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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君啼笑皆非地看着他。
莱恩挥挥手中的烟头:“我其实不想管这么多,是老爷子一定要让我走一趟,我只想问一句:他是不是疯了?”
黎君镇静地答:“我认为没有。”
那男人抬头看了看其貌不扬的仓库,又踢了一脚被扔在地上的广告传单,嗤笑:“我看他是疯了,放着好好的律师行不做,来伦敦卖奶粉。”
黎君不语,双手插在口袋里。
莱恩看他一眼:“算了,你这样无趣的人想必他也不会有兴趣,你待我转告他一声,圣诞节别忘了回家看一趟,否则老爷子会发飙,好了,拜拜。”
潇洒地一挥手,那人钻进法拉利,突突地引擎声响起,竟然就如此扬长而去。
黎君不禁喃喃:“真是风风火火的一家子。”
只见维维安从门后探出头来,手里捏着移动电话:“如何,对方是不是去叫打手了,要不要报警?”
黎君大笑,适才些微紧张的情绪也荡然无存:“你看太多警匪片,这好歹也是法治社会。”
“呵,那男人将我从法治社会绑架而来,”维维安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逼着我带他到这里。”
“你就这样把我给卖了?”黎君挑眉。
“我可不可以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小姑娘扁扁嘴。
黎君笑拍她一下,“早点回去吧,赶上下班高峰就别想在凌晨前回到市区。”
两人回到仓库想叫上席锐,绕了一圈不见人影,却发现他正趴在窗户上朝着外面做着手势。
转过去一看,那辆法拉利不知何时停在了仓库的另一头,由于窗户是双层玻璃,隔音效果太好,里外两人只好用手势交谈。
黎君看了一会儿,转头问身边的助手:“你看得懂?”
维维安摇头。
只见那两人手指翻飞,动作纯熟,分明是会手语,只可惜美国版和英国版手语又有不同,黎君连猜带蒙也只能猜到断断续续的短句。
“在说什么,在说什么?”难得看见小姑娘这么有兴趣。
黎君不咸不淡地答:“在说我呢,看,他做一个掐死的动作,啧啧啧,野蛮的美国人。”
两人躲在箱子后面偷偷笑,席锐注意到动静,不满地回过头来,随即一把抓住黎君的手臂将他拎到窗前:
“看着我的唇!”
明明知道外面的人听不见,席锐还是很大声地说着,口型更是夸张得可以,
“他——”指指黎君,“我——”指指自己,“喜欢!”
一把抓过黎君的脖子,后者猝不及防,两个人就这样生生撞到一起,同时痛得吸了一口气。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安静,直到维维安在后面喃喃地说:
“这是我所见过最不浪漫的告白。”
黎君哭笑不得,一低身从对方近乎野蛮的抓抱里挣脱出来,整整衣服:“你吓到你兄弟了。”
席锐不满地捶一下玻璃:“这世界上能有什么吓得到他?”
只见窗外的男人耸了耸肩,这是全世界通用的动作,代表无奈和放弃,果然他转身就走,这次是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席锐长呼出一口气,靠着窗台学着黎君的样子揉眉:
“你没事吧?”
“托福,肩膀有点痛。”黎君淡淡答。
“喂,”席锐笑着踹他一脚,“这么激烈的当众告白你都没反应?”
黎君但笑不语,倒是维维安探头探脑地嗤笑出声,随即招惹席锐的一个白眼:“小姑娘懂什么?”
维维安也不怕,边笑边退:“当众告白学长见得多了,没用,他只当是……是……”
黎君出口阻止:“再说扣你薪水。”
维维安笑逃,仓库大门砰地一声甩上。
席锐狐疑地盯着他:“你只当是什么?”
黎君笑答:“犬吠。”
席锐捧胸做受伤状,黎君大笑起来,被对方掐住脖子一阵乱摇。
“喂,喂,”终于受不了喘着推他,“奔三的人了,原谅我经不起这种剧烈运动。”
席锐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吐气,笑声低沉:“剧烈运动,嗯?要不要见识一下什么是真的剧烈运动?”
