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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爹妈都是当官的。”她说。
他告诉她,父母从小对他管得很紧,又保守又固执,以至于他失去了一个好姑
娘。
“我是没人管,你又被管得够呛。”她摇头叹道。
司徒强没做声,伤心的回忆一进入脑海,心里就似乎要流血。
好一阵没听见欧阳娇的声音,翻身一看,不知何时她已经睡着了。他脱了自己
的衬衫,给她搭在身上。
欧阳娇睡得很沉,看来她疲倦得厉害。司徒强想走到沙滩上去,让她好好地睡,
可又舍不得离开,于是干脆一动不动地坐在她身边,细细地、慢慢地凝视她。
姑娘仰躺着,头有些歪斜,湿漉漉的头发散在压倒的芦苇上,在天光下,被青
油油的叶子一衬,显得水润黑亮。她面容平和,一双长长的黛眉如新月弯弯,眉角
几乎伸到了鬓边,又妩媚又生动。她的嘴唇潮湿而殷红,下后特别饱满,如能衔在
嘴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司徒强发觉自己的血液又在血管里大声歌唱,他使劲控制住起伏的心潮,双手
攥得死死地,捏着两把河滩上的细沙。再看姑娘,她呼吸匀称,身体松弛,完全是
呈现出一种信任的状态——就凭了这种毫不提防的信任,他司徒强也不能有什么非
分之想。姑娘的睡相是多么恬静,摆脱了任何世间的纷扰——至少她有着愁惨的童
年和少年——那么,让她就一直这样睡下去吧,世间不该有任何不幸的现实来缠绕
她,她的美丽是她应该获得幸福生活的凭证。
司徒强真不愿姑娘醒来,可是太阳已经由黄色变成了桔红,不知何时靠在了河
对面的山峦上。
他不情愿地推了她两下,她睁开眼睛,看着天空,又看看司徒强,轻声说:
“我睡着了。”
“睡了两个多钟头。”
她坐起来,发现了身上的衬衫,感激地还给他。
“你就这么一直坐着?”她问。
“我就这么一直坐着。”
“该早点叫醒我。”
“不忍心。我真想永远永远,都不叫醒你。”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好象要抓住语言后面的灵魂。
他就又补充一句:
“我希望你永远安宁。”
谁也想不到的是,她眨眨眼,突然眼帘一瞌,头一低,两串泪水滴落下来,象
一串莹洁的珍珠。
“怎么回事?”他惊慌地摇摇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她很快擦掉泪痕,抬起头,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你穿衣服吧。”
他以为是他的话触动了过去的岁月留在她心灵上的伤疤,他为此感到难过,心
想劝两句,一时间辞不达意,也就缄口不言,默默地把她扶起来。
他们走出芦苇,慢慢朝渡口去。他的手臂碰着她光裸的小臂,他下意识地往一
边问了闪,不是不想,而是在这种心绪下,想给她一个尊重的印象,想不到的是她
却一下靠到他身边,右臂一弯,主动插进他的左臂。
他什么都没想,也无法想什么,一股电流倏地横穿他的脊梁,他的心儿醉了。
上船后,她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赶忙问:
“你要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细,但一点不忸怩:
“今天,我们就不回城里去了。”
鲜血上了他的脸,这正是他想说而又不敢说的,现在一听由她亲口说出来,他
激动得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他无法开口说话,并且知道此时说什么都属多余,他
只是用手把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他体会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挚情。
哦,枫桥,书生与浣纱女的枫桥!
