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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法律允许的话,你也许会杀掉妻子?〃
〃我害怕法律,所以没有那种念头。由于生性怕事,我想踏实生活。〃
〃之后,你考虑过杀妻吗?〃
〃我没下决心,不过,我确实想过。〃
〃那是在发生意外之前多久的事?〃
〃就是前一天晚上,或者是天快亮时。〃
〃之前,你们曾经争吵吗?〃
〃是的。〃
〃为了什么事?〃
〃这不讲也罢,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
〃你说说看。〃
〃―――是为了吃饭。我只要一肚子饿,脾气就会不好。但是,当时,妻子却慢吞吞的,我就大发雷霆了。〃
〃俩人争吵得比平常激烈吗?〃
〃不会,可是这件事却让我激动许久。最近我愈来愈不能忍受自己不能过正常生活这件事。即使上了床也无法成眠,脑海里千头万绪。我愈想愈觉得自己过着这种瞻前顾后、不得安宁、不能放手做事、必须忍受一些厌烦的事、内心的挣扎痛苦都是和妻子有关。
我的未来已经没有指望。我燃起追求自我的欲望。而现在之所以无法燃烧希望,全是妻子之故。可是这把火并未全熄,尚苟延残喘地冒着余烬。不快和痛苦使我想吸毒寻求解脱。中毒时,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一个活着的死人。虽然处在这种景况中,但我却还努力地忍受一切。不如死了好,我反复地思考着这些恶心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了她呢?杀掉她以后,会有什么后果并不是我现在的问题。也许会坐牢吧!可是监牢的生活和目前的生活比较起来,不一定差到哪儿去,于是,我便想过一天算一天吧!就算想解决,也不一定解决得了。但是,我深信在死之前解决这件事,我才能有自己真正的生活―――我几乎忘了身旁的妻子,我渐渐昏睡,可是毫不安稳。我的精神有些恍惚,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杀人的这个想法也逐渐模糊。我有一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落寞感。另一方面,也为自己为这种事竟想了一个晚上而悲伤。天终于亮了,妻子好像也没有睡着。〃
〃起床后,你们和平常一样吗?〃
〃我们俩人互不交谈。〃
〃你为什么没有想到让妻子离开你呢?〃
〃你是说换种方式达成我所希望的结果吗?〃
〃是的。〃
〃那对我来说,完全不一样。〃
小范说着,看着审判官的脸。沉默了半晌,审判官了解地点了点头。
〃―――但是,想归想,与实际动手去做仍有很大的差别。那天一早,我的心就乱糟糟的。由于身体疲劳,使得紧绷的神经异常敏锐。我抱着那种惶惶不安的心情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闲逛。我不断思考着非做不可的事情。可是脑海中已经不再有昨晚想要杀人的念头。对于当天的表演,我也毫不担心。如果我多少曾想到那件事,我也不会选择那种表演。我还有其他好几种技术,那天晚上,轮到我上场。我还是一点也没想到要杀她。我像往常般,用刀割纸,以向观众展示刀刃的锋利,我立在舞台中央。不久后,搽着一层厚粉的妻子,穿着华丽的唐装出场了。她的样子与平常相同,露出娇媚的笑容,向观众致意,然后直立在厚板前面。我抓起一把刀,隔着一段距离,面向着妻子。从前晚吵架以来,我俩第一次彼此正视对方。我开始觉得今晚选择这项表演是件冒险的事。我知道若不提高警觉就会有危险。我想尽量镇定我好一早就开始的心神不宁和脆弱而又敏锐的神经。但是,尽管我极力抚平已经渗入心底的疲劳,无奈却办不到。从那时起,我逐渐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信心。我闭上眼睛试着舒缓一下心里的紧张,却反而使身体摇摆不稳。那一刻终于来临了。我首先将一把飞刀射到头顶的地方。刀子的位置比往常高了一寸左右。接着,我在妻子举得齐肩的双手臂腋下,各射进一把刀。丢出刀子时,总觉得有些黏手,我逐渐感到自己不晓得刀子会落向何处。每丢出一刀,我就兴起〃幸好〃的感觉。我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但是,手臂却愈感到意识的牵制。我向着脖子左边射了一刀。接下来就是要向右边射刀了。这时,妻子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好像涌起了一阵恐惧。也许她已经有预感,知道下一支刀子会插进自己的喉咙吧?我感到自己的内心也有同样强烈的恐惧。我开始头昏。我好像闭住眼睛一般,毫无目的的任凭手臂挥动,最后,刀子射进她的颈子里。〃
