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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喝水麽?
我的喉咙微微有些干涩。
你要喝水麽?
我伸出手去,差点儿把怀里捧着的白坛子打翻。
你要喝水麽?
那个眼神明亮牙齿洁白的男孩子在阳光下笑着问我呢。
我笑了。将坛子的盖打开,抓了一把里面的灰撒出。风很大,将它们带得很远。
秦宝,你不会怕的。你的母亲也是从这里看到了垂直的美丽,你自己也感受过这种瞬间降落的惊心动魄,不是麽?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我都会独自到这里来,取出一把骨灰撒出去。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将他剥离我的身体乃至大脑神经。
收效似乎不大,我求个心安。
今天是最后一把,坛子里已经空荡荡的。
风停了,我回头看一眼山坳里黑乎乎的屋舍,微笑着下山往那个瀑布走去。
你要喝水麽?
很甜很舒服的水。
我从来不是个有勇气有担当的人,你们都知道的,不是麽?
因此,在强大的感情洪流面前,不堪一击。
秦宝会死,不是他压力太大,不是他不够好,不是周围人不满,不是李渔刺激他,和任何人都无关。我才是罪魁祸首。
名为爱情的东西是共犯。
人们还是在歌颂着爱情的,我始终相信它存在,我始终相信它美好,我始终相信它纯粹。
尽管它披着丑陋的外衣,尽管它披着情欲的外衣,尽管它披着自私的外衣。
在我眼中如是。
我也许不曾经历爱情,我愿曾经在它的门槛上停留,驻足片刻。曾经见过内里的辉煌与感伤,这已足够。
坐在瀑布下的潭边,光脚踩在水面上,微凉的水托住我,我听得见水流声与我心底的呐喊应和成巨大的回响。
真的是很甜很舒服的水。
如同血液,如同眼泪,如同一切可以流动的生命和感情。
流失,流逝。如同幻觉,生命是一场幻象,爱情也是。
我拨弄着水面,月光这样明亮。我就这样坐着,那个白坛子在哪里?不知道。也许在对面的山头上,也许在这个深深的潭底,也许……这不重要,因为它里面的东西就在我四周,在我周围的风里,在我周围的山里,在我周围每一棵草里,在我周围每一朵花里。
我在对岸又看见了那只鸟。
它歪着脖子看我,我也歪着脖子看它。
这麽久没见,你遇见你的爱情了麽?
它呆呆的看着我。
我笑了
明天还是会来的,太阳还是出山的,李渔还是我的弟弟,我还是李牧。
没有任何的不同。
哪个大学没有开除过学生,哪个地方没死过人,哪个时间没有经历过爱情,哪个内心没有经历过跌宕起伏。
我摇晃着站起来,朝着回去的路,慢慢行走。
明天孩子们的课,该讲到哪里了?
那个会问我选文科班还是理科班的孩子去哪里了?
那个分不清amaze、maze、 surprise还有astonish的孩子去哪里了?
那些应该幸福的故事怎麽就完结了,那些应该快乐的音乐怎麽就停止了,那些应该继续的笑声怎麽就沉默了,那些应该绽放的花朵怎麽就凋谢了?
明明还是夏天,明明还是火辣辣的季节,怎麽就转瞬即逝瞬间苍老了?
