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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7年第0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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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很明白的事,当时就是看不懂。小朱老师为何那么渴望和我结婚?是因为委身于我了吗?是因为怀了我们的种子吗?如果是这两条,能不能构成婚姻的合理而牢固的基础呢?当然哕,那年头不像现在这么开放。一个姑娘跟一个男人睡了,就表示她和他的关系已经锁定,她必将一辈子跟他捆在一起,何况她还怀了他的骨肉。这就是那个年代的现实。 
  “但我拒绝这样的现实,并且反抗它,最后选择逃离它。 
  “小朱老师跟我说:我们只有一条路,结婚吧。她只能这么想了,也只能这么做了。她说不能再拖时间了,她的肚子会一天一天大起来。多么可怕。我们要赶在一切暴露之前把婚姻登记弄好。 
  “她就这样天天逼迫我。她哭着,几乎是哀求着。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而我越来越反感,越来越抗拒,越来越恐惧。我也哭着,几乎是哀求着。我说我们去县里面的医院吧,去做掉吧。我们偷偷地去,没有人会知道的。我有个同学的舅舅在县卫生局当科长,他会跟我们想办法的。去吧,我陪你。去吧,明天就去。 
  “但是她摇着头,她一点都不动摇。她好像早已下定决心。从她没来月经,预感到自己怀了孕以后,她就打定主意了。她流着眼泪,说:我要结婚,我要把他生下来。求求你,答应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我每天都会好好对你。 “她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我就……’她没说完,就倒抽一口气,痛哭起来。后面的话是威胁吗?是她真实的想法吗?我晓得那是严重的话,代表严重的结果,代表我的未来一团漆黑。 
  “我木木地站着。我不晓得要怎样回答。我如果回答,那就只能是答应,或者拒绝。 
  “她捶着我的胸膛,吼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狗流氓,你还有什么好想的!你说啊,说话啊! 
  “我抱住她,说:轻点,轻点,你是想吵得大家都听见是吧?她说是的,我就是想让大家听见,我什么都不怕了,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我说:好,你让我考虑一晚,我明天给你答复。要不我们明天去做掉,要不我们明天去登记。 
  “她说:不行,不能做掉,绝对不能。我们明天只能去登记!只有这一条路! 
  “最后她答应,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 
  “那个夜晚,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夜晚。秋天的山林,白天四处是蝉声嘶鸣,到晚上却安静极了。偶尔有狗吠,一条狗,两条狗,一群狗,远远地吠成一片。但很快又静下来。我好像包裹在无边的夜色的中央。我郁躁,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怕。我这时清楚地意识到我其实并不爱小朱老师。退一万步说,即使我爱她,要我跟她马上结婚成家、生孩子做父亲,在这样的鬼地方终老一生,我也无法办到。我会窒息而死,不死也会疯掉。 
  “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形成了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不愿意改变,也很难改变。他们自得其乐。我有时候也很羡慕他们。他们就像后山上菜地里长出来的豆角和茄子一样,他们从生到死都是顺乎自然的。他们不像我一样,有那么多想法、野心以及像虹一样美丽的梦。我羡慕他们,却无法融入他们。我和他们很隔膜。彼此一样。他们也无法融入我。我们之间只有客套,真诚的客套。这也是可怕的,让我畏惧和想要逃避的。那些农民,那些同事,还有小朱老师和她怀孕并且要跟我结婚这件事,都让我畏惧和逃避。 
  “所以我思前想后,我只能作出一个决定:趁着天还没亮,我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别了,黑板、粉笔、教案、试卷;别了,同事们、孩子们、竹竿和尖叫;别了,小朱老师,你给了我很多快乐的夜晚,但是,我无法爱你,无法跟你结婚生子厮守白头;别了,我在这山沟沟里的青春的日子,我从学校踏向社会的最初的也是最难忘的日子…… 
  “我翻身爬起。我干什么事都犹犹豫豫,这时却异常果断。除了一口皮箱,我身无长物。我连皮箱都没拿,只取了几件衣服,扎个包袱,挽在肩上,急步流星出了门。星光,我记得那一夜,我的脚下布满了星光。我走得慌张而坚定,竞连一点留恋都没有。 
  “当然,我还是回头看了看楼上小朱老师的窗子。那小小的窗子黑洞洞的、静静的。她睡着了?她难道会睡得安稳吗?” 
