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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的秘密生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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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蜂蜜,蜂蜜平静我们的思绪,增强我们的毅力,而且能够预防致命的疾病。我们涂抹蜂蜜为我们的伤口消毒,或者滋润我们皲裂的嘴唇。在我们使用的沐浴露、润肤霜里,在我们享用的紫莓茶和饼干糕点里,蜂蜜是少不了的。蜂蜜是安全的保证。不到一个星期,我那原先皮包骨头的胳膊和腿都变得圆润丰腴起来,拳曲的头发变成了丝绸般亮泽的波浪。八月说,蜂蜜是诸神的仙馐,是女神的香波。我跟着八月在蜂房里忙活,而罗萨琳则留在家里帮衬五月料理家务。我学会了使用蒸汽加热刀沿着巢房,割下蜂窝上的蜡帽,然后把它们倒进摇蜜机里。我调节蒸汽发生器下面的火焰,更换八月用于在沉淀槽里过滤蜂蜜的尼龙长统丝袜。我学得很快,她说我是个小精灵。这是她的原话:莉莉,你是个小精灵。我最喜爱做的事情是将蜂蜡倒进蜡烛模子里。八月做的每根蜡烛要用一磅蜂蜡,在里面压进些许紫罗兰的细碎花瓣,那是我在林子里采集来的。八月的产品邮购业务远及缅因州和佛蒙特州的商店。那里的人们向她订购大量的蜡烛和蜂蜜,她的产品几乎供不应求,其中有为她的特别客户订制的黑圣母牌听装万用蜂蜡。八月说,蜂蜡可以使钓鱼线漂浮在水面,可以使纽扣线更加结实耐久,使家具更加光亮如新,使卡住的窗户活络,使粗糙的皮肤光滑如婴儿小屁股。蜂蜡是一剂神奇的万灵丹。五月和罗萨琳两人一见如故。五月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我所说的简单并非迟钝,因为她在某些方面很聪明,看起烹饪书来手不释卷。我是说她天真无邪,没有架子,像个大小孩,另外还有一点疯癫。 
   罗萨琳常说应该送五月进疯人院,不过她还是真喜欢五月。我走进厨房时,会看到她们俩并肩站在水槽前,手里拿着玉米棒子,却不在剥,因为她们在一个劲地说话,或者看见她们将花生酱抹在喂鸟的松果上。五月爱唱“噢!苏珊娜”的秘密是罗萨琳发现的。她说,如果你说些高兴的事情,五月就有好心境。但是,要是提起不愉快的话题,譬如,罗萨琳头上尽是伤口缝线,或者番茄秧的根烂了,这时五月便会开始哼唱“噢!苏珊娜”。这似乎是她强忍哭泣的偏方。这个偏方对于番茄烂根之类的事情还管用,但是对于其他许多事情就不太灵验了。有几次,五月哭得惊天动地,一边号啕一边拉扯自己的头发,罗萨琳只好去蜂房把八月喊来。八月会平静地让五月到石墙那里去。让她到石墙那儿去大概是能够使她恢复常态的唯一办法。五月不许在家里安放老鼠夹,因为连想到老鼠在受折磨她都难以忍受。但是,实在让罗萨琳忍无可忍的是,五月捉到蜘蛛后,竟然把它们放到簸箕里端到屋外。我喜欢五月这样做,因为这使我想起了我那热爱昆虫的母亲。我会去帮五月捕捉长腿蜘蛛,倒不是仅仅因为碾死昆虫可能使五月精神崩溃,而是由于我觉得这样做顺从我母亲的心意。五月每天早晨一定要吃一根香蕉,而且这根香蕉必须是完美无瑕,绝对不能有一点疤痕。有一天早晨,我看见她一连剥了七根香蕉,才发现一根没有一点疤痕的香蕉。她在厨房里囤积了很多香蕉,一只只石碗里装得满满的;除了蜂蜜以外,这个家里最多的就是香蕉了。每天早晨,五月都要从五根或者更多的香蕉中,寻觅一根称心如意的、瑕疵全无的香蕉,一根不曾在杂货店里被碰伤的香蕉。罗萨琳做了香蕉布丁、香蕉奶油派、香蕉果冻圈、莴苣叶香蕉片沙拉,到最后,八月只得对她说,够了够了,把那些讨厌的香蕉扔掉吧。三姐妹中要数六月最让人难以捉摸。她在黑人高级中学里教授历史和英语。但是,她的真正爱好却是音乐。如果我在蜂房的工作结束得早,我便跑到厨房看五月和罗萨琳做饭,但是实际上,我到那里去为的是听六月拉大提琴。她为临终的人演奏音乐,到他们的家里,甚至到医院里,奏着小夜曲送他们步入来生。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我会坐在桌子前面,呷着甜丝丝的冰茶,思忖着不知这是不是六月鲜有笑容的原因。也许她接触死亡太多了。我能看得出来,她对让我和罗萨琳留下的主意依然耿耿于怀;我们住在这里是她的一个痛。一天晚上,我穿过院子到粉红房子的浴室洗澡时,无意中听见她和八月在后门廊上说话。听见她们的说话声,我不由得在一丛绣球花旁停住了脚步。“你明知她在撒谎。”六月说。“我知道,”八月说,“但是她们遇到了麻烦,需要有个地方安身。如果我们都不收留她们,那还有谁会收留她们——一个白人女孩和一个黑人妇女?这儿没有人会这样做。”一时两人谁也没说话。我听见蛾子扑在门廊灯泡上的声音。六月说:“我们收留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总不能不让别人知道吧。”八月转身走到纱门前,向外张望,我往后退了退,躲进更浓的阴影里,后背紧紧贴在墙面上。“让谁知道?”她说,“警察?他们只会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也许她父亲真的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暂且和我们住在一起,不比和别人住在一起更好吗?” 
