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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6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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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沉静的眼睛中流露出来。他没走过去握手,只是点头致意。 
  毕汉光一脸郑重的神色,黄先生,这位是方又琨,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的学者。方兄的收藏专题是香炉,在北京独一份儿——大概在全国也是独一份儿。这可是位专家呀! 
  这回他听清了,是“黄”先生。 
  被毕汉光戏称为“学者”“专家”,他脸上有些发烧,正要向黄先生纠正,却被毕汉光截住了。 
  毕汉光笑嘻嘻地对他说,方兄,别客气。 
  黄先生已经走到他面前,热情地伸出手,说,能见到收藏界的前辈,这次来北京就不虚此行了。 
  他握着黄先生的手说,你误会了——汉光在开玩笑。 
  他们在沙发上落座。 
  黄先生说,我们家老人传下几件小玩艺儿,以前也没当回事,在箱子里压着。这两年有了几个闲钱,便附庸风雅,也跟着朋友玩儿玩儿古董,才把那几件玩艺儿找出来。不懂,想多请几位朋友给掌掌眼。上个月在哈尔滨,有幸认识了项先生。项先生热心,叫我把东西带到北京来。我只带了座香炉,请您多指教! 
  方又琨说,家传的东西,能逃过“文化大革命”那一劫,太幸运了! 
  黄先生说,其实,我爷爷我父亲都任过伪职,不过都是军医,没拿过枪,没打过仗,可那时候那也是“阶级敌人”哪!1966年8月,抄家的红卫兵们都冲进我们家了,眼瞅着大难临头,我妈吓得瘫在椅子上,我们只能任人宰割了。谁也没想到,这时会来一位救星。我有一位没出五服的哥哥,比我大二十岁吧。我那位大妈年轻守寡,又没家产,当年,带着我这位哥哥走投无路。我爷爷念在祖先的情分上,一直接济他们,还让我这位哥哥继续读书。我爷爷对他说,想让你妈过好日子,你就好好念书。你能念到什么程度,我供你到什么程度——全看你自己。可惜,我这位哥哥就爱踢足球,对念书不上心。我大妈锁上门不让他出去,他跳窗户也得去踢球。所以凑合到初中毕业,他就进厂当工人了。“文化大革命”开始,他成了他们厂造反团的头头儿,就在红卫兵们要抄我们家的时候,他带着十几个工人赶到了。他向红卫兵们说,我爷爷反动透顶,案情重大,工人造反团将直接查办,其他组织不得干预。那些红卫兵都是厂里的工人子弟,一听我哥哥的话,立刻作鸟兽散了。就这样,我们躲过了抄家这一劫。 
  琉璃厂的那位老人曾经告诉方又琨,1966年8月红卫兵大抄家后,北京古玩行的几个“反动学术权威”,分别被派往几个抄家物资仓库,负责挑拣各种文物。老人说,抄家的东西海了!红卫兵押着大卡车一车车地送,也有蹬着平板三轮来的,仓库哪儿装得下!后来就都卸在院子里,堆得像小山头儿。一个点儿上就一两个人,哪儿挑得过来!那些天还总下雨——下大雨,瓢泼似的。我疯了似的在那堆东西上爬上爬下,木器、瓷器、玉器、漆器不怕水,都不管,只挑字画儿。先抢宋朝的,元朝的,明朝的,清朝的,白天黑夜连轴儿转,也抢不过来。那些书画——有的是国家一级文物,“文革”前,倒卖一级文物是要枪毙的——就在院子里被大雨淋着,泡着。至于齐白石的,徐悲鸿的,张大千的,什么什么的——顾不上!任它们在泥水里,在我们脚底下变成一堆堆废纸。好东西糟蹋多了!作孽呀!说到这里,老人连连摇手,没法儿说,没法儿说! 
  真的没法儿说。他对黄先生说,幸运!真幸运!“好人有好报”,看来这话不假。 
  毕汉光在写字台前招呼他,方兄,过来看看吧——比你那些香炉如何? 
  台灯“啪”地亮了,在衬着绿绒布的玻璃板上,一个枣红色的香炉,像一个紫红色的光团凝固在那里。他大步跨过去,将香炉抓到手中。 
  毕汉光提醒他,小心! 