审判官沉默了。
〃我想我终于杀了她。〃
〃这么说,你是故意杀人了?〃
〃是的。我是在意外的情况下做了早有意要做的事。〃
〃之后,听说你还跪在尸体旁边默祷?〃
〃那是我当时突然想到的一种狡猾手段。因为我知道大家都晓得我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我一边装做在祷告,一边思考自己该采取什么态度。〃
〃你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吗?〃
〃是的,我马上想到,这种情况是可以装成过失杀人的。〃
〃可是你怎么让他们相信你是过失杀人?〃
〃我失神了。〃
〃你认为自己已经巧妙地蒙骗了世人吗?〃
〃想起这件事,我就毛骨悚然,我装出一副吃惊神情,有些慌张又有些悲痛,但是当时若有一个感觉敏锐的人在场,一定可以看穿我的心思。后来一想到自己当时的样子就冷汗直冒。―――那天晚上我就下定决心要使自己脱罪。第一,对于我的凶行,没有一个客观的证据,这一点我非常放心。当然,大家都知道我们感情不睦,因此有些人会认为我是故意行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只要我坚持是过失,事情还是会这样结束的。平常的不和只是大家的推测而已,不能当成证据。我想最后会以罪证不足被判无罪的。因此,我静静地在内心反刍整个事件,探空心思准备一套自然过失杀人的说词。但是,我内心却又出现一个疑问:我真的是故意杀人吗?我思索着,就因为前一晚我曾想过杀人这件事,所以认定自己就是故意杀人吗?我愈想愈分不清自己的本意。我突然激动起来,几乎到达无法控制的地步。我很不痛快,只想大叫。〃
〃你认为自己是过失杀人吗?〃
〃不,我不曾这么想过。因为我根本分不清真相。我想,不如老实说,也许还能获判无罪。对目前的我而言,整件事是无罪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与其欺骗自己,坚持是过失,不如老实说出真相。我已经不敢断言自己是过失杀人。相同地,我也绝不能说是故意杀人。不论什么情况,我都无法自白。〃
小范沉默了。
审判官也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像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大致说来,不像是谎言。〃〃你对妻子的死,完全不感悲伤吗?〃
〃完全不会。在我还对妻子抱着强烈憎恶情感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今天我会以如此愉快的心情来谈论妻子的死亡。〃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审判官说道。
小范沉默地低着头,走出房间。
审判官感到一种莫名所以的兴奋。他不假思索地拿起笔。当场写下〃无罪〃二字。
卡莉〔瑞典〕伊凡?约翰逊
伊凡?约翰逊(1900~?),瑞典作家,出身贫寒,小学毕业后未能继续学业,流落于巴黎、柏林等地,打工度日。1924年创作《四个陌生人》,并一举闯入文坛。1974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有一群岛屿,尽管潮起潮落,可是这些弹丸之地的小岛却永不腐朽。除了常年生的环状海藻之外,岛屿上一片荒芜。再过去就是汪洋无际的大西洋。
一八八九年圣诞夜的前日,有几个渔夫,从本岛划向那些岛屿,行过这之间的浅海。两人坐一艘船,一共有五、六艘船。乘着潮流,航行到出海三哩远的地方。
刚过几小时,就起风了,潮流也变了。虽然想乘着潮流归去,可是这时吹的偏是逆风。有两艘船总算平安无事地回去了,另两艘船还在风浪中相搏,眼看着就要撞上陆地。其中一艘船上的人们,想了法子把船身抬上陆地。可是另一艘船却难以幸免地撞上了浅湾上的岩石,好在船员总算获救了。还有一艘船坐着老人和他的儿子,被风浪冲走,再也找不到踪影。
从那以后,到圣诞节的节庆之间,都刮着大风。人们虽然沿着海岸找寻罹难的人,但是再也没有人愿意把船划出去。到了除夕夜,风浪平静了,就有人把船拖出浅滩。他们原本也没意思要去找尸体,只是想在船上可以偷偷懒。忽然间听到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