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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3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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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得差不多,男人出民工,谁也不会恋恋不舍了。关键是害苦了一心就想赚大钱的鞠文通,他借钱种狗宝,一亏两年,债务借了一大堆,弄得他老婆动辄就在大街上骂:“狗宝这个狗杂种,一点也不成全人!” 
  所以,狗宝这个狗杂种,在上塘的贸易史上,只能是昙花一现。 
   
  2 
  在上塘,相对粮食一样永恒的贸易,还有猪、鸡、鸡蛋鸭蛋。单说这猪,它不像粮食,家家都卖。养猪是家家都养,可专靠养猪卖钱的,也就那么几家。那些靠养猪卖钱人家的女人,大半都是粗手粗脚的女人,算账也算的是粗账,认为反正有的是混水、谷糠,有得是藤蔓青草,不过出点力而已。其实要是细算,也是不赚钱的,只不过把零钱积成了整钱。 
  猪的价格,起伏不定,忽高忽低,低时,是城里人吵吵有猪瘟了,高时,是城里人吵吵有口蹄疫了。口蹄疫是牛羊的一种瘟病。大概,一说猪有瘟疫,城里人就改吃牛羊肉,一说牛羊有瘟疫,城里人就改吃猪肉,就像山涧溪水,堵了这头,那头流,反正流是肯定的,不变的,反正城里人吃肉是肯定的,不变的。别看城里人不怎么管乡下人死活,他们的口味,是要直接影响到乡下的。 
  虽然是反复无常,终归是反复了,价低,可以不卖,等价高再卖,要是等着等着,猪不爱吃食,必得卖低价,明年高价时再找回来。好在养猪人,都是些粗手粗脚的女人,他们人粗,心也粗,根本不受这反复的伤害,百折不挠,极有耐心。 
  她们人粗,心粗,可某个时辰,也还是粗中有细的。比如杨跺脚女人,心粗得在上塘是有了名的,从大田回家,急着做饭,拿一捆草进屋就点了火,可是刚点了火,揭开锅盖要刷锅,屋里突然冒出一声喊:“干什么你——”抬头一看,原来是走错了门,上了别人家。这么个连自己家门都能走错的人,把猪送到收购站,过了秤,被捆绑着抬上卡车的刹那,眼泪居然线串子似的一挂一挂掉下来。那猪红着眼珠,捅了刀子似的使劲叫唤的模样,那么像自己在稻田里插秧时的模样。自己插秧时,苦抽抽的一张脸映在水里,怎么看都更像猪而不像人。问题是,她是一个愿干外面活、不愿干家里活的人,一天到晚只顾在野地里忙,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饭做不应时,屋子脏得像猪窝,丈夫一发火,就大骂:“你连头猪都不如。”骂来骂去,她一喂猪,就摸着猪脖子上的鬃毛念叨:“猪哇猪,咱俩真是一个娘养的,一个命。” 
  任何事情,都扛不住时间,这么想,时间一长,再粗的人也对猪有了感情。所以,每次卖猪,她都猪一样红着眼哭一通,无比难过的样子。看上去是心疼猪,其实是在心疼自己。 
  再说鸡蛋鸭蛋,上塘女人养鸡养鸭,让它们生蛋,一是为了打理邻里间的人情往来,二是为了孝敬老人,犒劳男人。上塘的女人,春天里侍弄小鸡小鸭,没有一个不是发足了狠下蛋坚决不卖的,可是,一旦漫长的日子在上塘打开,有油盐酱醋钱需要支出,有头痛脑热药钱需要支出,拿鸡鸭屁股来解决,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关键是,那打开来的日子,漫长又寂寞,赶集是她们日子里惟一的渴望,即使不需要鸡鸭屁股那点钱,赶集总得拿点什么,拿什么?只有鸡蛋鸭蛋最方便。 
  她们从蛋筐里往外拿蛋时,往往急急忙忙,来不及思考,因为街上有打伴赶集的人在喊着。她们拐了鸡蛋鸭蛋的筐,顺渠道的甸道往镇上走时,心情仿佛微风中堤坝上的草叶,一飘一飘,要多轻松有多轻松,因为红彤彤的日光照在绿盈盈的堤坝上,照在新锃锃的衣服上,她们的眼前是无比光明的。她们卖了蛋,买了该买的油盐酱醋,扑热息痛片和去痛片,买了该买的一应想到的过日子用的小东小西,回来的路上,也是轻轻松松的,可是,不待走到上塘的大街,她们的心情突然的就不那么轻松了,因为她们触景生情,看见了屯街上的人家。那万平平的母亲,看到正在院子里喂猪的吕治有家的,突然想起万平平死时,人家陪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总得有所表示,人家家里还有两个瘫在炕上的老人,表示点鸡蛋再合适不过,可是蛋已经被卖掉了,拿什么去看?心情一下子就沉下来,脚步再也不是刚才那样有力了。 
