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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3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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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议见见那个叫路洁的女人。现在,只有她能救马兑了。
  我们没有找见路洁,她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虽然没找见路洁,但侧面打听到一件事,那天之前,马兑和刘乡长刚吵过架,原因不明。可这件事除了说明马兑情绪不佳,还能说明什么?
  我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路洁找出来。
  晚上,刘绪给我打电话,威胁我再不回去就和我一刀两断。我没有解释,随即把手机关了。去你妈的吧,我才不会像马兑那样,那么在乎一个女人。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把马兑救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哀莫大于心死,马兑的情感已经枯竭了。
  半夜里,我被噩梦惊醒。唐进问我怎么了,我说梦见马兑被枪决了,血淋淋的。唐进说马兑不会离开我们,我们一定能救他出来。
  我说,不,我们不是拯救马兑,是拯救我们自己。
  唐进无言地看着我,叹了口气。
  
  
  
  
     责任编辑 田增翔
  
  
  
  题   字 李纯博 


红漆雕花窗
■  温燕霞
  在那个缠绵湿润、浮动着早春二月开放了的花朵的芬芳与男人女人情欲的春日之前,吴少爷从没有心思去注意窗户。那时他的眼珠终日定在俏丽妇娘人的身上,窗户于他太空洞太没意思了。一直到很久以后,吴少爷也没弄清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那一天突然对街上的某扇窗户感兴趣。
  当时正值容易令人伤感的黄昏,他带了阿随屎蛋去钟家戏台看北边来的京剧班演《坐楼杀惜》。虽然说演戏的“富祥班”是个草台班子,以吴少爷这个在赣州府混过一段时间、对京剧稍有些研究心得的人眼光来看,台上的唱念做打都不太地道,但吴少爷的家乡是个小县,地处南嶂一隅,对京剧本就陌生,也便无法去计较地道与否一类的问题了。再加上演阎婆惜的女艺人石榴红十分娇媚,一场戏下来,整个县的男人竟一夜之间集体发了情。他们有的对石榴红台上的倩影津津乐道,有的则留恋卸妆后石榴红穿宝蓝洒银花丝棉旗袍的妖娆身段,更多的男人则在石榴红隔夜抛下的眼波里挣扎沉浮。吴少爷大约是看戏时坐得太近,受害尤烈。据屎蛋醉后坦言,吴少爷连看十七场石榴红的戏,每场戏下来之后,他的床就要响半夜。
  “……一次我夜里起来屙尿,哈,他在捋自己的……嘻嘻,过瘾。”
  屎蛋说这话时酒已全醒,人们却反而不信了。因为以吴少爷首屈一指的家财势力,以他风流倜傥的相貌,只要他伸个小拇指一勾,石榴红这个戏子就会晕倒在他怀里,他完全没必要去过这种干瘾。事后有人传话给吴少爷,吴少爷听了淡淡一笑,并不解释,也不训斥屎蛋,只是那双微陷的眼睛流露一抹沉思,仿佛在 想一桩奇怪和严重的事。
  “石榴红?一般吧!那时我喜欢窗户。”
  吴少爷愣怔几秒钟后往往如是补充一句。这话除了屎蛋,谁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可这的确是事实。起码屎蛋相信,而且他敢断定从那时起吴少爷就迷上了窗户。因为在那个黄昏,当春天挤着自己饱满的泪囊,委委屈屈地飘洒雾般的细雨时,屎蛋忽然发现吴少爷的目光已经越过围着红油纸伞垂落下来的雨帘,惊讶地栖息在一扇精致的窗户上。窗户的式样平平常常,略为不同的是它大而高,做得精巧,漆着庄重的椒红,小小的梅花格轻盈得仿佛不堪一束月光的撞击。窗户的闩子大概没有闩好,风一吹就开了半扇,吱吱呀呀的声音即便在市声风声雨声中,仍能让人一听惊心。吴少爷理所当然地停住了脚。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颀长的身躯在红油纸伞下显得柔弱。屎蛋看见几个卖花的女子撑着各色纸伞走过,其中有一位的衣服自腰以下全湿透,露出圆翘的屁股和长长的大腿。屎蛋捅了捅发呆的吴少爷,示意他用目光去抚摸那湿漉漉的地方,谁知吴少爷回头瞪他一眼,屎蛋趁机指了指那女子,本以为吴少爷会像往常那样兴致勃勃,可吴少爷抬头望了一眼窗户之后,却倏地赏他一个巴掌。有几滴水珠被吴少爷愤怒的掌心所击碎,痛苦地选择了分离。