  香炉很沉重,不大,近似成人的拳头。炉身紫中透红,没有纹饰,特别之处是出奇的光润。 
    那光是从炉体深处透出的,油润润的,暗淡淡的,轻柔柔的,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仿佛可以将手指伸进炉壁去触摸一下。这种感觉使他一下子想起奶奶的那座香炉——虽然一个是青绿色,一个是枣红色,但那光的质感是一样的。他知道,只有好铜经过多次冶炼,并按严格的比例掺入金银等多种矿物,才能有这样的奇光。 
  他将香炉翻过来,三只钝锥形实足,足尖上露出铜质的部位,非常细密——是质地最好的铜。炉底錾出的长方形落款处,款识为“大明宣德五年监督工部官臣吴邦佐造”,楷书,异常工整,字周围有似未錾净的一颗颗芝麻粒,俗称“麻地儿”,粒粒圆润,饱满,也熠熠生辉。 
  可以肯定,这是一件诞生于数百年前的艺术精品。它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珍爱、把玩、收藏,逃过了战火,逃过了天灾人祸,最奇异的是竟逃过了“文化大革命”,真是奇迹!此刻,他捧在手上,心里充满感动。用句老话,他积了什么德,才有这样的眼福呀! 
  毕汉光见他那副痴迷的神情,更加高兴,说,怎么样?香炉专家,开眼吧? 
  他说,大开眼界,大开眼界!谢谢黄先生。现在能见到这样的香炉,真是大饱眼福! 
  黄先生早已站在他身边,一直观察着他脸上神情的变化。黄先生不知毕汉光是和他调笑,真的把他当作香炉专家了。 
  黄先生问,我们东北的几个朋友都说这是宣德炉,您看呢? 
  他想了想,说,我看,这确实是明朝宣德年间的东西。不会错。非常稀罕。现在能见到它的人,就算有眼福了——珍贵得很! 
  那位黄先生并非像他自己谦称的“附庸风雅”,立即听出他话中有所保留,追问道,方先生,这是宣德炉吗? 
  他知道,这个圈子里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潜规则,比如,给人留面子,别扫人家的兴,就是其一。 
  前几年他和毕汉光刚玩儿古玩的时候,他花一千多元买过一个西晋的青瓷四耳罐,摊主还说是把他当作同乡才卖给他的,否则低于三千不卖。 
  过了几天,毕汉光一位多年搞收藏的朋友去毕汉光家,毕汉光打电话让他把罐子拿过去,请这位朋友掌掌眼。 
  那位朋友只看一眼,说了声不错,便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后来毕汉光愤愤地告诉他,妈的,咱们上当了!那是新活。 
  他问,当时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毕汉光说,人家看你头发都白了,给你留面子。 
  他奇怪,面子就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毕汉光说,西城有位尤老先生,在北京收藏界大大有名。前几年他从一个外地人手里收了一个明朝的青花缠枝莲梅瓶,八万!他以为捡了个“漏儿”,可几个朋友看了,都说是新活。后来他也知道自己走眼了,可还是铁嘴钢牙,没错儿!明的。八万块钱不重要,得保住面子! 
  现在,他也遇上了这样的窘境。他沉吟着,不说话。 
  项紫星走过来,说,方兄,我跟黄先生认识不久,却一见如故。要不,我也不揽这事。宣德炉,鼎鼎大名,可谁都没见过。您有话,就直说。您要是把这炉毙了,我担保,黄先生绝不会心脏病发作。您说了,我们也长长见识。 
  他对项紫星是颇有好感的。许多搞收藏的人,对自己的珍品都深藏不露,有交情也不行。他跟项紫星素不相识,只因为毕汉光这层关系,人家就把好东西让他尽情地欣赏揣摩,在收藏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人太难得了,是可以当作朋友交往的。 
  毕汉光也说,这儿没外人,说错了也不寒碜。 
  他只能说了。 
  他对黄先生说,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 
  黄先生说,您别客气。 
  他说,这座炉,是宣德年间制的,没错儿——材料、器型都对。只是,它不是宣德炉,而是仿宣。你别急。这只香炉的整体形态,与宣德炉几乎完全一样,是十分珍贵的——不仅是现在,几百年前,就难得一见。这确实是好东西! 
  黄先生问,都是宣德年间制的,怎么它就是仿宣呢? 
  他说,宣德炉是由官方铸造的,只铸过一批——五千座左右。那是在宣德三年,以后再也不曾铸过。这座炉的年款是宣德五年,晚两年,当然是仿制了。 
  他告诉他们,吴邦佐就是宣德三年监造香炉的工部官员,宣德炉停铸后,他利用原来的窑址,招募了原来的工匠,使用原来的材料和工艺,又铸了一些香炉,水平极高,又传世甚少,所以也异常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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