  明知道筐里的蛋被自己卖掉了,回到家里,还是要扳着蛋筐望,望一眼,蛋筐一如自己记忆那样空空如也,难过,便不由得就漫上心来,即使不像卖猪女人那样泪眼婆娑,心底里的感受,和卖猪人大体也是差不多的,会自觉不自觉想到自己的命运。 
  所以,在上塘,不管是粮食,还是猪,不管是公价,还是议价,不管是瞬间,还是永恒,这样的贸易带给人的感受,都是不怎么好的,赚的虽是血汗钱,却还要生气,要扯着嗓门争,要心疼,要难过。总之,不是那么温暖人心。 
   
  3 
  那么,有温暖人心的贸易吗?想一想,也还是有。比如王二豆腐房的豆腐。比如村长妹妹开在山道上的面馆儿。 
  王二豆腐房,是上塘一家最老的豆腐房,王二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做豆腐的,只不过老辈做豆腐只是逢年过节,而王二做豆腐是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热腾腾的一天一道。 
  事实上,王二豆腐房的命名,指的并不是如今的王二,而是王二的爷爷,他的爷爷和王二一样,在一行兄弟中也排行老二。事实上,王二学做豆腐,既不是从爷爷那里学来,也不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父亲当时只教他的大哥做豆腐,坚决不教他。父亲不教他,有着极其正当的理由,他不是他父亲的孩子。他是他母亲在上山搂草时跟别人怀的孩子。那别人是谁,上塘人都知道,只有王二不知道,是儿子死在从俄罗斯回国路中的宁木匠。那宁木匠和王二的母亲私通,既不是在庄稼齐腰的野地里,也不是在爬过院墙的深夜里,居然大冬天在光秃秃的山野上,用他们搂满草的网包挡着。网包只能挡一面,有三面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结果,他们的通也就是光天化日之下的事了。人人皆知,王二的父亲不知,王二的父亲赶集卖豆腐时经常挑衅妇女,村里无人不恨,觉得这事是对他的报复,也就没人告诉他。可是后来王二长大,鼻子眼睛和宁木匠一模一样,尤其眉毛,浓得像两条豆虫,怎么看怎么和宁木匠都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这父亲就在夜里摁住母亲,狠打猛揍,终于揍出口供。 
  母亲说出口供,本是决定带儿子离开王家,自个到外面去过的,谁知王二父亲说死也不让走,做母亲的,就只有被做父亲的套上枷锁,不让赶集,不让上街,串亲戚也不让打扮;那儿子,就只有被父亲排斥在王家之外,不让读书,不让进豆腐房,吃豆腐也要小点口。 
  这宁家的私生子王二,还真是有种,大概也是像了宁木匠,自个到坎子村刘家豆腐房去学,回来后,再也没进王家,自己在场院前的草窝棚里做起了豆腐。宁木匠是否支持他钱,给他力量,没有人看到,分析是给了,要不他怎么会一下子就治了五口大缸,十个吊包,两口大锅,两垛烧柴呢?关键是,宁木匠儿子死了,正好拣个儿子嘛。 
  结果也真是争气,他的豆腐一出来,就顶了跟父亲学徒的哥哥的豆腐,被全村人看好,也被集市上人看好。 
  就说这王二,虽说他身世苦,可一旦做上豆腐,他的豆腐房里,天天都有嘎嘎嘎的笑声。做豆腐是夜里的活,每天早上出包,当明晃晃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时,热腾腾蒸汽就从王二的窗口冒出来了,这时,院子里陆续就围来了人。 
  豆腐,虽不是名贵的东西,却也比大萝卜大白菜好,上塘谁家有亲戚来,或有红白喜事,或自己嘴馋想改善改善,都要买豆腐。你买豆腐,不用讲价,是天定的价,一块钱一块;你买豆腐,又是家里有事,不管大事小事,终归是喜庆事儿,心情无比的好;即使谁家死人,不喜庆,买豆腐,也不是主人来买,往往要劳作帮忙人,而帮忙人,终于从孤寂的生活中走出来,帮人家的忙,面子上悲伤,心里边,也还是快乐的。 
  王二自从做上豆腐,人一天天变样,脸皮白而细腻,头发黑又发亮,简直就是一个帅小伙儿。上塘的小伙都出了民工,这样的帅小伙留在家里,出豆腐的时候,那王二豆腐房里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买豆腐的女人们,总要说一些开心的话。 
  “呀王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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