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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到情人高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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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回家都是他爸爸看,看过之后他高兴呢念给我听,他不高兴也就算了。真是鬼抓心了,我听到有人在院门口喊。才转过背的时间火就燃上楼板去了。 




  杜马克从小一天靠喝豆浆长大。杜丛生对他直到成年后仍然贪吃豆腐自然见怪不怪。他一直对杜马克视如已出,宠爱有加。从小学直到大学,他事事顺着儿子,高考时百里杜鹃好多父母为子女的志愿伤透脑筋可他杜丛生从不横加干涉。杜马克也争气。走的每一步路都适合他的心意。当好多人听说杜马克所考的是画画而不是往后做事当官的专业都深表惋惜,他杜丛生可不这么看,彝家真正需要的不是几个坐在吉普车上喝得醉醺醺的少数民族干部而是某个行业里高高在上的带头人。彝家四百多万人,再小也算个林子。社会再发达,谁也不会指望这林子里只有一只鸟。近年来惹杜丛生闷闷不乐的归根结底只有两件事,一是杜艾欣辞了人人羡慕的公职;再就是杜马克不服从国家分配坚决留在北京做什么自由画家。他弄不明白领国家的薪水怎么会妨碍作画了?政府给的工作就是让你画呀!十几年前他到过北京,成群结队的北方人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千年古都的城墙在落日的余辉里投下了巨大阴影但是它长不出一株获奖的杜鹃花。他断定杜马克是被其它东西迷糊住了。城市的触角已经分流了彝家古老的文化。这点,他从百里杜鹃花节那些行行色色的面孔上看得出。每年花节他们几个村长挨家挨户搜寻祖传祭品,他是干得最不积极的一个。他也知道那些模样老土的铁项圈银手镯放在床角并无多大用处,可是每一次看到这些古老的物品被人买走,作为一族之长他都会产生和上边改策不符合的抵触情绪。杜鹃花节年年都在开办,拿得出手的展品却越来越少。他现在常常为举办火把节筹不到彝家祭祖的器皿而发愁。五十年后百里杜鹃还有火把节他不知那时的族长将会怎样操办。前年吧,前年,对,是前年,杜马克放假回家爷儿俩曾经为此争得面红耳赤。 




  政府准备在花山上修四通八达的大马路,他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工作组下到村里调剂公路用地,他喝令族中子弟公然反对。县长亲自己做了他两次工作,还花钱带他参观了泰山,他照样不知好歹。这件事很让县里的一部分领导费解。他们向来认为杜丛生是一个开明的人却料不到他骨子里愚昧透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农民终归是农民。他们看不到方向性的问题。在杜鹃公路的通车典礼上,县长变着戏法挖苦了杜丛生。他不识抬举的对抗在下一个花节召开过后就被村民们否定。直接的经济利益澄清了人们的视听。杜马克回家过年杜丛生吊着被风湿钻得发麻的手,父子俩逛了一趟花区。让他大失所望的是杜马克也不赞同他的观点,作为儿子,他回答得委婉可他听得明百那调子和县里边一个样。他在焦点访谈上看到过别的地方有把宾馆从保护区迁出的先例,他打的算盘是让杜马克在北京上访中央电视台。可是杜马克说,爸爸也是,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摸清楚道道。百里杜鹃蕴藏着巨大的经济效益。要想富,先修路。这里硬道理。上个花节杜君亮三叔卖包谷花都赚了几百块钱,你没看到他现在串门都坐在摩托车上?二十一世纪了,旅游业是人类经济亮点,亮点,你懂吗?就是说你过去赚钱是卖一块电子表或一袋大麦,时代不同了,现在你只需要卖一种风景,哎呀,怎么说呢,好比全世界仅剩下你这一袋大麦了,你不卖,你打开它让那些想看大麦是什么样子的人看看人家给你钱这有什么不妥?不是参观了泰山吗?你看人家为了游客方便连索道都修到了山顶。你们没坐缆车?北京有家单位还在泰山上撬了块几百吨重的巨石回家摆在花园里天天把玩。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意思你转得过来吗?按你说,国家修铁路到西藏去也不应该了。