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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之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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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匆匆洗漱下楼,斯坦尼斯拉夫在门厅等我。我们交流有障碍,他比划说要去哪儿哪儿,我点头说是是。我们穿过老城广场,他停住脚,悄悄说斯克沃瑞基(Josef Skvorecky)在那儿,一脸崇敬。我只知道他是著名的捷克小说家,住在加拿大,星期四晚上和我一起朗诵。我被领到市政厅,出示请帖。一进门可傻了眼,人家全都衣冠楚楚——男的西服革履,女的长裙粉黛,只有我蓬头垢面,皮夹克牛仔裤球鞋,还扛着个大书包,像个逃难的。没处躲没处藏,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上了三楼,来到大厅。市政厅是布拉格一景,可上溯到十三世纪。七百年了,经历了多少朝代多少生死。 

    市长大人讲话,一口流利的英文。他拿迈克的小个子开玩笑。迈克接过这个玩笑,和他刚出版的诗集《消失》(Disappearance)连在一起。消失,多好的主题,在这个呈现的时代,恐怕没多少人懂得消失的含义。他的女朋友、作家节副主席伏拉斯塔(Vlasta)站在他旁边。她四十来岁,很苗条,热情外向。迈克提到捷克诗人塞弗尔特(Jaroslav Seifert)。今天晚上就是纪念他的专场朗诵会。迈克讲话时昂着头,闭上眼睛,好像在缅怀消失的诗歌和死者。散场后,迈克跟我紧紧拥抱,并把伏拉斯塔介绍给我。我对迈克说:“你看,我早就说过了,你不是真的很成功吗?” 

    我喜欢在布拉格街头闲逛。往返于招待所和剧场,必经老城广场。正值复活节前夕,露天舞台围满了游客,摊贩在推销彩蛋、传统的木制玩具和水晶器皿。我去服装店,给自己打扮成正人君子,为对付每天晚上各国使馆的招待会,免得再丢人现眼。和五年前相比,布拉格变了不少,越来越商业化,到处是跨国公司名牌产品的广告。但看得出来,捷克人还是有一种自信,没在商业化浪潮的冲击下完全转向。满街都是漂亮的捷克姑娘,让我眼花缭乱。她们有一种不谙世故的美,这在美国西欧早就见不到了。现代化首先消灭的是这种令人心醉的美。 

    让我吃惊的是,那么多美国年轻人住在布拉格,甚至有自己的报纸刊物。迈克跟我解释说,这儿生活费便宜,他们可以逃避美国的生活压力。再说,布拉格像三十年代的巴黎,有人说是来寻找艺术灵感的。“可我怎么就没见着一个成气候的?”迈克摇摇头,说。 

    他带我去看看他的办公室和家。我们离开旅游区,街上人很少,弯弯曲曲的小巷让我想起北京的胡同。迈克抱着一堆书,梦游似的边走边说:“你看,这个世界上只有伏拉斯塔爱我……我在布拉格根本找不到能深入谈话的人。在今天,谁还需要深入的谈话?一切都是表面的,光滑的,假装快乐的……捷克作家多半都是民族主义者,不喜欢一个老外当作家节的头头。到哪儿我都是老外。英国人更可怕,势利保守自以为是。要说纽约是我老家,可家没了,我怎么住得起那儿的旅馆……” 

    我从节目单上看到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的名字,她要和另两个美国小说家威廉·斯泰因(William Styron)、罗伯特·斯通(Robert Stone)在作家节“纽约,纽约”的节目中亮相。我跟苏珊有几面之交。她请我到她家做客,并约好出去吃晚饭。阴错阳差,让我给误了。 

    早上我查地图,终于找到“地球”(Globe)书店,每天上午在这里召开新闻发布会。书店以英文书为主,附带咖啡厅。几台电脑沿墙排开,是供顾客上网发电子邮件的,没有椅子,顾客只能像鸟一样站着,免得赖在那儿不动。我抽空钻过去,也想试着跟上这新时代,欲不知道怎么用。请教旁边的美国小伙子,他麻利地用光标把我引进迷宫,一下卡住了,进退两难,顿时一身冷汗。 

    一个挂满照相机的人跟我打招呼。他自我介绍他叫若萨诺(Rossano),是作家节的指定摄影师。他毛发蓬松,眼睛跟镜头一样亮。他要给我照相,只能从命,跟他满街跑。他照相的方式特别,要不让我站在教堂前的石墩上像个受难者,要不把我关进电话亭像个囚犯。他来自佛罗伦萨,是个典型的意大利人,热情爽朗。为什么住布拉格?很简单,他娶了个布拉格姑娘,刚生了孩子。说到这儿,若萨诺长叹了口气。 

