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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上海男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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惫地从侦讯所出来时,他会发现所有的人都以闪烁诡异的眼光看着他:人们
心里充满绘影绘形的异色想像和义愤填膺的卫道激情。本来也许代表了理想
正义的政治异议分子突然变成一个龌龊下流的色情狂。没有任何辩解的机
会,他已经被判了不需要判决书的“褫夺公权”。东德解体之后,安全部的
档案全部公开。人们在里头读到一则又一则的“搞臭”记录。

在一个民主国家里,有政治立场的公民是否就没有这种威胁?刚刚在
西班牙爆发的政坛大“丑闻”提供了一种可能的答案。

突然有一天,马德里的权力精英们——皇室贵族,政府首长,教会人
士,法官律师,新闻记者——全从邮差手里得到一个邮件,是一支神秘录影
带。谁挡得住好奇心呢?录影效果很差,暗濛溕一片模糊,但看得出是一男


一女的作爱实景录像,可能是从衣橱门上小洞偷拍所得。女人是黑人,没入
黑暗遂看不清眉目。男人可是清清楚楚的白人,赤裸的男性躯体上却紧裹着
女人的性感胸罩和透明丝袜。女人不断以淫秽的私语挑逗男人,男人发出各
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声。

一个拍得极没水准的成人色情片?不是的,所有接到邮件的人,目瞪
口呆地,都认出了男人的面孔:那是拉米雷斯,西班牙最重要的保守派日报
“ELMundo”的总编辑!不到五十岁,一表人才的拉米雷斯是马德里政界炙手
可热的人物;他所写的政见和社论咄咄逼人,势若雷霆,往往影响西班牙政
局。他更是现任总理阿兹那的密友和智囊。他的名字总被印在最重要的国家
议题上,他的脸孔总出现在最严肃的电视讨论中。他是西班牙的意见领袖,
社会贤达。现在,人们看见了他赤裸扭动的身体,听见了他激情昂奋的叫喊。

出卖了拉米雷斯的是拉米雷斯的女朋友。她把录影机藏在窗帘后面,
录下了自己和拉米雷斯作爱的镜头。被警方逮捕时,她的供词更是惊人。是
因为有人出了两百万美金的价钱促使她布下陷阱出卖情人。钱从哪儿来呢?
谁的钱呢?拉裴尔·威拉出的钱!拉裴尔·威拉又是什么人?在西班牙,人
人都知道,威拉是社会党执政时代的内政部长。

人们的记忆由于威拉这个名字又醒了过来;是的,80 年代社会党的
Gonzalez 任总理时,曾经用特攻队去对付巴斯克主张独立的恐怖分子,杀
了二十八个巴斯克人然后又试图掩盖谋杀的事实。把这个以暴制暴的案子揪
出来而且指名要内政部长负责的正是拉米雷斯的报纸。社会党在连续执政一
十三年之后,留下不少贪污腐败的污迹,被拉米雷斯毫不留情地一一追击揭
露;社会党失去政权,保守党上台。拉米雷斯一直是保守党最能倚重的社会
资源。

女朋友口中吐出一串串的名字:帮她租房间的是前任政府的安全部的
一个头子;付了她定金的是前任政府的一个市长。。。

拉米雷斯仍旧写他尖锐辛辣的社论,但是避免在公共场合出现——报
纸上不再有他的照片,电视上不再有他的脸孔。他显然受不了人们闪烁诡异
的眼光。在那个眼光里,他永远是个没穿衣服的人!没有判决书,他已经被
褫夺了参与公共聚会的权利。

这么说,警察国家和民主国家有什么差别呢?差别,当然是有的。同
样的强揭隐私,在警察国家是被合理化合法化的国家行为,在民主国家却是
必须惩罚的犯罪行为。除此之外,在警察国家里,被统治者倾向于单一的、
不容忍异端的道德态度,因而容易同意或者默认统治者定下的价值标准,也
使得统治者轻而易举地可以把一个反对者“搞臭”;相对之下,民主国家的
特色是价值的多元。某一个党认为是“臭”的别人不见得同意。拉米雷斯能
够幸存有一个重要原因:许多西班牙人会认为真正“臭”的不是拉米雷斯,
而是想把他“搞臭”的社会党人。也幸亏他活在一个已经民主的国家时,拉
米雷斯不会“臭”了,只是“糗”了。

糗得够呛够难堪,但并不致命。韬光隐晦一阵子再重出江湖,可以仍
是一条好汉。

警察国家和民主国家绝对相似的地方却是:唉,人真的很脏,不管在
什么制度下。为了争夺权力而使用最卑劣的手段显然是原始人性的一部分,
民主制度并不使人变得干净一点点。它唯一做到的只是,承认人真的很脏而
以监督和制衡来防止脏的绝对扩散。尽管如此,若没有这个最低保障,我们


用什么来维系人的脆弱的尊严呢?总编辑们,请保重!

