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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与荣-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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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她不能给他钱去喝,去赌,她还要顾家,她还有刚满周岁的孩子。没有? 丈夫眼睛血红。他是工人,托人介绍要娶她。她以为他忠厚,不计较她过去的耻辱,嫁了他。但一结婚他就不原谅她的过去了,忠厚变成了粗野。他毒打她,打完她便打自己,打完自己便两眼发直地出去喝酒,醉在外面。不给钱?你这破鞋, 你这烂女人。他左摇右晃地当街指着她大骂,惹得人们围上来。    
    ——她终于和丈夫离了婚,终于在法院上争到了孩子,终于熬来了机会,在几年前考上了电影学院,终于出人头地了,终于又嫁给了一个香港商人,终于又……    
    “洁琼,喝点水吧,你是不是有点醉了?”林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她伸手把它搪开了,“我不喝。”她似乎稍稍平静了一些,“林虹,你看过我演的电影吗?”    
    “前两天刚看过一部《枫叶红了》。”    
    “我演得怎么样,你客观说?”    
    “挺好的,挺成功的。”林虹眼前不禁浮现出卞洁琼在银幕上的形象:一个年轻女医生,穿着黄色的短袖弹力衫坐在那儿微笑着想一件幸福的事情,目光纯洁动人。    
    “纯洁善良?哼,这就是我的天才。我一点都不纯洁,一点都不善良。我也不相信这些,可我却能演出来。人活一辈子就是演戏。谁不演戏?不在银幕上演,就在银幕下演,无非是演得高明不高明而已。连小孩哭闹都是演给大人看的。怎么样,我说的这一套动听吗?”卞洁琼冷冷地瞥视着林虹。    
    林虹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觉得你能像我演得这么好吗?”卞洁琼含着敌意问道。    
    “我现在还一点经验都没有。”林虹温和地说。    
    “我看你挺自信的。你不用摇头,我能看出来。”    
    林虹又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自鸣清高,对吧?你是幸运儿,一上来就是主角。有人捧你,一步登天,把别人一脚踩在下面。好不得意吧?”    
    你不承认?踩着别人肩膀往上走,该有多得劲,多舒服。瘦肩膀,肥肩膀,宽肩膀,窄肩膀,老肩膀,嫩肩膀,一脚踩一个往前走,蹬得他们往后倒,往下瘫,肉陷骨塌,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往前窜。    
    “你累了,早点洗洗睡吧。”林虹说。    
    “我不累。”卞洁琼歇斯底里的发狠被打断了。她直愣愣地凝视着眼前,沉默了一会儿,“林虹,我挺嫉恨你的。你知道吗?”她目光恍惚地说道。    
    林虹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不能说。    
    卞洁琼猛然抬起头:“你听见没有,我嫉恨你。你不聋吧?”    
    “睡吧,你太累了。”语气平静。    
    她喝多了,失态了,脸肯定扭歪了,头发肯定蓬乱了,不成人样了。可林虹还平平静静地坐在那儿。她更恼怒了。“你别觉得自己了不起,春风得意。”她冷笑着。    
    “我没有……”    
    “你以为别人不了解你的底儿?都拿你当天使一样?”卞洁琼从牙齿缝里冷冷地往外说着,她在紧咬的牙关中感到着自己的狠毒。    
    林虹看着她。    
    “你的身世不也和我差不多吗?这两天在电影厂谁不背后议论你?顾——晓——鹰——,对吧?我看你还不如我呢。我马上可以去香港、去外国打天下,那个世界不在乎这些。你呢?”


上卷:第四部分压制着自己不愉快的回忆

    林虹用冷静的目光打量着对方。卞洁琼的脸部掠过微微的抽搐。歇斯底里发作了一通,她显得比平时难看了。她像受了惊恐跑回洞穴的小动物微微地喘着气。受过侮辱而要去侮辱与自己同命运的人,自己发疯了,也要让别人跟着发疯,这真是人生的悲剧。    
    寂静此时显得很残酷。它使时间停顿,使刚才的全部言行举动都冻结了,灵魂曝晒了,受别人的审视也受自己的宰割。寂静生出无数把锋利的刀,亮晃晃的一起过来剖析着她的皮肉。她真希望再有几杯酒,添点醉意。“我是喝多了……”卞洁琼站了起来,半摇半晃地走到桌旁,端起林虹刚才倒的那杯水仰起头一饮而尽。她沉重地放下杯子,手在杯子上半天没离开,目光凝视一点,矇眬起来。好一会儿寂静,她慢慢走到椅边坐下。“我是发疯了吧?”她侧对着林虹说。    
    林虹沉默不语。    
    “你恨我吗?”    
