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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处走来,就像带着任务,走到路的尽头时,便毫不犹豫地折回身去。总之,吃过晚饭后,年轻的异性们采取参差多姿的形式来休息自己。
只是她们的脸都看不太清楚。为此我很失意。
一中毕业的学生和他的几个室友竞相与我攀谈,想以此表示他们的热情和友善,以尽地主之谊。可我只忙着瞧那些来来往往的女性的脸,将他们的好意忽略了。因为怎么也看不清楚人家的脸,我对那些人的兴趣反而愈加高涨。我茫然四顾,寻找着那些迷失在黑夜里的脸。
等终于注意到他们的好意,他们却都不愿意说话了,好像不约而同地对语言产生了抵触情绪。为了缓解这种气氛,我把口袋里的香烟掏出来请他们分享。等所有人手中的烟都亮起来以后,我搂过一中毕业的学生的肩膀,用一种既随和又亲昵的口吻说,小张,老实讲,我觉得你们学校没我们学校的漂亮女生多。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他们的一致反驳。他们说,现在是晚上,你看不清楚,倘若白天,你置身在我们的校园里,肯定会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第一次来他们宿舍就餐时曾经指引我去厕所的小伙子说,反正你也不是外人,这样吧,我索性带你见识见识我校女生的真面目得了。他刚说完,坐在旁边的另一个小伙子对他使起了眼色,似乎想暗地里阻止他的这种做法。但是夜晚的眼色是看不清的。我把小伙子拉到一边,焦急地询问他们学校女生的真面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张说,啥也别说了,跟我走吧。
我们一起返回宿舍,小张在东墙边抠了半天,卸下一块砖头,我迫不及待地将脑袋凑上去。透过墙对面的一个小洞,我看见数以百计的正值豆蔻年华的沐浴中的女性朋友们。有一阵子,我恍恍惚惚的以为见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小张拍拍我的肩膀,递来一架用医疗器械改装的用于窥视的精密仪器。
妈的,这帮雄性白衣天使的精神生活太奢侈了。
我看呀看呀,真想将她们的胴体逐一载入我记忆中最醒目的页码上。直到人去澡堂空,眼中全是黑暗之后,我才收起小张和他的朋友们研制的可以伸缩的仪器,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我久久都无法睡去。
7
当我们学校门口的梧桐树叶开始飘零的时候,毛亮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小行李包踩着新鲜的落叶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来为赵小丽打胎了。
那天我在教学楼前遇到他。我说,小毛,你包里装的什么?你的孩子们吗?
我的话刺痛了毛亮的心。可是因为我是他的好朋友,他不能跟我发作,便强忍着怒火跟我谈起了别的。
但我不停地追问,不停地追问。毛亮就只好告诉我赵小丽又怀孕了。
春天种下的?我问。
不是,那个在暑假里已经打掉了。毛亮说。
这个呢?是暑假重新栽培的?我又问。
是的。毛亮无奈地回答说。
“你这是干什么?”我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告诉毛亮,“小毛,你这是干吗呢?打来打去的,你以为自己是鼓手吗?”
