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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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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佳在这件事上一直抱有愧疚之感,鸭儿情绪上的变化也引起了这个小男孩的不安。他说,鸭儿姐姐,你怎么老不说话呀?他让鸭儿骂他,鸭儿不骂;他让鸭儿打他,鸭儿不打。他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为了哄鸭儿姐姐高兴,别佳就给鸭儿姐姐唱歌,唱俄罗斯的“卡秋莎”,唱“红莓花儿开”……稚嫩的男童声用俄语唱出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种别具一格的艺术魅力,不但让鸭儿,让院里所有的人都听得入神。
  大妞一边为王满堂端来洗脚水一边说,这个傻别佳倒还会哄个人儿。
  王满堂说,那小子聪明。长了俩脑子,一个中国的,一个苏联的。
  王满堂问大妞那个玉坠儿找着了没有。大妞说没有。王满堂让大妞抓紧找一找,说临州的砖运来了,下一步就得起墙,那个坠儿是离不开的东西。大妞说她再好好找找。爹妈这样说的时候,梁子正在桌上做作业,他把头别得低低的,心一阵一阵地狂跳。他觉得很害怕,觉得对不住爸爸妈妈。他知道,那个卖给打鼓的玉坠儿是永远永远的找不回来了。一时,他的眼里噙满了泪,不知怎么办好,他抓起本子跑了出去。
  往外跑的梁子正和刘婶撞了个满怀。刘婶顾不得梁子,兴奋地嚷道,你说新生这死人,她也真瞒得住,都七个月了。她就愣不告诉我。
  这可真是大喜事!不但是刘家的大喜事也是九号院的大喜事。这天晚上,大妞给刘婶道了多少回喜,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两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在一个晴朗的冬日,白新生抱着新生儿,走进九号院的时候,全院的人几乎都迎出来了。结婚十年,十年才抱上孩子,不容易。
  刘婶乐得屁颠屁颠地从媳妇手里接过婴儿,大声说着,到家喽,到家喽,我们的大孙子到家喽。刘婶抱着孩子高兴得不知怎么显摆了,掀开一道小缝让王奶奶看,看他们的大孙子小鼻梁多高,小脸蛋多周正。
  别佳说,眼小了点儿。
  刘婶说,不小,月科的孩子,还没睁开哪,小猫崽没离窝也不睁眼不是?看了一眼大妞怀里瘦弱的门墩说,你们门墩生下来才五斤,瘦得小鸡子似的,我们大孙子生下来七斤三两五,差一点儿七斤四两。
  别佳说,那是称没给够。
  刘婶并不理会别佳的挪揄,仍满有兴致地说,瞧这小脖子,几道圈儿,小胳膊腿儿,那叫有劲儿,骨立着哪!我们孙子结实,大夫说了,还得科学喂养哪,各种营养都得跟上……
  福来说要好好谢谢周大夫。刘婶说甭谢他,说福来后来也没认真吃他的药,谢他干什么?他巴不得无产阶级养不出儿子来呢。周大夫说福来养不养儿子跟阶级没关系,就是蒋介石也一样地养儿子。刘婶说她怀里抱的可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哪,是不折不扣的无产阶级后代。白新生感激地让周大夫满月过来吃面。周大夫说甭叫他,他怕福来妈下毒。
  刘婶说,想的美,杀了你我斗谁去?
