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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大麻的幻境出了岔子,我可以领会他的处境,他很可能真把珊德娜当作贝珍,但是贝珍会相信吗?
“那你快去找贝珍,她不知道当时你是受了大麻的影响,你快去解释!”
东尼急了,他要我陪他去,我实在无法支持,他也看出我生了病。摸摸我的额头,还有些热度,只好一个人匆匆走了。
过没多久,倾盆大雨又漫天遍地而来,屋瓦简直挡不住它的神威。万道飞瀑落在几条被单衔接而成的帐蓬上,汇聚成了滚滚巨流。
虽然雨水不再直接滴到地上,但由布缝中渗下的水汽却也惊人,镜片蒙上了一层迷雾。浑身冰冷,彷佛置身在云气迷漫的绝顶山巅。
我睡不住了,爬到窗前一看,好一场大雨!海面如同一池鼎沸的滚水,雾气浑沌,将天拉得好低,令人感到劫数已迫在眉前。街上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一根根密□的水柱,由乌黑的天上,直插到地下,爆起一片雪亮的银花。
我彷佛是这场浩劫中幸存的孤魂,独自哀伤着人类的不幸。突然间,银白的雨柱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我猛的一惊,由幻境中醒来,那人已奔入危楼,我猜是东尼,他为何在大雨中跑回来?是否贝珍出了事?
我迎向楼梯,果然是东尼,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我就说:“沙……沙尔索……”
“沙尔索怎么了?”
他气还没喘过来:“他,他在那里……”
“在哪里?”我没听懂。
他长呼了一口气,说:“我找他!”
找沙尔索做什么?一方面我却为贝珍松了一口气,我到前后房中一看,只有尼奥与秀子拥卧在一角,却见不到沙尔索的踪影。
东尼急得回头就走,我忙问他:“你找沙尔索有什么事?”
他头也不回,说:“贝珍没有回家!”
我一惊,东尼已跑下楼,我也想去找她,却是双腿发软,寸步难行。
尼奥和秀子也被惊动了,他们看出我虚弱之状,忙扶我坐好,问清原委后,秀子不禁流下泪来。尼奥也噙着泪水说:“万一贝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东尼的罪过?”
我望着那未曾稍息的大雨,大自然不是有它神圣的意旨吗?人自己种的因,自会得到果实,有些是立刻显现在眼前,有些却影响到长远的未来。只是,贝珍果真为东尼殉情了,我觉得太不值得了。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四五节这场雨直下到下午三点多,雨渐渐停了,街上成了水乡泽国,孩子们纷纷推出橡皮车胎,在积水上嬉戏。
尼奥扶着我到急救站看病,打了几针,身体才清爽了一些。
东尼没有回来,沙尔索也不见人影,贝珍的存亡也是未知数。
雨后的天气特别凉爽,室内到处泛着浓湿的霉味,四周也静悄悄的,我们三人相对无言,彷佛是被遗弃的一群。
我不信贝珍会去寻死,她不是那种懦弱的女性。但是,她既然一夜不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尼奥也是满腔心事,他把一切归咎于东尼,说:“早知道东尼这样,当初不带他来就好了。”
我觉得他前言不对后语,不久前还说东尼前生就曾随他修练,我说:“你怎能不带他来呢?假如他是宇宙之主门下圣徒的话?”
“我也可以在自己得道后,成为神修者时再去渡他。”
“我不认为东尼犯了大错,你们本来就不禁男女之欲。”
“我是说他不该去赚钱。”
“那你事先就该阻止他!”
“我难道没有阻止?他根本不听!”
辩些什么呢?我对他已失去了信心,东尼也未必会再跟随他,让他去做宇宙之主的独子吧!我是个凡人,我要平凡地生活,尽我个人的责任。
与尼奥谈完话后,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的前途,我渐渐发觉了自己深受中华文化的影响,无论习性思想怎么变化,不论走到哪个地方,也不管是骄傲还是自卑,我都无法摆脱这先天及后天所形成的自我。
我从开始思想起,就仰慕强盛富有的西方物质文明。年轻时的血液中,充满了革新西化的热情。我认为要生存就要知耻,知耻就应扬弃古旧落伍的思想,彻底吸收西方的科技,超越前进。
待我到了巴西、美国,实际体会了这种超越前进的生活后,我惶惑了。没想到在华丽的外壳下,竟是一片空虚。第一次返国,是因老父病笃。在父亲过世后,我闭门读书,方才虚心地接受了许多对西方物质文明的报导与批判。
我仍然不能了解,为什西方还不回头呢?有谁愿意做灭绝人类的罪魁祸首呢?