十亿人民投票我敢包只有一张反对票。算了爸爸,你也别闲吃萝卜淡操心。别人的话杜丛生可以大打折扣,他儿子的话他却不得不认真考虑。也许真的过于保守了。哪些曾在他心中一次次站立的念头渐渐变得模糊。在黑咕隆隆的马厩楼上,杜丛生东想西想的难以入眠。房子烧了,过去钻进他内心的那种疲惫开始僵硬地扩张。今天白天他青着脸望着火苗烧毁百年老屋的时候,他冷静得像在牌桌上输钱时一样。他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跺着脚又哭又叫,反而使他产生一种无法说出来的厌恶心情。最后一棵檩子坍圯,那面挂有好几张山水画的山墙应声而倒,他一直停着的心终于开始动起来。被大火吸去的力量转回到他身上,他超长的手臂轻轻颤抖了两下。大火蹿到灶房顶的时候,他陪杜七爷在堂屋里剥着花生米喝茶闲聊。随着村里年轻力壮的劳动力纷纷外出打工,杜丛生一度收敛的老毛病又犯了。女儿在杜鹃中学当教师时他还不敢轻举妄动。当杜艾欣像小的时候那样事无巨细地把关家儿子的事和盘托出,象征性地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勉强同意了。校长来央告他,求他劝导杜艾欣,他冷冷反诘,下粪坑的都可以去北京凭什么杜艾欣去不得?上次修花山公路校长没站到他这边,那笔账他记下了。他偷偷摸摸在城里几家旅馆过夜的时候,开始多少有些难以为情,仿佛在他答应女儿辞职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拨响了他自己的小算盘。自从他家紧靠着花山公路的大片水田被政府征去办磷肥厂,剩下的两小块菜园子还不够女人一个人料理,杜丛生像城里的下岗工人那样成天无所事事。每当走在花山的公路上他都会产生一些弯弯拐拐的想法。觉得这个世道尽是和他对着干。逢年过节带着祭品推开家祠的大门他都心不在焉,许多一度让他陶醉得一发不可收拾的种种打算,随着电话线的普及而空荡起来。百里杜鹃第一台程控电话是他安装的。先是房前房后几家较为亲近的寨邻使用,他们四散到北京浙江福建做泥水工的儿子们打电话回来,汇报的不外乎是被老板坑了工资看来无望今年不回家过年之类的倒霉事。后来山前山后的老太婆小孩子都跑来接电话,他才猛然醒悟百里杜鹃成百上千的劳动力已被城市卷走。几次召开家族大会,到会的几乎全部是老弱病残。过去那种大家勒紧裤带三天三夜耍龙过年的日子已经成为历史。第一百零三根电话线牵进百里杜鹃,他看清了这个过于狰狞的时代面孔。没有人再为争夺两捆包谷杆的事来找他评理,也没有人在水井边等着他讲几段黄段子开心了。他那双大手大部份时间无事可做。他像一张破网罩在良田肥土成片成片征用丢弃的百里杜鹃。现实生活无数次修正了他内心那些不可一世的打算。这种无边的失落,除了喜好油炸花生米的杜七爷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朋友。那天他正在为杜七爷洗茶,女人在院子里扯破喉咙喊叫起来。他三步两步跳到炕房,火早都翻到楼上去了。一口闷气堵住了他的胸口,别人不知,他可清楚,楼上整齐地排着五口大棺材。上半年安葬母亲用去一口,他放倒了厢房后边的香樟树请木匠帮忙补上。城里人死后烧成一撮灰,那种死无全尸的做法他深痛恶绝。一家几口人的棺材,他漆得亮汪汪的摆着。煤洞场有家两夫妻在城里做了三年苦工挣的钱买了两口高大的棺木让他很是佩服。儿也好,女也好,就算跑到天脚,终究落叶还是要归根。这是铁打不动的规律。千变万变他相信这事理不会变。风水先生为母亲找阴宅的时候,他出了四倍的价钱把笋子岩余下的几处阴宅全部找出,雇了四十多个小工垒起四座空坟。正如他对艳山红会随着大马路的开通而绝种的判断一样,他深信日益减少的土地会缩紧人死后的葬身之地。他脸青面黑刚刚爬到楼梯的半中腰,一团火焰夹杂着刺鼻的生漆味劈头盖脑向他压来,头发哧地被点着了。比死亡更加恐怖的焦灼迫使他长臂一探,跳下楼梯夺门而逃。抱着毛焦焦的脑袋跳进堂屋,他一把抓过翘着一小撮山羊胡听评剧听得起劲的杜七爷,连奔带跑退到院子里。眨眼间火舌已经吞噬雕花的窗格子,墙顶上的椽子也着火了,小青瓦飒飒下落。一种突如其来的疲惫匆匆掠过他火烧火辣的心。他像是梦游一样,拉着杜七爷,穿过开满豌豆花的菜园绕到房子后边的紫木树下木呆呆站着。紫木树是杜马克三岁那年栽的,杜马克蹒跚着把捅火棍般长短的小树抬到树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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