第11 节 清清楚楚的个人,在群众里

国际知名的德国汉学家WolfgangBauer 今年去世时,执德国舆论牛耳
的《法兰克福汇报》发了一篇文章。作者说:Bauer 的杰出成就在于他能够
将他所研究的中国人看成个人,而不是一个面貌模糊的群众集体。

这样一个在欧洲人眼中理所当然的评语,我读起来,却像吃饭时咬到
石头一样,感觉怪异。

假设北京大学的李教授过世了而中文报纸写着:李教授是个德国研究
专家,他的杰出成就在于他能够将他所研究的德国人看成个人,而不是一个
面貌模糊的群众集体;我相信许多欧洲人要大吃一惊,不以为然,心里想着:
这怎么值得一提?我们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当然都是性格分明的个人,
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这种反差充分披露欧洲人的双重标准。最荒谬的是
欧洲人自觉对“个人主义”这个东西有专利权,使他们有别于伊斯兰教民族,
有别于中国人,有别于整个非西方社会,好像“个人主义”含有一套固定标
准,放诸四海皆准。中国人是个“面貌模糊的群众集体”,这个印象大概在
“文革”期间更加强了:中国人不分男女,全穿着一样的蓝布衣,被称为“蓝
蚂蚁”,唱着一样的歌曲,笑着一样的微笑。欧洲人不会想到,在别人眼中,
他们看起来也相当“集体”:德国人都在车窗上摆个毛茸茸的玩具动物,英
国女人在某一年冬天全穿上黑色的皮夹克,荷兰人的厨房里全挂着白色的半
截的蕾丝窗纱。

在我眼中,每一只“蓝蚂蚁”可都是性格分明的个人。那个因为无书
可读而背了整本《圣经》,边种田边背《圣经》的学生;那个把小提琴藏在
地下但每晚取出揩拭的音乐家;那个没有发表机会但孜孜矻矻皓首穷经的学
者——他们都穿着制服似的蓝布裤,但是套在制服里头的是人,人在与他的
命运挣扎、妥协、反抗。所有属于“人”的痛苦,我相信,都是独一无二、
都是“个人主义”的。

德国邻居告诉我,她听说,共产党在长征时,荒野地带死亡的人数远
远超过有乡有镇的地方,可见得中国人是非常“群体性”的;没有群体他会
因寂寞而死亡。我把这个看法转述给一位大陆学者。学者芜尔一笑,是的,
确实在荒山野地人死得多,可是,那是由于粮食不够。没有民居就要不到粮
食。

“饥荒会死人的,寂寞死不了人,即使是中国人。”他笑着说。

我站在上海最拥挤的路口,四川路和南京路交叉的地方。绿灯一亮,
群众,不,“人潮”的汹涌推动像巨大的海浪。不习惯人潮的我马上觉得晕
眩,有一点要被淹没的恐惧。但是即使在这个时刻,我不理解什么叫“面貌
模糊的群众集体”。在我身边推来挤去的“群众集体”,对不起,各有各清晰
异常的面貌,有的疲倦有的无聊,有的愉快有的漠然,有的美丽有的平庸。

许多人汇入街上流动的人潮,其实并不是为了来求取群众的体温和慰
藉,而是为了来寻找个人的孤独和自由。单位里的生活公式如此机械,配给
的住房如此狭隘,人与人的关系如此密不通气,最美好的逃避空间反而是公


园里、大街上、河堤边,那人来人往的公共空间。

群众里的个人互不相识因此互不干扰,提供给人的竟是最自由的内心
世界。在人口稠密的中国,看起来代表集体的群众其实反而是一种个人主义
的表露;没有一个地方比在群众里头更孤独、更宽敞。

在一个懒洋洋的下午,漫步走进文庙。老人聚集在院落里,有的下棋,
有的练拳。桥拱上肩并肩坐着一整列老人,无所事事地低头打盹或仰脸晒着
太阳。若用镜头摄起来,这又是一个“集体图”:几百个老头,剪着一样的
平头,穿着一样的蓝布裤,脸上有一样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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