一会儿赵小丽来了,穿着一套毛亮刚刚为她购置的崭新的鸡制服。她似乎也有些为自己总是不停怀孕感到害臊。她很晦涩地与我打招呼,就好像做的是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注意到毛亮的左眼圈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淤伤,泛着青紫色。我上前一步指着它问,怎么搞的?还没等到回答,我又发现他额头上也有好几块钝物击打后留下的伤疤。他将头发耷拉下来,成心不让我看到。但我还是看到了。
“小毛,不会是跟人打架吃亏了吧!”我边说边激动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毛亮痛苦地叫了起来,同时缩回了自己的肩膀。
我担心他的肩膀折了,可是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折。只是活动起来不太自如。一切都很明显。毛亮被人打了,而且打得不轻。等我们往他下榻的招待所走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腿脚也有些不利索,走起路来蹒跚得挺厉害。毛亮已经好多年没被人打过。他一定百感交集。
我、毛亮、赵小丽坐在招待所二楼207号房间。这儿已经变成了他们的行宫。赵小丽默默看着那台油渍斑斑的电视机,我和毛亮怀着沉重的心情抽着一包老刀牌香烟。电视里,那个拥有着“牛奶般白皙的皮肤”的美女仍然在向自己愁眉苦脸的女伴推销那盒含有“牛粪A、牛粪B”等等之类可以对肌肤产生明显滋养作用的微量元素的化妆品。只是,这一次赵小丽没有缠着毛亮给她买。抑或毛亮已经给她买过了。也许还不止一瓶。这个我不大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我一向对他们的私生活不太感兴趣。要给你的朋友和他的女友属于两个人的自由空间。
但是,毛亮受伤的事情我想无论如何是要过问一下的。我咳嗽一声,问了起来。毛亮企图搪塞我。可他根本经不起我的追问。
毛亮说,我的麻烦大了。
我说,小毛,有什么委屈尽管讲出来,我会替你做主的。
毛亮一边打手势一边言简意赅地向我讲述了他被打的始末。
“自从跟小丽在一起后,我的花销就渐渐大了起来,常常有一种入不敷出的感觉。”谈到“小丽”,毛亮的表情柔软了,对赵小丽端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可以想见,接着往下讲。”我说。
“在学校不比在家,钱来得那么简便。”毛亮说。
因为手头时不时就会变得异常拮据,万般无奈之下,他恢复了偷窃的习惯。俗话说,时事造英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从自己的床铺上爬起来,借着夜色在自己室友的衣服或床铺底下摸索。一开始,他从中得到了相当多的乐趣,手头也宽裕了。可惜好景不长,他的舍友们渐渐发现钱总是花不着数。他们先是迷惑,后来思考。终于有一天,毛亮在半夜行窃的时候落入了他们设下的圈套,人赃并获(他平时是那么相信自己的舍友们)。他们齐心协力在沉沉的夜色中将毛亮一遍遍地打了又打。毛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幅很凄凉的画面。我说,小毛,不要再说下去了,否则我真想连夜赶到你们学校一把火烧了你们宿舍那帮狗日的。毛亮却从老刀牌香烟盒子里取出一支烟,苦笑了一下,宽宏大量地说,不能怪他们,谁的钱老被偷都会很恼火。
“这个事情倒不让我伤脑筋,我已经逐一向他们道了歉,他们也同意原谅我,毕竟是同窗。问题是学校方面不想就这么算了。说是要罚款,交不出来,就开除我。我不能让我爸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他一定会因为有我这个儿子感到伤心的。”
“多少?”
“三千。”
听到这个数字,我晕眩了起来。
我们肩并肩地唉声叹气。我问毛亮身上还有没有钱。毛亮解开他花衬衫的衣兜,取出一沓参差不齐的钞票数了数。二十三块六毛钱。我接过来又点了一遍,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块的。
“你等我一下,我先下去买包烟。”
过了一会儿,我叼着一支新买的烟推开了207号房。我递给毛亮一支,然后我们就抽了起来。你吐一口,我吐一口的,很快就把各自手上的烟抽完了。
赵小丽自始至终都盯着电视机,置身在那些变化多端的画面里。似乎那才是她生活的地方,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干系。当被大麻烦笼罩的时候,这种处世态度倒是挺让人艳羡。
我弹了弹落在膝盖上的烟灰,对毛亮说,小毛,跟我说实话,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毛亮无助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脑子里一点想法都没有。我说,你现在只有不到二十块钱了,你往后可怎么过呀。毛亮听到这里又很无助地看了我一眼。接下来,我好长时间没说话,因为我不想老是看到毛亮那双无助的眼睛。
最后,我向他透露,我们班长出了远门,宿舍里空出一张床,住完这个晚上,他可以从207号房搬到我们宿舍。
听我这么说,赵小丽终于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对赵小丽说,“小毛现在运这么背,你就不要再无节制地使用他了,让他缓缓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8
第二天,我收到姐姐的来信和她汇来的二十元钱。她每个月都要给我汇二十元钱,让我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吃。我好几次给她写信让她不要再给我寄钱,我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