    仍然不须言语。    
    卞洁琼也不说话了。她对着镜子慢慢摘着发卡,发卡在玻璃板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她向后掠了掠头发,仰起脸神情恍惚地抚摸着眼角的皱纹。“真是人生如梦啊……”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人有几年好活的?年轻的时候一过去就全完了。想享受也享受不了了。”喃喃低语梦幻般在空气中飘悠着,渐渐消逝了,“听见我说话了吗?”    
    依然是寂静。    
    “你不愿理我了?”    
    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卞洁琼突然转过身,对着林虹,“我受不了这安静,我耳朵有毛病,我要爆炸了。”她双手捂住耳朵。耳鸣声像尖厉的汽笛震得她耳膜撕裂般剧痛,头颅要炸开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放下手,目光恍惚地呆坐着。“我是发神经呢,”她自言自语似地慢慢说道,“我今天心里不痛快。”    
    林虹抬眼看了看她,仍然没有说话。    
    “你成心不理我,你心就这么狠?我痛苦,我痛苦。”卞洁琼又有些歇斯底里。    
    林虹依然那样冷静,这是此时她唯一合适的态度。    
    卞洁琼垂下头,目光黯然地盯在了地上:“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我根本去不了香港,我先生根本没有爱得我发疯。他是骗子,他没有钱,他的钱都在他太太手里,都是他太太的钱。”    
    林虹惊愕不解地看着卞洁琼。    
    “他早已有了太太。他花钱在香港开了个未婚的假证明,每年来大陆一两个月,我不过是他的姘头,我今天才知道。”卞洁琼垂着目光说道。    
    宾馆的房间里。卞洁琼怒气冲冲地追问过了,嚷过了,骂过了,打过了(打了对方两个耳光)。她呆呆地坐在床上。    
    他跪在她面前。    
    床上摊放着几封信。有一封是新华社香港分社的朋友写给卞洁琼的,对她先生的情况作了详细介绍:他在香港有太太,有两个孩子,他没有什么财产,财产都是他太太的,太太是他的老板。    
    “洁琼,饶了我吧,我因为爱你才不得不这样做。我不爱我太太。她比你差多了,又老又难看。她身体不好,糖尿病,活不长了。我只盼她早死。她一死,我就接你去香港。你千万别告我;你要告我,我就完了。我钱是不太多,可每年总可以给你一两千块。我以后钱多了,就和我太太离婚,一定接你去香港。你饶了我吧。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他抓着她的手使劲朝自己脸上打着。    
    她两眼呆滞,慢慢抽回手站了起来,往外走。    
    “洁琼,这么晚还回去?你——”他提起马桶袋跌跌撞撞地跟了出来,“等一等,我送你回去。”……    
    “你打算告他吗?”静默了许久,林虹问。此时她一方面真的同情卞洁琼,同时也感到心中有一股强大的抗拒力:她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与卞洁琼有任何一致性,她绝不和卞洁琼等同起来,她不断压制着自己不愉快的回忆。    
    卞洁琼呆滞了好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怎么告他?告了,我又能怎么样?不过叫别人更笑话我。”    
    “这些,别人知道吗?”    
    卞洁琼冷冷一笑,“人们早晚会知道的,说不定已经知道了。这辈子,我算完了……”    
    “那你和他离婚算了。”    
    卞洁琼半天没动一下,许久,又慢慢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离?”    
    “我需要钱……”    
    林虹说不出什么来了。她看了看卞洁琼桌上的项链、戒指和床上一摊从马桶袋里掏出来的衣服。    
    “我完了……”    
    “别这么说,你还有你的事业。”    
    “事业?我还能搞到哪儿?我已经三十六了。”    
    “你不是才三十二岁吗?”    
    “那是我不愿说出我的真实年龄。”    
    “……”    
    “我原想去香港打天下,现在没门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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