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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非常有力,甚至太有力了,以致再没有其他的话可说。
可以说,这等于承认你是他需要的,而这话是出于这样一个人之口,所以它比一般见人口中常说的“你多么美”、“我多么喜欢你”之类的话更要有力得多。她还很美,这是她知道的;他喜欢她,这曾经多次听他说过,她也是知道的,现在也知道。但他能够以这样强烈的感情对她说,她是他所需要的——这一点是她过去不知道的。尽管她的理性使她一下子想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战争、年纪。儿子等等,尽管她生性喜欢椰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她产生一种朴素而又非常幸福的想法:“命运终于使人结合在一起!”虽然命运还没有使他们结合起来,也有可能不使他们结合。
她对他所说的关于“踏板”的话并不回答,只是用目光表示,他们两人谁都不需要跳下去。她开始谈起公事来了。她从疗养院院长那里获悉,今天方面军司令部曾用高频电话跟莫斯科联系,迫不及待地询问谢尔皮林的健康状况。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免得引起他内心不必要的波动。但她认为需要采取一些措施。
“集团军内科主任日内将到我们这里来会诊,我带您去见他,您要尽量使自己的健康状况和气色给他一个良好比印象,免得以后在医务会议上突然被卡住。我不希望医务会议作出不合乎您期望的决定。即使把您留在这里,反正您的心也不会在这里,而在那边……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人留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而他认为,既然已经谈到了他的治疗问题,那么看来该站起来告辞了。
“去吧,您确实也该走了,”她看到他的期待的目光,就这样说。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两人互诉衷曲以后,现在她已没有别的话可说了,要么说这一句,要么说“您就留在这里吧”。
第四章
当谢尔皮林和巴久克远离前线,在阿尔汉格尔斯科耶疗养院回想到方面军军事委员李沃夫中将的那一天,李沃夫也想起了谢尔皮林,他打了个电话给集团军军事委员扎哈罗夫,要他来见自己。
“什么时候来?”扎哈罗夫问。
“马上!”李沃夫用这样的口气回答,表示这个问题提得不很恰当,“您路上需要多少时间?”
“两个小时。”
“我等您。”
深更半夜,甚至也不问一声“您现在能不能来”,就把人叫去,对这一点你不必感到奇怪。李沃夫有他自己的作息时间表——他喜欢在夜里工作,至于别人的作息时间是怎样安排的,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睡觉,他都不管。
扎哈罗夫骂了一声“见鬼”,便穿上军大衣。临走以前,他先去找代理集团军司令职务的参谋长鲍依科。
“我们一起吃晚饭,怎么样?”鲍依科问。
平时他们把一切工作料理完毕,在所有的文件上签了字,拟定了第二天的计划以后,就一起吃晚饭——这还是谢尔皮林定下的规矩。
“我不能吃了,”扎哈罗夫说,“李沃夫同志不知有什么事要我去。”
“马上就去吗?”
“要我亲自去,立刻就去!甚至问了路上需要多少时间。你感觉到今天方面军司令部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一整天总共只来过两次电话。”
“这么说,他一定深更半夜在我们今天的集团军报上发现了什么问题。要么社论写得不得当,要么排版有问题,要么突然想到了什么新主意,不能等到明天……本来只要用电话通知一下也就行了,但他决定多敲一次警钟,检查一下我的战斗准备状态!……再见啦!”
“那么到七十一军去的事情怎么办?”鲍依科问。
“照原先约定的那样,七点钟去。你一起来就打电话叫醒我。要是我在那里耽搁久了,就直接去。在路上睡一会儿。”
扎哈罗夫叹了口气,带着倦容抚摸了一下圆滚滚的脑袋上的灰白色头发,就走了。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打磕睡。
“咱们走吧,尼古拉,”扎哈罗夫推推他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下来说。“如果我睡着了,要注意:必须在一小时五十分钟内到达目的地。”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他虽然感到很疲乏,却不想睡。
“将军同志,您有没有听说,司令什么时候回来?”司机看到扎哈罗夫没有睡,就打听起来。他还是从战前扎哈罗夫在莫斯科军区工作的时候起就给他开车的。
“谁知道他。他写信来说,身体渐渐复原了,但决定权不在他手里,在医生手里。你问这干吗?随便问问呢,还是在战士们中间听到了什么小道新闻?”