  刘婶的宝贝孙子被唤作套儿,是老萧给取的名。不但叫套,脖子上真拴了个套儿,为的是将孩子套住,好养活。套儿长得的确比一般孩子结实,这主要得益于他的妈在商店里工作的缘故,别的孩子吃不到的鸡蛋,套儿可以随便吃,别的孩子定量供应的婴儿粉,可以随便给套儿买。在当时来说,套儿可算得上是中国的一个幸福儿童了。
  相比较,王家的门墩就有点惨了。从哪方面来看,门墩都是属于那种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一类,快一岁了,还不会站立,细脖子大脑袋,罗圈腿,跟比他小半岁的套儿待在一块儿,整整比人家小了一号。据说是由于缺钙的关系。
  所以,大妞就格外疼爱这个瘦弱的末生老儿子。要星星不给月亮,只要能办得到的,没有不满足的。惯就了门墩小小人儿一个拧种脾气,属于王家孩子当中的异类。
  朱惠芬也是王家的异类,结婚一年了,她好像也没有真正融入到婆家里来,她客客气气的老像个客人,谁也搞不清这是为什么。在团组织生活会上,大家讨论和工农相结合的问题,朱惠芬说如果她连婆家这个简单的工人家庭都不能很好融合的话,就是她的世界观有问题了。她检讨说自己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小资产阶级情调很浓,所以,无论是在队里还是在家里,她都在自觉地、努力地改变着自己。但是事情往往跟她想的不一样。比如说今天,王家的饭桌摆上了,一家人团团围坐着准备吃饭,朱惠芬却端盆水进来了。朱惠芬说现在外面正流行肝炎,让大家洗了手再吃饭。没有人响应朱惠芬的号召,朱惠芬就逮住刚刚会扶着凳子站立的门墩,将门墩的一双手接到盆里。
  朱惠芬给门墩洗手,边洗边说,门墩手上有很多很多的细菌,还有蛔虫卵,还有奥巴巴,还有小虫虫……王满堂正吃一张饼,刚要吃,臭巴巴,刚要吃,小虫虫。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朱惠芬终于让全家人,包括正吃着的和还没吃的都洗了手,最后来到王满堂面前。王满堂说他就免了,朱惠芬认真地说要养成饭前便后洗手的卫生习惯,说她这盆水是来苏水,可以消毒。王满堂嫌麻烦。说几十年不洗手也没得什么病。朱惠芬说良好的习惯是文明的标志,这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培养起来的。朱惠芬说他们家顿顿饭前都洗手,已经几十年了。几十年来她们家的人从来没有闹过肚子。大妞说几十年来老王家的人也没拉过稀。朱惠芬还说家里厨房的卫生也要改进,生熟案板要分开。大妞说本来就分着呢,翻过来切生的,调过去切熟的。大妞间房檐底下小缸里的水是不是朱惠芬给倒了。朱惠芬说那水又脏又臭,都长蛆了。大妞说那是她腌鸭蛋的陈年老汤,老汤腌的鸭蛋能流油,胡同里多少人家儿来要她都舍不得给。朱惠芬说那里头全是细菌。大妞说她就爱细菌,没细菌腌不出咸鸭蛋来。朱惠芬说这对人体是没有好处的,像臭豆腐。酱豆腐,都是细菌发酵食品,以后尽量不吃。说着端着盆出去,说她下午要到党校报到。大妞问党校是怎么口事。朱惠芬说是提高觉悟的地方,单位送她去集中学习半年。大妞说那就不在家住了?朱惠芬说不了,礼拜天回来。大妞说就是上提高觉悟的党校也得吃了饭再去。朱惠芬说在单位吃过了。
  大妞气哼哼地小声说,你吃过了洗我们干吗?管得也忒宽了点。
  这就是知识分子和工人的小冲撞,鸡毛蒜皮,谈不到路线斗争,算不上意识形态,却又那么格格不人,很难说谁在改造谁,谁在结合谁。
  梁子吃完一张烙饼伸手又抓了一张。大妞问他这是第几张了。梁子说是第二张。大妞说她得摸摸梁子的肚子。梁子说他的肚子还瘪着呢。
  王满堂说,你让他吃。一个破烙饼,限制他干什么?
  大妞说,破烙饼?他的定量是一个月二十八斤半,按顿算一顿是三两,就他这种吃法下半个月得喝西北风。
  是的,粮食好像越来越紧,其实定量并没有减少,也不知怎的,人的饭量却越来越大,特别是孩子们,个个都跟饥饿的小浪似的,才离开饭桌,转个身就饿了。商店里什么都凭本凭票供应,那时候,购货本比户口本重要。麻酱二两,硷面一包,火柴两盒,肥皂1/4块……商店售货员在从事买卖的同时还要从事着文字工作,负责在那些小本上做如实纪录。应该说在那个阶段,中国售货员的文化水平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和严格的检验。
  没有吃的,主要是没有副食,王家的孩子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吃到过“糖”这个东西了。酸甜苦辣咸,在生活的五味中,他们独独少了甜,毕竟这又是小孩子们最喜爱的味道,但是却没有。
  这天,刘婶给王家拿过来一包伊拉克蜜枣,说是白新生商店卖的,不多,全让内部人给分了。孩子们见了枣,不客气地围了过来。依着老北京人的做派,谁来送礼,再好的东西也要等到送的人走了再打开,保持着一种矜持,一种风度,不像西方人,当着客人的面将礼品拆开,夸赞、比试,装出一种没见过似的惊奇。但这回,在刘婶的伊拉克蜜枣面前,王家的孩子们再也矜持不住了,他们扑向那个纸包,大把大把地抓蜜枣,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塞,连门墩也抢了一个,抓在手里高兴得嗷嗷叫着。
  大妞和刘婶看了心里有点发酸。
  大妞从坠儿手里尝了一个伊拉克蜜枣,说甜得有些发腻。刘婶说要不怎么叫蜜枣呢。大妞说甜味挺怪。刘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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