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芙蓉-2003年第3期-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如果说漂泊的经验,我觉得自觉是最重要的。我在国外的写作不是随便玩儿,有玩儿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抗争压力。在中国写诗就够发疯的了,因为干什么都比写诗挣钱;你到国外还写中文诗,谁买呀? 
   
  邹跃进:我希望你能不能讲具体一点,比如说回到北京后,什么是你不能理解的? 
   
  杨 炼:比如说,20世纪80年代,我们写诗,叫“严肃文学”。因为那时候没有别的选择,没有现在这些流行文化,更没有真正的商业化,除了“严肃”没别的事儿。回国以后,第一个特别强烈的感觉,是今天搞严肃文学的作家或诗人比那时少了,而且诗是彻底的边缘化了。诗人再不服,再怎么较真儿,自己认为自己如何如何,你也是在边缘,甚至是边缘的边缘,因为商业化、大众流行文化太强大了。当年很多诗人也都是好朋友,也是磕着碰着的;回国后再碰见他们,当年的有些诗人今天已是“大款”了…… 
  事实上,我认为这是好事。没有诗人,这国家很正常。某种意义上说,要个个都是诗人,这国家就疯狂到头了。现在我接触到的中国,其实是更完整的中国,只是刚开始会有一种陌生感。但是同时也应该看到,目前的流行文化也好,商业文化也好,并像西方那样是比较长时间磨合得比较严密的,有一种穷怕了的突然闻到“钱味儿”的疯狂。这种比较膨胀的“钱味儿”,也是在世界别的地方少有的。所以,有人说我还停留在过去。我觉得,就要有这么一帮子“落后”的人物,就不超前,而且还滞后,而且不为滞后所羞耻,反为滞后所骄傲! 
   
  赵汀阳:你一开始说,在国外某一个地点呆几年之后,有一种“地方”的感觉。你能解释一下吗? 
   
  杨 炼:我干脆给你念一首我的诗,是《李河谷的诗》中的一首。这个“李河谷”是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很穷的地方的地名(我们就住在穷地方)。因为这个“李”(Lee)字,正好跟中文的那个姓氏相一致,我就写了一首短诗,叫《河谷的姓氏》。在我的诗里,我认为这首诗还是比较好懂的: 
  四次见到枝头一枚最后的苹果 
  你离这姓氏就不远了 四场 
  下了整个冬天的雨连成一条虚线 
  慢慢剥光你的衣服 找到 
  一个黄昏认领的冻红的焦点 
  公园里修剪整齐的柏树忍着形式 
  水淋淋的云层收藏烂掉的果肉 
  寒风中 
  乌鸦被它的世界语染得更黑 
   
  你却听懂了 脱尽叶子的链条上 
  一只锁住的苹果在荡回来 
  孤儿似的香像粒深陷的籽 
  埋在河谷下 喊一声雨就落了 
  喊到你的乳名 你的血型就变了 
  鸟巢高高的单间卧室浸透水 
  一滴漫过一生 在你肺里 
  被继承的命运撒着雪花。 
   
  所谓“区别”,还是“自觉”两个字。也就是说,如果我生长在中国或北京的话,那么我在颐和园那边大致住了三十年,你的那个地方性是与生俱来的,某种意义上是被动接受的东西,因为你就生在那儿,然后三十年里你的呼吸把它慢慢地吸到你的身体内。但是,在国外的漂流处境下,“漂泊”是最清晰的感觉。住在伦敦之前的八年,我们漂泊了二十来个国家。那种一个月里睡过十二张不同的床的“漂”的感觉,是太清晰了。当我们停在一个地点,也在那儿买了一个单元似的住房,从我们的窗户观看那么一棵苹果树,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地看过来的时候,突然你会发现,虽然时间短,但可能在你的心里有一种潜意识的需求,它已经不自觉地把你的根儿伸到那个土地里、土壤里,然后更努力地给自己建造起一个新的坟地……就是这样。 
   