   “投靠她提到的姨妈怎么样?”“根本没有什么姨妈,你心里清楚。”八月说。六月的声音听起来动怒了。“要是她的父亲没有死于所谓的拖拉机事故呢?他难道不会在找她吗?”接着,说话声停了。我悄悄地挪近门廊边。“六月,我对这事有一种预感。某种感觉告诉我,不要把她送回她不想待的那个地方。至少,现在不能把她送回去。她离家出走想必事出有因。也许是她爸爸虐待她。我相信,我们能帮她一把。”“那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问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呢?”“到时候一切都会明白的,”八月说,“我不想问得太多把她吓走了。等她愿意的时候,她自己会告诉我们的。我们得耐心一些。”“但是,她是白人,八月。”这是个伟大的新发现——我并不是说我发现自己是个白人,而是我明白了,六月似乎是因为我的肤色才不愿意留我在这里的。我以前不知道还会有这种事情——因为某人是白种人而遭到拒绝。一股热浪流过我的身体。这种感觉就是杰拉尔德所说的“正义的愤慨”。当耶稣掀翻桌子,将行窃的货币兑换商赶出庙宇时,他也产生了“正义的愤慨”。我真想大步走到她们跟前,掀翻桌子,大声说,对不起,六月?波特莱特,但是你根本不了解我!“看看咱们能不能帮帮她。”八月说道,这时六月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就算我们欠她的好了。”“我不明白我们欠她什么。”六月说。一扇门啪的响了一声。八月熄了灯,叹了一口气,叹息声流进了黑暗之中。我走回蜂房,感到羞愧难当,因为八月看穿了我的骗局,但是,同时也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她不打算报警,也不打算送我回去——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她说的,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我主要是对六月的态度怨恨交加。我蹲在树林边草地上,感到两腿之间的小便热乎乎的。我看着小便在泥土地上冲积成小洼坑,臊气直冲夜空。我的小便和六月的小便没有什么不同。当我看着地面上的黑圈圈时,我想到的就是这个。小便就是小便。每天吃过晚饭之后,我们都坐在她们的小房间里看电视,电视机顶上摆着一盆植物,栽在绘有蜜蜂图案的陶瓷罐里。我们几乎看不见屏幕,因为盆里栽的喜林芋藤蔓垂荡在屏幕上的新闻图像前。我喜欢沃尔特?克朗凯特的形象,他的黑边眼镜,还有他的嗓音——值得知道的他都知道。显然,他是个爱读书的人。他具有狄瑞所没有的一切品质,这就是沃尔特?克朗凯特,你会喜欢他的。他向我们播报了发生在奥古斯丁大街上要求取消种族隔离的游行示威,游行队伍受到一群白人的攻击,还有关于白人治安维持会的情况,消防水龙带和催泪瓦斯弹。我们看到了整个过程。三个民权法案工作人员遇害。两枚催泪弹爆炸。三个黑人学生被人持刀追杀。自从约翰逊总统签署了民权法案,美国人的生活常规似乎就被打乱了。我们看到州长们纷纷在电视上露脸,要求民众“冷静和理智”。八月说,她担心蒂伯龙早晚也会发生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情况。我坐在那里,因为自己是白人而感到发窘,尤其是六月在场的时候,我羞愧难当。五月一般不看电视,但是,有一天晚上她加入了我们,看到一半时她便开始哼唱起“噢!苏珊娜”。她生气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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