  我面前的这位叙述者好像松了一口气,好像他刚刚走出了那个一脚星光的夜晚。啤酒,啤酒。我们的桌子上,服务员不断过来拿走淡绿色的空瓶。我已经忘记了我短暂寄生的这个都市。我想象得到那双暗夜里不断走动的脚、越来越急促的粗重的喘息、在这群山之中绕来绕去的土路和这路上闪动的星光。哑马问我他是不是太哕唆了。我说继续吧,我在听。 
  “……我在县城吃了一碗面之后就直接去了火车站。火车开动的时候我把车窗放下来。我想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已记不清当初毕业时我坐火车来到县教育局报到的心情了。我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我对着窗外的一切说:永别了。 
  “我在想,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发现我已经走了。这个时候,小朱老师也许满怀希望等着我的回答:好吧,跟你去登记吧。这样想的时候我可能笑了一下,也可能没有笑,我记不清了。反正我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小镇上,回到了我父亲的身边。父亲问我怎么回来了,还不到放暑假的时候啊。我说我惹麻烦了,我只能回来。我向父亲坦白了这件事。在我父亲的面前我从来不撒谎。因为他是我尊敬的人。对我父亲来说,这是个难题。因为他的观念非常传统。他觉得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怀了孕,他就应当把她娶回家。父亲没有多少文化,他不知道用‘责任’这样的词,但他的话里就包含了这个意思。他连声地说:哦,你就这样一走了事哦。父亲还不能接受的一个事实是,我不要工作了。一个人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工作呢?没有工作,你吃什么?他不能理解被压抑弄得喘不过气来的青春的心灵。他不能理解,即使不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会要逃离那个学校,逃离那个山窝。它不是我要待的地方。我的心不属于它。但我无法跟父亲这样说。他不会明白的。 
  “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人在亲情面前会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线。他会无原则地替我着想。是这样的。儿子的利益高于一切。 
  “他叫来了我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召开这个家庭会议不是要讨论我做得应不应该,而是怎么帮我解决问题。我父亲说:来,你们帮小四想想办法。他现在丢掉工作了。他好可怜。我好可怜吗?我可没这么觉得。但他们全都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我的哥哥和姐姐们说:我们一人出一点钱,帮小四开个饭店。我父亲同意了这个方案。于是我在我们镇子的东头租了个门面,开了家饭店。我也住在饭店的阁楼上。虽然父亲很喜欢我,我又是我们家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但我还是宁愿一个人住。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况且,我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写诗。 
  “我的新的生活开始了。尽管开饭店对我来说很艰难,但是我有了未来,有了许多的不确定性。我喜欢这样,而不喜欢一眼就望得到头的生活。 
  “我冥冥中只担心一件事:小朱老师会不会找过来。根据我对她性格的了解,她会是这样的人。于是我隐隐地有些担忧。有一天,我父亲坐在我的饭店里抽烟,也跟我讲,小四,那个女老师会不会找你麻烦哦。 
  “隔不了几天,她果然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她的母亲和姐姐一起来。” 
  他转过头,望了望酒吧的吧台。灯影下,一个女服务员正跟一个男服务员侧头低语。他们的头上,酒杯架上倒挂着玻璃的高脚杯,满满一架。每一支杯子都映着低调的灯光。他跟我说,做生意,别人赚钱很容易,他赚钱特别难。他骂了一句粗话。 
  “我饭店开张的那一天,来的都是捧场的亲戚。我也是请他们的客。俗话说新开茅厕三天香。第二天就只做了五十块钱生意,第三天只做了三十四块六毛钱。小朱老师寻来的前一天,我的饭店剃了个光头。我不是赚钱的料。我哥哥姐姐给我凑齐的六千块钱,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我亏完。我起初还以为自己有些小聪明,我给饭店取的名字很响亮,叫做‘大学生饭店’。但是我们小镇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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