    记者招待会快结束了。咖啡厅挤得满满的。苏珊·桑塔格坐在主席台上,被记者的各种问题围追堵截,从科索沃战争到全球化问题。她刚下飞机,看起来一点儿倦意都没有,词锋犀利,得理不让人。等迈克宣布散场,我过去跟苏珊打招呼。好极了,她用手拨开滑到前额的一绺白发说。你看明天晚上怎么样?就我们俩,吃饭聊天,没有记者,没有采访,没有照相机。一言为定。 

     
卡夫卡的布拉格(2)

     
    四 

    “布拉格不肯走,也不让我们走。这个妈咪有爪子。人必须得排好队,或者,我们必须在维瑟荷德(Vysehrad)和城堡两处点火,然后我们或许才能离去。” 

    ——摘自卡夫卡给奥斯卡·波拉克(Oskar Pollak)的信 

    查尔斯大学创建于一三四八年,是中欧最古老的大学,一八八二年分成德国大学和捷克大学。卡夫卡于一九○一年在德国大学注册,他学习成绩平平。学法律对他来说是权宜之计,犹太人只能选择法律和医学这类务实的专业。 

    在给友人的信里,他描述了第一次性经验:“那时我们住在泽特纳嘎斯(Zeltnergasse)。对面是一家服装店,卖衣服的姑娘总是站在门口。我二十刚过,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为应付头一次全国通考,整天忙于我看是毫无意义而且伤神的死记硬背。那是夏天,热极了,难以忍受。我在窗口,讨厌的罗马法历史总是在我牙齿间。我们终于通过手势联络上了,晚上八点我来接她。可我到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已经在那儿。唉,总是如此,我怕整个世界,也怕这个男人。而那姑娘从男人那儿抽出胳膊,做手势让我跟着。我们来到斯楚策宁瑟尔(Schutzeninsel),在那儿喝啤酒,我坐隔壁桌子。接着继续溜达,我尾随在后,到了那姑娘在跳蚤市场附近的家。那男人离开了,姑娘消失在房子里,我等了一阵,直到她又出来。然后我们去了克雷恩萨特(Kleinseite)的一家旅馆。到旅馆以前,这一切迷人激动令人作呕,在旅馆里也没有什么两样。 

    凌晨,依然又热又美,我们穿过查尔斯桥回家。我,当然幸福,这幸福的含义仅仅在于我那呻吟的身体终于平息了。而最主要的,这幸福在于整个事情并没有更令人作呕,更肮脏……” 

    一九○四年冬天,二十一岁的卡夫卡开始写《一次斗争的描述》的初稿。他在当时给朋友的信里写道:“一本书必须是我们中间冻结之海的斧子。我相信这一点。”在这本书里,我——叙述者描述了他在夜里的漫游,和一个同学一起,穿过寒冷荒凉的布拉格。而他别的作品都没有像这本书那样,布拉格扮演如此中心的角色。卡夫卡通过夜游所涉及的布拉格的名胜古迹,除了少数毁于战火,和今天人们目睹的几乎没有区别。 

    查尔斯桥(Charles Bridge)是布拉格最古老最著名的桥,跨越伏尔塔瓦河,连接着老城和对岸。这桥的前身毁于洪水和解冻的冰流。一三五七年,查尔斯四世责成建筑师建起这座桥。 

    除了一八九○年有两个桥洞被洪水冲垮外,它从历代的战火灾害中奇迹般地幸存下来。卡夫卡在一九一九年六月十九日的日记中写道:“和奥特拉(Ottla,卡夫卡的妹妹)一起。她的英文老师领着她。过码头,石桥,马拉·斯特拉那(Mala Strana)新桥,回家。查尔斯桥上的令人激动的塑像。桥在夜里空旷时奇特的夏夜之光。”他在致友人的信里写道:“每人心中的魔鬼在把夜啃垮,无所谓好坏,这就是生活:若无魔鬼,你不可能活下去。故你诅咒自己的是你的生活。这魔鬼是物质(从根本上极美妙的那种),已经给与了你,你现在非用不可……在布拉格查尔斯桥上,在一座讲述你的故事的圣像下面有一种解救。这圣人驱赶着魔鬼耕地。当然魔鬼依然狂怒(因此有了过渡时期;只要魔鬼不甘失败),他露出牙齿,用扭曲阴险的表情回望它的主人,痉挛地缩回尾巴,而它被轭具所治服……” 

    五 

    我站在牛奶餐厅(Mlynec Restaurant)的落地窗前,灯火闪烁的查尔斯桥近在咫尺。这个咖啡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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