  赵汀阳:我看,你念诗是在欺负我,你知道我不懂诗。(众大笑)你后面讲的,我是这么想的,它那更像是一个“居留地”,比如说“殖民主义者”到一个地方,可能一住就很多年,但是不会产生一个亲切的“local”(地方)的感觉。所以,我还是那个问题,怎么会产生一个“local”的感觉?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比如说中国各地有很多人到北京来,对北京产生了一种类似很亲的这种“local”的感觉,包括我自己,但是我觉得其中有两个条件:一个条件,比如我小的时候住在广东,但是我就很不认可那个地方,非常小的时候我就很不认可那个地方,因为我不喜欢那个样子,但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子。后来我到北京,哇!发现那个路都那么宽,一下子能看得很远,我就觉得这让我舒服。另一个条件,是说一开始你就对你的真正的“local”不感兴趣。你知道,从中国一个省到北京,广义上讲它是一个大的“local”,中国是一个大的“local”,它之间的过渡并不是说不能接受。 
   
  杨 炼:这个问题也可能跟另一个问题有关。“移动”其实是很重要的一种深刻的经验。我对写诗的朋友比较熟悉,他们中有来自四川的、贵州的。一些人现在反正也有点钱了,突然成了北京的艺术新移民,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这方面的经验对他们的作品产生比较深刻的影响。他们对自己生活的这种经验的变化不够敏感,作品中只意识到了北京作为大都会、文化中心、政治中心的实际价值,没有关注到自己经验中的深刻变化,而且也没有在创作上试图捕捉和表达这种变化。其实这正是中国作家普遍比较弱的一面,也说明中国作家在感受、开掘个人经验方面还存在缺陷。 
  尤其我们四川的哥们儿,听他们用普通话朗诵诗,哇!别提多难受了,并且你还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有几次我不得不邀请、申请、乞求他们用四川话朗诵;一旦他们用四川话朗诵,你会发现突然全都顺了、全都通了。事后,我问他们为什么不用四川话朗诵,他们说那没法听。我说,至少对我来说,你那四川话朗诵比你那普通话好听不知多少倍,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语言跟你有关系。你现在使用的是一种被迫接受的官方的、加强的“外语”,说白了就同外文一样。在国外,我永远拒绝用英语朗诵我的诗。这是因为那语言跟我的写作没有关系。 
  如果作家或艺术家对这么重要的个人经验的变化都缺乏意识的话,那我不得不说,我基本上不能信任他以及他的作品。因为他没有对自己周围事件的敏感,那作品也肯定是非常空洞的。 
  在伦敦,为什么我会人为地一厢情愿地设想,“李河谷”是我的一个新的“地方”?那是因为在过去的八年移动中,我强烈地感到有这样一个地点的必要性。一个作家在感受的层面,甚至语言的层面上需要一个所谓的“根”,那个“根”不是被哪个文化强加的。其实我们所谓的文化——对中国文化的认同,也是被强加的,我也可以把它抛弃:中国文化的认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自己有我自己的文化认同过程,是通过创造我的一部一部的诗集、一个小小的传统而最后完成的。在这个创作过程中,包容了我生活经验所有外在的因素,我的中国的因素、我的漂泊的旅途中的因素、我的伦敦生活的因素。实际上我能够越多地把外在环境的因素转化到我的作品中,我认为我和那个环境的血缘关系就越深。这就是为什么“李河谷”对我来说,就像我的“颐和园”一样,因为它已经被转化到了我的内在的那个世界里,所以它成了这么一个“地方”。 
   
  刘索拉:我想替他补充一点,要是在国外呆得时间长了,可能会有这样两个经验:第一,你会特别自我,你那些所谓原来的东西会保持得特别深。就像我从艺一样,比如说,我特别讨厌唱英文歌,就绝对不会用英文唱,宁可不唱'英文',词我也唱中文,反正你也听不懂。我的代理人跟我说了多少次,你干吗不把词改成英文唱,你也没有这个'英语熟练的'问题。但是我说,我不能拿它们当歌唱,一旦当歌唱,我就变成那种所谓“用英语去参加他们那个系统”,但本身我要表现的却不是那样的东西,而且会变得特别牵强。我特别讨厌那种中国人跑到英国去上剑桥,然后突然非要把剑桥的口音说得特别好'的事情'。其实这一点对英国人来说也是特别可笑的:非要把我的口音弄得像英国人的口音。我觉得,有很多东西如果对照起来看,就是这种感觉。就像“你是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