“随便问问。我看,他不在这里,您很想念……”
扎哈罗未确实很想念谢尔皮林,不过现在他忙得连想念的时间都没有。集团军里补充了人员和技术装备,为战斗和强渡江河进行着准备。每天不是训练,便是操演,不是召集指挥人员和政工人员集训,便是检查工作。虽说是处于战斗的间歇阶段,实际上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想念”——这不过是一句空话。说说是容易的。而事情的实质是:即使谢尔皮林不在,也必须使一切都照常进行。
“鲍依科比较年轻,一年前他还是上校,而现在是身兼两职:除了自己原有的工作之外,又加上了谢尔皮林的工作。他到处奔忙,但工作照干,甚至没出现忙乱现象。虽然累得浑身是汗,但没有显出筋疲力尽的样子。”扎哈罗夫不喜欢那些只会做表面文章、哗众取宠的人,他怀着尊敬的心情想到鲍依科。
“他叫我去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想到了李沃天。
上一次也是在深更半夜,李沃夫把他叫去,命令他在集团军报辟一个专栏介绍狙击运动的经验,并且花了整整一小时说明这个专栏应当怎样编。他讲得头头是道。但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什么要在夜里叫去?为什么要亲自去?
不管这个专栏多么重要,总不需要军事委员亲自去编排吧,只要跟具体负责这一工作的编辑谈谈也就够了。样样都抓,必然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当然,问题也可以有另外一种提法:怎么?我方面军军事委员也能够样样都管,我也有时间做这些事情,难道你集团军军事委员就没有时间吗?
这样一来,怎么反驳呢?但还是可以反驳的。我所忽略的或来不及做的事情,你在上面看得很清楚,或者大家认为你看得很清楚。如果你在上面突然想到要亲自抓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当然只会感到高兴!这是很明白的事!然而由于抓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在上面有没有忽略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呢?这不是我应该问的问题。不过完全有这种可能。哪怕你一昼夜只睡两小时,样样事情都要亲自动手反正是办不到的。因此,总得有所分工:有些事情自己做,有些事情让别人做。当然,首先得假定他们都能尽职。而使每一个人都能尽职——这才是最最主要的,没有这一点,不管你抓了多少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的。
“奇怪,叫我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扎哈罗夫又思索起来。“也许,他熟悉了集团军的情况以后,想抽调个把他喜欢的人到方面军政治部去?……要是能把巴斯特留科夫从我这儿调走就好了。看样子,巴斯特留科夫博得了他的欢心。夜里在他那儿谈了两小时,走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扬扬自得。如果他要,我就给他,决不惋惜……”
如果终于把巴斯特留科夫从他那儿调走。无异给他帮了个大忙,这一点恐怕是李沃夫自己意料不到的。扎哈罗夫一想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
“您怎么啦,将军同志?”司机问。
“我想起了一个笑话。我们的军人服务社主任被德国鬼子俘虏去了。我们报告了司令,并且问:‘您要不要下个命令把他夺回来?’司令说:‘不用啦,我们已经吃了他两年苦头,现在让他们也去尝尝吧……’我想到一个工作人员,就记起了这个笑话。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您曾经讲过一次。”
“那么你第二次为什么还要笑呢?看来我的记性已经不行啦,现在到了不该笑而该哭的时候啦……”
他们来到方面军司令部,在李沃夫使用的一所小木房前面停下来,正好是午夜一点钟,没有迟到。
扎哈罗夫脱下军大衣,把它丢在吉普车的座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