  “你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完了!窗户关了!”
  吴少爷气急败坏地摊开双手,频频投向木窗的眼睛里却闪现出可怜的神色。屎蛋摸着麻痛的颊,心想这窗户关又怎样不关又怎样呢。所以他逼退心中的委屈之后再打量仍在发痴的吴少爷时,突然觉得他很会投胎,否则他这副德性,只怕连稀饭都挣不到来吃。
  “不去看戏了,你走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吴少爷又发起了与他伟岸身躯不成正比的细伢崽脾气,把伞柄从屎蛋手里抽走,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屎蛋愣愣地站在街心,在风雨中睁大双眼去看那扇窗户。窗户紧闭着,很像一只老人久睡之后的眼,沉重而又沧桑。
  可能他是看中了窗户旁边的那丛野草吧。
  事后屎蛋自己做了这样的推测。
  吴少爷的目光的确是被那丛在风雨中摇曳的野草牵引过去的。那丛野草当地人称之为丝茅,叶片细长柔韧,它松松垂下的样子在吴少爷看来有些像怨女的裙袂,而他是喜欢怨女以及所有种类的裙子的。他无法禁止自己的目光去捕捉那种能够想象的软绵柔腻,于是那一刻石榴红巧笑流盼的身影退隐于一片苍茫,清晰之后再度显现的是女人的裙袂和女人发丝一般的茅草。茅草被水捋得顺溜,青葱的躯体在风中微微款摆,好似处女纤细却富有弹性的腰肢。吴少爷倏地想起以前交往过一个女子,她的肤色白得能看见血管。也许是因为这一点,日后吴少爷只要念及她,就会在脑海中将她涂抹成一茎嫩绿的水草。水草缠在身上滑溜溜的,女人也一样。吴少爷由此推断女人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怪物。奇怪的是另一类女人,她们即便从未出现过,却能刺穿时空的幕布,挥洒出迫人的芬芳。吴少爷注目那一丛茅草时,心中已有预感。他断定那扇窗即将打开,而且里面住着一位红粉。但他很快就陷入了另一种迷惘,他在这县城土生土长二十多年来,每日都要从这街市走过,怎么会从没有看过这样一扇窗户呢?他觉得那扇突如其来闯入他视野的窗户神奇而又神秘。当它敞开时,黑黑的宛如一个洞穴,又似女人的私处,让他 难免有几丝难奈的好奇。他想他终有一日要深入其小的,那是他向往的福祉,也是他的宿命之所在。
  那场雨过后,屎蛋淋病了。他被恩准躺在简陋整洁的屋子里休养。没有了跟随的吴少爷有两日不知去向,家里人便怪屎蛋病得不是时机,熬了很浓的姜汤要他喝。屎蛋连灌两大碗,辣出一身汗之后,他竞好厂。他一出吴府大门,便直奔街市而去。街市照样热闹而又清新,麻石街、木骑楼在女人的卖花声中有些慵倦。屎蛋用目光强奸了街上所有女人,尔后才带着一腔满意与疲惫去望那扇窗户。窗户依然紧闭,犹如一张拒绝亲吻的嘴。窗下的茅草在阳光下懒散枯瘦。屎蛋有些失望。他没有找到已经失踪两日的吴少爷。就在他转身准备用微笑和浪语去调戏边上卖艾叶的一位大屁股妹子时,一声松软得几乎散架的招呼搅和着艾叶苦涩的青味糊住了他的耳朵与鼻孔。
  “屎蛋,你来你来!”
  屎蛋准确地判断出声音来自背后的“天和茶庄”。他暗嘘一口气,转身递给对面的人一个甜蜜得腻人的微笑。但他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他翘起的兰花指惹得边上一个妹子“哧哧”地笑。
  “吴少爷,你病了吗?”
  屎蛋顾不得去撩逗那继续憨笑的妹子,三步两步扑进了茶庄。茶庄的乌木柜台前,摆了一张竹躺椅,吴少爷躺在上面,背后是一床大花棉被垫,身上盖着粉红缎子的套毯,右手边搁一张茶几,上面摆着几盘瓜果和一壶茶。可能是背光的缘故,屎蛋总觉得吴少爷的身子有些像淘空了东西的大布袋。
  “来来,坐一坐。姜老板,再给屎蛋拿个口杯来。”
  吴少爷的招呼其实不用打,乖巧的茶庄芑…板早拿来了杯子和凳子,同时送上的还有—张热情得冒气的笑脸。   “吴少爷没病,你放心。他在这里看窗尸。
  姜老板的表情似乎也有些诡秘,尤其他那根指向窗户的手指,隐隐泛着青光,屎蛋忽然没来由地打了寒噤。
  “窗户里面闹鬼吗?”
  屎蛋喝了口茶,涩涩的,清香中似乎还散发出一丝童尿的气息。
  吴少爷显然听清厂他的话,一直挂在颊上的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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