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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童时代 作者:钟丽丝-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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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他的孩子会意志坚强相亲相爱地走出困境,要我快说出哥在哪里,好趁哥还没正式上工,找将回来读书。
  近近地,我看见父亲也瘦得很厉害,脸上手上,每一处棱角都显得太过锋锐。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哥哥跑哪儿去了。
  3个月后哥哥有信来了,厚厚的写了5张纸。父亲阅毕,低声骂了句“混账儿子!”把信扔到一边。过一会儿,点燃板烟丝,又重新拿起那封信,看得很慢。烟斗被吸得丝丝响,那朵红光明明暗暗就像父亲眼中的怒火。
  我叫妹妹去偷看。她钻进爸爸臂弯又跑回来,摇摇头悄悄说:“四哥的信像天书,我只看得明白‘亲爱的爸爸’和‘亲爱的妈妈’几个字。‘”唉,我小哥哥的字跟他的普通话一样令人头疼——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写信回家,居然他就天天写。
  起初父亲每读一封就骂一句“混账儿子”,后来渐渐不骂,后来全家出发到哥哥的宿舍吃团圆饭。
  我拼命吃,吃了很多肉很多饭,回家又喝了很多水。那年头,无论哪个饭馆哪个家,谁烧的菜都重重下盐,因为菜做咸了不仅耐吃,而且吃完口渴了多灌些水到肠里胃里,就不会那么快又空得发慌。但我那天实在吃得太多也喝得太多,就别说躺,连坐着都难受,于是深更夜半赤了脚,在两边楼梯1层到3层左上右落来回折腾,心想下次可再不要这般贪吃了。但每到下次,我又将自己撑得坐立不安。
  哥哥去的那个饭馆在重庆名闻遐迩,叫“冠生园”。是公私合营前上海老板在解放碑开的一间分店,所以菜式都很有传统的淮扬风味。然而冠生园最获盛誉的还是点心,尤其绿豆糕。我四哥才进去100多个日子,人就长好了:不但皮带少扣了两个眼儿,就脸上都开始有了红晕;但他很快又把自己折磨瘦了。我发现他那双瘦得变大了的眼里有一抹久久融化不去的伤痛——因为红房子的塔吉雅娜不肯低下那颗骄傲的头,走进冠生园那间排列着双层架子的集体宿舍。她原封不动,让我将附着长诗的那盒绿豆糕拎走,说:“我要的是你哥哥的诗,不是冠生园的肉。”我指指那封她那纤纤素手拆都不屑拆拆的信,虽然按哥吩咐一言不发,但心中已是忿忿。她伸出一根细长流畅的食指在信封上徐徐滑过,叹息道:“你哥哥从前充满诗人的气质,想不到现在落得跟下里巴人为伍……”我听出她的音调已经含了浓浓的苦涩,还有沉甸甸的惋惜在那双长长的、杏形的眼睛眈眈留连,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话都不可以说的了。
  ……粮食更紧张了,冠生园的职工再不可以领家属回宿舍吃饭。四哥说,他当厨工的使命彻底完成了。他决定去新疆,因为新疆与苏联接壤,更靠近曾希金的故园。当时王震主管的新疆军区建设兵团来四川招人,哥哥带我去看。
  招兵旗下围着一大群年青人。招兵的军官皮肤色调厚重如熟铜,又沉稳又幽默正介绍着新疆,说的是戈壁如何广漠,草原如何美丽,说垦荒如何艰辛,战士如何优秀,说祖国多么需要,说前景多么美好……四哥报了名,去农一师所在的阿克苏。他认为那种严酷辽阔能使生命变得壮丽的地方才是养育诗人的摇篮,他要去那儿开创事业,去那儿寻找爱情,说只有让西北的太阳晒过、西北的大风吹过的姑娘,才足以完全领略一个诗人的情怀。
  我们把那个月全家的肉票油票糖票副食品票变成一桌盛筵,父亲为四哥把酒送行,称赞他“好男儿志在四方”。
  走出大院,四哥回头,向4楼红房子的塔吉雅娜那个窗户望了最后一眼……哥这一去,就去了新疆25年。
  26
  刘大姐吓了一大跳,叫声“床下有入!”