14
回到岛上,住进渡假村旅馆,在总台时欧阳娇不说话,司徒强犹豫了一下,还
是先开口:
“开两个房间吧。”他向柜台小姐说。
我不应该急躁,他想,现在到天黑还有几个钟头,万一在这期间她又冒出什么
新的想法呢?我要绝对尊重她的要求,毕竟她是一个姑娘。
他们各自开了一个单间,此时暮色已降。
直到在餐厅里用完晚餐,两人之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一种不着边际的局促笼
罩着他们,似乎谁要轻易开口,就可能破坏了某种默契。
刚准备离开时,外面飘进了悠悠的音乐,不用说,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乐曲,在
什么地方。他们只是用目光交流了短短几秒钟,就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在舞厅里都跳得很投入,她偎着他,他拥着她,一会儿四目对视,一会儿
两颊轻贴,依然是没有多话。有时候,也来一曲狐步舞,高兴一下,彼此都为对方
的舞技和配合感到满意。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相偎相拥,沉浸在一种情调的体
味中。
中场休息,乐手们离开乐台,音响里换上了录音,音乐轻柔适度,以利于舞伴
们交谈、休息、欣赏。
一坐四沙发,欧阳娇就把头靠在了司徒强的肩膀,她感到今晚上自己对这个单
纯可爱的青年男子特别依赖,她象一只从来都忙碌飞行的小鸟,已经忘了休憩的乐
趣,今天偶一收翅,才明白在草长莺飞的绿柳中驻脚,却有飞行时无法体味到的更
深一层的生命内涵。她乐于就这样静静坐在这个男子身旁,一直坐到人去楼空,地
老天荒。
但司徒强却站起来了,还小心地把她扶正坐好,他竖起一根食指往嘴边碰碰,
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下,详情呢,是“无可奉告”。
她理解错了,以为他又要去买饮料,连忙说:
“不要了,你坐嘛。”
住旅馆、晚餐、还有他送的香烟、点心、以及中午吃的那些,再加上舞票和饮
料,今天他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该有两、三百块了吧。别的男人为她花多少钱她从
来是想都不去想,但是今天,她不知为什么就想要为他省点钱。
“我去乐台,”他亲切地说,话音里带着莫大的神秘,“你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她好奇地目送着他,看见他好象在与几个乐手商量什么。很快,他和其中一个
乐手走上乐台。那个乐手是弹电子琴的,而司徒强竟然拿起一支管乐器,掏出手巾
在吹嘴上揩了揩,然后娴熟地含在嘴上。
莫非他要在这里表演?他会吹那个乐器?
欧阳娇感到一阵新鲜和兴奋。
乐声停止了,主持小姐走上台来,她笑容甜美,声音更甜美:
“女士们、先生们,短暂的休息,也应当轻松愉快地度过,现在,我们特地为
你们安排了一支萨克斯独奏曲,乐曲的名字叫《爱情的故事》。谁没有爱情的故事?
谁不向往爱情的故事?那就让我们随着这优美的乐曲,一同沉浸在爱情的故事里吧。”
司徒强吹响了,电子琴在为他作伴奏。这是怎么口事,他竟会演奏得如此流畅,
那些优美的、动听的、满含情意而又像朋友倾诉般的音符,好象一群群经过特殊训
练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啁啾着,兴奋雀跃地从蔚蓝无际的天空里飞翔而下,它们的
羽翅上托着骄傲的太阳的光斑,它们的鸣唱带着无尽的蓝天的流动,呵,它们就是
一群小小的安琪儿呀,它们是直接来自爱情女神的金发和五指之间,而萨克斯中奏
出的那些优美的旋律,正是它们五彩斑斓的化身。
最开始,舞厅里还有几缕嗡嗡的说话声,可是不一会儿,整个空间里再没有其
他杂音,只有那只萨克斯和电子琴在和谐地叙述“爱情的故事”。当节奏突然加快,
乐曲出现复杂热烈的变化时,听众们竟按捺不住地自发地报以热烈的掌声。当然,
掌声很快平息,因为人们毕竟不需要听掌声而是要听音乐,他们已经被那群快乐的
小鸟缠住了,他们的心灵跟着这群小鸟一起在蔚蓝无际的苍穹里盘旋,寻觅着放置
爱情信物的伊甸园……
演奏结束了,有几秒钟的寂静,然后,掌声象决堤的海浪一样猛烈而持久,连
主持小姐也忘情地跑上台去使劲鼓掌,一时间,欢乐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司徒强放下乐器,礼貌地鞠上一躬,然后踏着轻快的步子,回到欧阳娇身边,
与她坐在一起,这一下,引来了许多目光向他们的位置投射。
“出尽了风头。”欧阳娇抑制着心底的激动,故意绷着脸,可还是止不住笑盈
盈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迅速点了一下司徒强的额头。
“平时我不这样,今天是为了你。”司徒强简直有点踌躇满志了,“高中三年,
大学三年,加毕业后两年,我有整整八年吹萨克斯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