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精神。他见陈独秀抬举安徽、江苏人,虽不以为然,还是点了点头。“湖北没有出什么人……”陈独秀继续高谈阔论。章太炎又附和了一句:“是啊,湖北没有出什么人。”在里屋的湖北人黄季刚听了直喘粗气,大嚷:“湖北固然没有学者,然这不就是区区,安徽固然多有学者,然而这也未必就是足下。”陈独秀没想到草棵里杀出个程咬金,弄得十分尴尬。“这又何苦。”陈独秀找了个由头,起身告辞。
章士钊、陈独秀、苏曼殊3人在一起,1884年出生的苏曼殊年龄最小,小陈独秀五岁,小章士钊二岁。因此跑腿打杂,常常是苏曼殊的事。一次3人断炊,章士钊、陈独秀找了几件衣服,要苏曼殊去当铺当点钱买东西吃。谁知苏曼殊一走,半天不见人影。“疯和尚”,“死和尚”,陈独秀、章士钊两人大骂了一通,又饿又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苏曼殊回来了。手上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书。“吃的呢?”
陈独秀见苏曼殊回来,咽了一下口水。“当了钱,正要买吃的,在夜市上见了这本书,因为遍地寻不着,便买下了。”说这话时,苏曼殊慢慢地往外吐字,像是平时闲谈。两人见状,又骂了几句,只好饿着肚子继续睡觉。苏曼殊一夜未睡,把新买的书看完了。第二天早上,陈独秀、章士钊起来接着骂。苏曼殊也不答,一头倒下,不一会,鼾声大作。
不久,章士钊因交女友,得罪了其丈夫,一位陆军大佐,只得独自先回国去了。
苏曼殊在日本出生,这次邂逅了当年的恋人菊子。菊子此时成了一名弹筝的艺伎,改名百助眉史。苏曼殊在陈独秀劝说下,决定作画卖钱,赎出百助眉史,不料艺伎老板用计奸污了百助眉史,迫使百助眉史蹈海自杀。苏曼殊受了打击后,成天少言简语,闷闷不乐。过了一时,苏曼殊写了十首怀念百助眉史的《本事诗》诗稿,给陈独秀看。其一云:
无量春愁无量恨,一时都向指间鸣。
我亦艰难多病日,那堪重听入云筝。
隔日,陈独秀写了和诗十首,其一云:
双舒玉简轻挑拨,鸟啄风铃珠碎鸣;
一柱一弦亲手抚,化身愿作乐中筝。
秋初的一天,陈独秀到枥木县日光山观赏华严瀑布(死亡瀑布),发源于中禅寺湖的大谷川,过去常有青年人在这里自尽。因联想到国内革命义举屡屡失败,陈独秀心情黯淡,吟《华严瀑布》诗十四首,其中如:“死者浴中流,吊孝来九州。可怜千万辈,零落卧荒丘。”苏曼殊却从诗中找到了佛性和禅机:“好,好,词况丽瞻,是仲兄的上品之作。”游华严瀑布,陈独秀感伤太多,不久他与苏曼殊分手,回到了国内。
第三章 老革命党人(1908年冬—1915夏)
述哀
1908年底的一个傍晚,在杭州陆军小学堂任历史地理教员的陈独秀,接到凶信:10月3日,37岁的哥哥庆元(孟吉)在东北因肺病逝世。晚间,陈独秀吃了几口饭,再也咽不下去。夜晚,一轮明月悬于中天,使陈独秀倍增了凄凉感。夜深人静,陈独秀进门点燃蜡烛,在跳跃闪烁的烛光中,似睡似醒,仿佛是庆元进门相会。陈独秀担心梦境被晨鸡吵醒,担心长兄早早离去,他死死地拽住了兄长的衣服,不住地说着话,他要在短暂的会面中,说尽一肚子的话……但烛光燃尽,梦终于破灭。
庆元去了,长兄去了。陈独秀知道这已成事实,再也见不到他那阿弥陀佛性子的哥哥了。梦醒后,陈独秀披衣重新燃起一支蜡烛,用手指拨了一下案几上的琴。
其音愈加哀悲,陈独秀恍恍惚惚,如呆如痴。这时,没有插栓的门响了,寒风叩门而进。陈独秀慌忙起身仰视,门外是霜天一色,月光下阒无人迹的马路向远处延伸。陈独秀进屋关上门,脱衣就枕,泪如断线的珠子,顷刻将衾枕印湿一片。
翌年冬,陈独秀告假去东北,迎接庆元灵柩南归。这是一个寒冷的日子。灰色的天空中弥漫着清雪。泥泞的马路上,一只骡子在蹒跚前进。陈独秀侧坐在骡子身上,脑袋半缩在大衣宽大的领子里,北风迎面刮来,不时将陈独秀呼出来的热气裹挟而去。上大路后,陈独秀登上汽车。“ 也许庆元没有死呢?”因为没有目睹兄长之死,陈独秀突然幻想有奇迹出现。入门时也许能听见兄长的声音,能有兄弟俩握手言欢的喜庆场面。