我的脚不再滴水,只是水份贴着我的皮肤,潮湿进心里去了。
回头看看,那只鸟已经飞走了,如同曾经近在咫尺的爱情。
我摸到外衣口袋里面的手机。
尽管机子上已经被删除了,但电信公司的通话记录停留在去年冬天的某个凌晨时分,太阳就要升起的那个瞬间,有个秦宝寝室播出的号码。
爱情是一种受命运摆布的可悲的力量,它是生命的基础,却又导致生命走向死亡。爱情犹如梦境,犹如幻觉,犹如现实将其变为骗局的甜蜜的涅槃。
我终于哭了。
番外 生平第一案(上)
XX警察局有个笑话。自诩神探的新人何小初,果然真是个神人。出道第一天接的两个案子全是自杀案,还都是跳楼的。顿时成了一大传奇。
我就是何小初。
男,正是二十三岁的大好年华。刚从警校毕业,一门心思抓尽坏人,一身热血打击罪恶,一身正气维护法律,此乃我何小初生平志愿!奈何造化弄人,出师未捷遇小案,常使英雄……我泪满襟啊——
怎麽,警察不能念诗文?笑话!新北京新奥运,老头老太太都能“说来是e去是go”,我就不能说古文?这是弘扬祖国文化,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
这个冤情得从头儿说。
年末的警察局总是紧张得叫人无法入睡。打击盗窃、打击流窜作案的专项小组都热闹得不象话,一波一波的同事派出去,一批一批的同事又瞪着充满血丝的红眼睛顶上。年终奖上的老人头啊,就是这样熬出来滴——主席啊,亲人啊——东方红啊,我的钱包啊——
我百无聊赖伸个懒腰,羡慕的看看他们,再低头看着面前的笔录稿子,心有不甘:“师父,我真的只能用手写总结报告?”
我师父没应,手指头上夹着的烟还在冒气。
我走过去一看,他闭着眼睛睡着了。
心里骂了一句把我警服给他盖上,顺手把烟头按熄了。要是师父感冒加烫伤,谁来带我?认命的回来看笔录,谁叫咱是新人,菜鸟哪儿能带枪抓贼。不过上天也算待我不薄,很快接的我跟着师父办的第一桩案子,似乎在XX大学,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人了,也即,命案也。
命案啊!
这年头,死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死人了!这就是大案,特案!我何小初生平第一桩案子,就是个命案。
本该活蹦乱跳的一大小伙子,现在乖乖躺在地上。
根据师父初步鉴定,结合周围情况,综合暂定,他是从四楼跳下来的。估计两条腿骨折了,胸骨也碎了,多半还刺进了肺里。脸上手上都有多处擦伤。
他躺那儿的时候一定很疼,血流了很多,以致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活生生一条命就这麽没了,他爹妈该多心疼。
我们去的时候他应该没死多久,因为冬天的缘故身体才僵硬成这样的。师父帮他把眼睛合上,脱下手套抬头看看他跳下来的那个阳台:“这小子,是诚心不想活了。”
我忙着叫法医做详细鉴定,又回头问笔录,急着在师父面前挣表现,竟然没留心他这句话。
这个死了的孩子叫秦宝,是这个学校外文学院大二的学生。是个烈士孤儿,拿学校的助学金。成绩比较稳定,可以拿到奖学金。平时寡言少语,不合群,点头之交都没几个,更别说朋友了。
出事当天的晚上,他和一个叫李渔的师兄在走廊上说过几句话,没多久就散了。又去一个叫李牧的师兄屋里坐了一回儿才走。晚上他们屋的人都睡下来还见他坐在自己铺上发呆,就没理他了。结果第二天我们来了,才知道他出事了。
“看来他们同学关系还真是冷淡,怎麽说这个秦宝也是刚因为外宿受了处分,他们也不想着安慰安慰。”我摇头叹气。这冷漠的社会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那还要我们警察干甚麽?
师父正皱着眉头看笔录:“这种事情因人而异。不过人不可能一个朋友也没有,更何况还是个大二的学生。这个叫李渔的,还有叫李牧的,有戏。”
我一想也是,就再细细打听。
这回问出更多。李牧和李渔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感情是公认的好。哥哥李牧大一暑假的时候去支教,遇到了当时还在念高中的秦宝,教过他几天英语。后来秦宝也考了这里,两个人平时关系不错,有说有笑的还很融洽,就又像亲兄弟似的。
师父听我说完,皱着眉头拿出烟来:“小初,去把这两小子叫来单独问问。”
有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站在走廊尽头微笑:“警官你好,我是李渔。”
“你就是李渔?”我上下打量他,“你认识秦宝麽?”
他的微笑退色了些,脸上涌出复杂的表情,但是声音很稳:“认识,他是我们系大二的。”
“那你知道他今天早上死了麽?”
“知道,刚才同学们都在说。”
“你知道些甚麽麽?”我眯起眼睛来。
他摇摇头:“我昨天晚上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