  就朝外跑,就惊动正在八角厅下棋的父亲……
  四哥走后,我三哥就开始谈起恋爱来。不过,他的事情简单得很,既跟馒头无涉又与诗章无关,更谈不上出走呀,伤痛呀,甚至惹得父亲震怒母亲焦虑呀……什么的。如今三哥孙子都有了,我还偶尔调侃,笑他的婚姻是一次包办终身美满。
  三哥去了北大荒的地质勘探队不久,就考上南京的铁道学校,毕业后分回四川,在成都铁路局工作,离重庆有12小时的火车行程。有次三哥回红房子体探亲假,恰好被刘伯伯看见,刘伯伯正在3楼八角厅跟我爸下围棋,他钳了一颗黑子刚要往“平”位上放却突然停了手问:“老钟你这儿子啥时生的?”又问,“有对象没有?”爸说:“没有没有。”刘伯伯就说他家长女20岁,从师范毕业后在小学教了一年书,今犹待宇闺中……两个老军人一高兴,当即舍了棋局各自分头叫来儿女分头说:“爸爸给你介绍个对象。”然后刘伯伯笑眯眯叫这双儿女伸手互相握一握,说:“婚姻大事你们自己作主,我们父辈绝不干涉这种事情。”我爸也笑眯眯说:“老刘,剩下的问题让年青人自己解决,我们走。”然后特别告诫我不许跟哥捣乱,就将那对年青人剩在了房间,和刘伯伯返回八角厅继续平上去入打劫反扑。
  我的三哥和刘家大姐,被行伍出身的爹们介绍得面红耳赤,一个远远坐床一个远远坐凳,中间如隔楚河汉界。我从小客厅探首瞅了几次,他们却总是姿势不变各自并膝挺胸低下头,很专注地看着些手指。一见我,就她咳一声他咳一声……我心里就直替三哥着急,虽然明知他不如四哥那样张嘴就是莱蒙托夫、叶赛宁,却也不该僵了局把沉默视金,便开口说句“认识你真高兴”也好呀!
  以后,三哥就跟单位的人倒班,蓄了休息日,久不久赶来重庆一两天。每次回来就叫我上楼告诉刘大姐。然后刘大姐就下来3楼牵上可可,先行去大院外一个什么地方等着,等哥到了一起散步。回来后,我问可可:“哥跟刘大姐说什么?”弟弟说:“没有说。”我就问刘大姐跟哥说什么,弟弟仍答:“没有说。”“怎么没有说?两人谁都不说话光是走呀走么?”弟弟却答道:“说的。两人都跟我说话。”讲完就一脸得意色。怎么会跟他说?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弟弟就告诉我,头一次是刘大姐先开口,问弟弟最喜欢干什么,弟弟说最喜欢下棋。自小,他从幼儿园回家时,父亲就老把这个儿子放在膝上让他看些士相怎么保帅,重炮如何将军。弟弟说后来几次散步就是讲故事。就是三哥给他讲个《木偶皮诺曹》或刘大姐给他讲个《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然后三哥再讲一个别的,刘大姐又再讲一个别的……
  刘大姐有个妹妹,大家叫她刘小妹。刘小妹比我小一年。她告诉我,我哥在信中称她姐“同志”。又有一回她对我说:“喂,害群马!现在不仅姐姐,连我都清楚铁路上怎么扳道岔。怎么辉旗,怎么打信号灯啦!”我哥是调度员,可他怎么尽给人说这些?
  刘大姐自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在师范学校读书时,还是学生会的文体部长。师范学校就在我们依仁小学附近,很大很大,我经常约帮伙伴翻墙进去玩。有次师范学校正开晚会,我躲在树上,还见到刘大姐穿着古装跳“采茶扑蝶”哩。我很喜欢她当我嫂嫂,妹妹也喜欢,弟弟也喜欢。我就和妹妹商量如问助我三哥一臂之力。办法还没想出,三哥又回红房子了,说这次只能呆大半天。
  我冲上4楼见刘大姐正洗头,我说:“三哥来了。”又冲回家,跑去父亲房间,因为他们每次都在父亲房间见面,而且每次都是她坐椅子他坐床。我将唯一的椅子搬到床边尽头靠墙放了,拉着妹妹就往大床底下钻。哥就来扯脚,刚拉下我一只鞋,可可就从大床另一侧也爬进来,还问“姐,你们躲那么快和准捉迷藏?”我说我们有秘密任务叫他赶快爬出去。他不仅不出去,还将手中一根麻绳越收越短哗哗响着扯进个大算盘,算盘上垫块木板,板上躺着个睡得香香甜甜的小弟。哥说:“出来出来,你们干什么?丽丝你再不出来我告诉爸爸!”我明知三哥从来舍不得我挨打,也不怕他威胁,只顾认认真真交待他:“等一下你跟刘大姐对面坐时,千万注意看椅子的脚!”三哥气急败坏,一个劲央我们出去,但他向来不会发怒,此时大概也怕爸爸发现必要揍我,便一味压低了嗓门软求。跟着就听见刘大姐的脚步在走廊响起,哥只好说:“千万别捣乱!”就直起腰,任由他大大小小4个弟妹留在黑咕隆咚的床底下。
  果然她坐椅子他坐床。她说:“回来了?”他说:“回来了。”一会儿,她说:“事先也不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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