黎君将头侧开,瞥他一眼:“这种事情,去床上做比较好吧?”
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对方至少稍稍脸红的反应,却被塞这么一句,席锐足足呆滞了三秒,待黎君挣脱开才反应过来:“喂喂,你难道——?”
黎君回头,轻轻道:“笨,你以为在什么情况下我才可能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
“喂喂喂——”
“不用喂了,本电话无人接听,答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他露出促狭的笑容,“是没有。”
席锐气结。
第 8 章
三月为期,转眼一月半已经过去,中国快递的网站已经步入正轨,由于出售的货物带有中国特色,在海外极少见,很快有了稳定的顾客群,声誉也一路飙升。
安娜每日在办公室里甩着报账表笑得合不拢嘴:美国人是笨了点,野蛮了点,自大了点,但是还是很会赚钱的,在这个拜金的社会里,会赚钱的人谁不喜欢?欧文很不屑地捧着咖啡说是是是,马克苦笑,维维安咬着三文治继续写报告,黎君则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喃喃祈祷家里的厨房依旧完好。
席锐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和睦及干劲冲天的景象,不由得微笑:“嗨,伙计们。”
欧文最先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我的天,你来干什么?”
席锐挑眉,“在这三个月里这是我的总部,我怎么就不能来?”
欧文张了张嘴,坐了回去,潇洒地一转身,拿起早报开始喝茶。
“该死的偏见,”席锐笑骂。
众人心下虽然生疑,表面功夫却做得很足,只是用余光打量着他,而马克已经不知何时悄悄地溜了出去。席锐似是没有注意到,目光扫视了一圈,看见靠窗边坐的男人,眼里已经多了喜悦的光:“黎。”
黎君放下笔,双手交叉放在鄂下,微笑:“有何贵干?”
席锐一把扫开摊开的报纸文件,干脆坐到桌上,低头做神秘状:“晚上我要约你。”
声音不大不小,用的又是英文,一时办公室里传来钢笔掉地声、呛咳声、甚至摔鼠标的声音。
黎君抬眼看他,只见对方那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不排除有恶作剧的意味,便将身体向后靠去,慵懒地答:“好啊。”
茶水间里突然传来杯盏撞击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
黎君接着说:“是什么应酬?”
席锐轻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么。”
他同样回以微笑,指指一张被席锐压住的纸:“我们也注意到最近几家中型网络公司对贵公司的关注,是不是已经接到战帖了?”
席锐吹口哨:“BINGO。”说罢,勾勾手指让对方靠近,低声道:“最麻烦的是自己的同胞先找上门来了,那个人以前我见过,哈佛大学毕业的,很有两下子。”
黎君将钢笔在指尖打转,颇为玩味地看着他:“所以?”
席锐气结:“你是装听不懂是不是,我好歹也是你的客户,这场鸿门宴,你逃不了干系。”
说到下半句已经换成中文,然大概意思大家已经听懂,当即有人开口:
“先生可尽管放心,我们老板大学时是校辩论队的,战无不胜。”
“是,詹姆斯貌似温和无害,其实最最不可惹,轻轻一句话就能将你打下地狱。”
“喂喂,”黎君笑着用笔敲桌,“你们到底把不把我当老板?”
一帮人缩缩头,赶紧各司其职。
席锐侧了侧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伸出一只手指摩挲着黎君的手背,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低声道:“如何?有你在我会心定。”
黎君看了看他,慢慢站起身,凑到他耳边,用几乎吐息般的声音说:“你这是在诱惑我?”
席锐不可察觉地一震,转过头,两人的嘴唇间几乎只有三厘米的距离:“这叫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同样深邃的黑眸里有两种不同的眼神在空气里相撞,玩味的,复杂的,平静的,戏谑的……席锐突然作势往前一倾,然对方反应比他更快,一转眼已经坐回座位继续玩弄钢笔,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学得恰到好处:
“对不起,早上十点不太适宜上演如此劲爆戏码。”
席锐爆发出一阵大笑,伸手想去揉对方的头发又被躲过,只好捏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