沈阳终于到了。不料一进门,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尘封的孤棺。穿着老棉袄的仆人见是小东人来了,“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咫尺之间的仆人仿佛是在遥远的边际,陈独秀依在门前叹了口气,这一声长叹,在放棺木的公馆里,久久盘旋,半日才慢慢散去……
夜里,陈独秀写《述哀》诗:“死丧人之戚,况为骨肉亲。所丧在远道,孤苦益酸辛。秋风衰劲草,天地何不仁。驾言陟阴岭,川原低暮曛。临空奋远响,寒飚逐雁群。一月照两地,两地不相闻。秉烛入房中,孔怀托幽梦。相见不暂留,若虑晨鸡弄。牵裙频致辞,毋使薄寒中。言笑若平生,奚以怀忧恸。起坐弄朱弦,弦乱难为理。凉风扣庭扉,开扉疾审视。月落霜天冥,路远空延企。掩户就衾枕,犹忆梦见之。辗转不能寐,泪落如垂丝……”
陈独秀送庆元灵柩取道上海,乘水路运回安庆。这年冬至,陈独秀家请了几位同族的兄弟帮忙,将庆元棺木葬在怀宁渌水乡陈家墓地,了结了一件心事。
嗣父陈昔凡在日俄战争期后扩建了南水关的住房,这时已很气派。西头是先建的两栋毗连的房子19间,东头是后建的一排隔成8间的平房。房子中间,是陈昔凡自己设计的两个袖珍花园,临江的大门是俄式风格,外围用了一排栅栏。老百姓叫“陈家大洋房”。
近60岁的陈昔凡耳大鼻隆,慈眉善目,告老还乡后,吟诗作画,种花养鸟。他以邓石如、刘石庵、王石谷、沈石田四先生为师,称其居室为“四石师斋”。将他画的一幅独钓寒江雪的自画像,挂于中堂。陈昔凡酷爱收藏古玩,不惜花很多钱去收购。每当兴致上来,陈列人前,请友人欣赏。有人假借一二,也大方出手,不计较归还。
在家闲住了一时,陈昔凡去浙江看老朋友、浙江巡抚曾子固。在杭州,经姚通事(翻译)怂恿,陈昔凡和曾子固答应,为英国商人到东北收3万吨大豆,陈、曾以浙江省华商大益公司名义,英商以上海怡德洋行名义,签订了合同。注明英商先预付一笔收购大豆的资金,英商不得私自去东北收购大豆。英商提出政府提供信誉担保,并用陈、曾两人的家产作预付资金的信押。不久,东北大豆价格猛涨,按原约收购大豆,陈、曾两家要大亏血本。一调查,原来是英商私自在东北收购大豆,引起大豆价格上涨。陈昔凡、曾子固提出诉讼,控告英商违约。官司以判决取消合同,陈、曾交还英商预付金了事。不料办理上述手续时,姚通事利用陈昔凡、曾子固不懂英文,在文件上做了手脚,使退金收据与原约不符。当时陈昔凡、曾子固并不知情,以为此事已了结,哪知留下了一个祸根。
陈独秀送庆元灵柩回安庆后,陈昔凡已卧病在床。
就在这时,陈家来了一位年轻的异性客人,给陈独秀沉闷的生活带来了生机。
高君曼
1909年岁暮,高晓岚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北京女子师范学校读书的(小众)到了安庆,住到了姐姐家。高君曼1888年出生,小陈独秀10岁,此时20出头。
高君曼乌黑浓密的短发,两眼灵活顾盼,衬托着来自京城的新女性的不俗。
高君曼对姐夫的革命活动和留学生涯十分熟悉,常常夸口于同学之间,引以为荣。这次到了姐姐家,高君曼有事无事,总喜欢和陈独秀聊天。陈独秀见到小众,也是喜上眉梢,话特别多。一日,陈独秀和高君曼在房中闲谈,话题一转,不知不觉谈到婚姻问题。陈独秀说:“中国的婚姻就是不如西洋、日本,洋人别的不好,有一条好,婚姻男女双方可以自己作主。不像中国,父母包办,媒妁之言,男女双方作不了主。”高君曼愣神地望着眉飞色舞的姐夫讲东扯西,姐姐进来也没有在意。看到高君曼兴奋绯红的脸颊,高晓岚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凭着女人的直觉,高晓岚看出,和自己不多话的丈夫喜欢上小姨妹了。这时她恨不得小众早一天离去。陈独秀和高君曼仍然是没完没了的在一起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