我再次来到巴西,所追求的是财富与事业,我以为只要自己心地清白,立场超然,就可以避免肇害于人类。
幸而我的事业失败了,在狂欢节的欢乐声中,遇到了一群迷惘的伴侣。而当凯洛琳离去时,我首次接受了光明的洗礼,认识了遍布宇宙的爱。
现在回忆起来,那只是个人的觉悟,对个体所遭受到的烦恼的解脱。现在,我能更明晰地看清这个时代的真面目。我又明白了一切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换句话说,一切已经发生的,都有其必然的因素。
那么,我应该保持什么态度呢?就像见到一个溺在水中即将灭顶的人,我能低着头走过去吗?虽然我也不会游泳,我能原谅自己见死不救吗?
我曾尝试循着时下嬉皮的路径,消极地反抗物质文明,但又发现他们同样也处于矛盾困惑,挣扎在无知与无助的绝境中。更糟的是,人不论站在哪个角度,他永远只能看到自己。尼奥以救世主自命,他以为已获得真理,东尼又何尝不然?此外,沙尔索、秀子、甚至我自己,又有谁是例外?
嬉皮的团体很多,想法不尽相同,然而各行其是却是不可避免的,我又何必执意要效法他们?
既然没有必要拘泥于某种形式,又何必自限于某个空间呢?我孤身一人,飘零在异乡,又留恋些什么?我不是没有自己热爱的祖国,也不是没有亲切的家园,那我为什么不把自己贡献给他们呢?
扪心自问,一样是生存,在自己国家,只有更容易更舒适,我还考虑什么呢?以往只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自觉事业失败,愧对那些期望于我的亲友。现在我是一个新生的人,勘破了那个虚妄的,自命不凡的我相,世事本应如此,又何曾有过成功失败?
人生一梦,梦醒人归,尼奥还在那里怨天尤人,他哪里想到在这一瞬间,我的心已远渡重洋,别他而去了。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四六节我们正在谈着,有人敲门,尼奥起身开了门,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位东尼先生?”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尼奥说。
“我是旅运公司的,大清早有位小姐托我们转交一封急信给东尼先生。早上雨太大,所以现在才送来。”
“东尼不在,能不能交给我?”
“可以,请你签收一下。”
久居巴西的人,都知道这种奇特的现象,由于政府的邮政办得太差,人们遇有急件或者是贵重的物件,都宁愿多花些钱,委托旅运公司或航空公司代送。我一听,便猜测是贝珍的信,她一定是清晨乘车回伊塔勃昂去了。
尼奥把信拿进来,我顾不得他的责怪,把信拆了,果然是贝珍写的,字迹潦草,寥寥数字,却道尽了她的感受。信上写着:“给东尼:贝珍。此刻。
我能原谅你在清醒时犯的一切过错,
却不能忍受你丧失神智、一时无心的误失。
我尊重你,当你是一个人,
而鄙夷你,在你被麻醉品控制,只剩下没有灵性的躯壳。
我必须躲开一段时期,远远的,
以便寻回那个理性的自我。
注:请不要麻烦沙尔索!
因为我已经不在沙尔瓦多。
又:相信尼奥、秀子和朱不会怪我。”
虽有说不尽的惆怅,我却放下了悬挂的心。实在想不到,贝珍不仅深爱着东尼,而且也懂得如何去爱。显然她在尝试改变东尼,果真东尼不再吸食大麻,不再饮酒,终有一天,他也可能改变气质,用他的智慧,开拓出自己的道路。
我不能再逗留下去了,我不愿陷得太深,他们每天都有解脱不尽的烦恼,生活在物质世界中时,精神上得不到安宁。做了嬉皮,又去不掉物质匮乏的忧虑。
而嬉皮的爱与欲更是两者夹缠不清,爱本属灵,欲则属性。照理,他们所追求的是精神生活,但却不知自我控制,纵情于肉欲的享受,那又怎能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