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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预感实现了。
「阿肯斯,其实若言是死了吧?」阿曼看着逐渐发白的天空,红光,橙黄|色
交错穿射,把他整个人冷透。「阿肯斯,他死了。」
「不,没有那种事,他总会回来的。」阿肯斯抖震着,他去摸那张脸,想要
说服阿曼。他苍白着脸说了一遍又一遍,重复又重复。「你从那听来的混话,他
没有死,他是不会死的!」
然后他又慌忙的寻求证据。「来,你想想看,以往他在你家被人打折了骨头
也没事,他怎么会死呢?他不会死的…」
「是真的吗?他活着?他真的活着?」阿曼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越发变得哀
恸起来,呜咽,泪水,他忍住了许多的悲伤,又问:「你说他没有死吗?阿肯斯。
可是大家都说……」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若言跟我约定了,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若无其事
的扯着谎。「会回来的。」
「哦,他没有死。」阿曼懒懒的笑了,他躺在阿肯斯的怀内,一如以往。「
你知道嘛,阿肯斯,我做了一个梦。我看见他了,我淹在暖暖的东西里,他在摸
我的头,摸着我的脸…他好像在看我,我好高兴啊……」
「如果他不是死了,怎么会这样对我?」他下一个结论。
阿肯斯盖着阿曼的双眼,轻轻的按着。「尼奥你做梦了,那只是个梦而已…
……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
水色凄然。什么也没有。
33夜色惨淡,他从高床上抬起半边身子。夜间的光线使他不适,烟气仍在房
间蔓延,他抬眼细看,人已经不在了。某种声音在提示他:你要知道真相吗?你
不是要我告诉你真相的吗?没错,忍耐,他必须忍耐。挨过那肉体上的酸楚,他
艰难地爬起身来,坐直,他看着两腿间流出的汁液,苦笑,那是种非常不堪的事。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你有在听吗?」正忙于展示商品的小胡子不耐
烦的怪叫着,最近他的生意着实是忙透了,那管得对方是什么贵族侯爵,反正货
只剩他有,这些贵人们还得去求他来呢!这念头一开,他的态度就更是傲慢了。
只见坐在小茶几对头的伯爵微托着腮,不知在烦恼些什么。小胡子眼尖地看
到这座房子到处都平铺着尘,送茶送点心打扫的来来去去都是同一个仆人,心里
已猛喊不妙,出门做生意竟撞上个家道中落的,唉,只怕这回赚头是没有的了,
还要赔上宝贵的时间。
「伯爵大人………」他本是怀着告辞的打算,不料这时伯爵却抓起了一个壶
子在问。
「这真的能使人遗忘伤痛?……」伯爵转着那朱红的壶子,一脸迷茫。
「大人,别说得那样消极。我这个东西能带给你的快乐啊,嘻嘻,再也没有
比这个更好的了!」那壶可是小胡子最得意的商品,一时忘形,被赏识的喜悦使
他的嘴巴不断的张张合合。「这是个好东西,大人你瞧到那个壶嘴没有?寸长的
量就能让人做上整夜的好梦。放心,吸了后看到的尽是些美丽的东西,大人你看,
就这样把它点燃了…来,尝尝看,你会感到浮浮的,像飞着的…哈,是吧?小人
哪里有骗你的?……」
这时老厨娘又跑了出来。「伯爵大人!他………」
「我知道了。」伯爵从座椅上立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远了。临行前他向商人
道。「东西留下来吧。」
「可是大人,那个价钱…」小胡子笑得惹人讨厌。
「你留下来就好。安妮!你去把钱拿来给他。」他向老厨娘下了一度命令,
又向房子的深处走去。
然后会客厅内就只剩下两个身份低微的,小胡子也不拘紧,跷起腿来就敲着
刚才开出的烟管,脑子一个劲儿在算啊算,就是想要敲多一点甜头。厨娘待在一
边看着,不禁又低声问了:「你这个家伙,把什么东西买给我们伯爵了?」
小胡子拍拍腿,嘻嘻的笑着。「好东西!好东西!嫲嫲,你老人家就不明白
了,吸了那东西可以上天下地,欲仙欲死呢~ 好梦一个接着一个来,直是要把人
乐坏了…嘻嘻,五彩缤纷,许多奇异有趣的东西都会迎到你眼前来,不把你的眼
睛看花了不休,你说,那样好不好?好不好?」
哄堂只有那狡黠的笑声回响。
他突然又感到很望。
泪水从脸上流下,莫名的哀伤在清醒的一刻侵袭而来,他沉默的哭泣着,点
点滴滴渗入被褥,沾湿了手。那双白色的手僵硬着,不能动作。似乎眼前就有一
片大浪要把他淹没,使他痛苦地死亡。没有吸到空气,他把床上的东西都甩到地
上,然后滑落下床。
若言…若言…若言啊…
他嘶哑着声音去叫,悲恸却使他无法言语。他又走了,再度遗下自己,他一
定是因为不想再看到我这张脸,我这个人了…他讨厌我了!莫名的念头冒起,他
看着那落地大镜子,怨恨突然浓罩心头。脸庞湿着,他随手抓了一个硬东西掉出
去,一个尖叫声响起,他笑了,看着那粉碎成网样的自己,竟感到异常满意。
只要我不是我,那你就会回来吗?若言。
阿曼这样的问着,从嘴唇到心里,念了一遍又笑了起来。积存在肺中的空气
已经没有了,伏到在地上,他等待死亡,然而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
死掉了若言就会回来。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荒唐的念头。单是逃走是不够
的,必须死去,他才会回来。
时间在过去,冷汗直冒,白色的,透明的,阿曼躺在一堆混乱之中,没法作
声。
尼奥,尼奥…有人拍拍他的脸,叫他。那会是谁呢?是他吗?
当然,他会失望。那个人是阿肯斯。
「你这是怎么了?」温暖的手抚到阿曼脸上,他醒过来,从缺氧的边沿被解
救,然而他依旧怨恨。
「阿肯斯,若言呢?」他知道那是令对方最难受的提问,惩罚。
阿肯斯心头一揪,扶起了人就抱在怀内。他一如往常轻抚着阿曼,突然发现
掉落一旁的壶子,那是种诱惑。「尼奥,我带了他来,我带他来了。」
阿曼满怀期望的看他,看他把手摸上那光滑的壶面,倒出了黑油的软膏。摸
在手里,又滑又溜。阿曼看着阿肯斯点燃了火,使黏在他手上的黑泥燃出透明的
蓝。一阵细腻的气息传来,涌到鼻腔嘴里,只觉又香又甜。整个人飘飘然的,一
种新鲜的滋味促使快乐渐渐逃入心头,他乐极了,一偎身就倒在阿肯斯怀内。
他看到美丽的景象,淡红色的空气,紫色的云霞在中间飘过,他的意识浮在
里头,有如穿云而过。然后又像躺在柔软舒服的东西上,深深的陷入进去。色彩
斑斓的鸟飞过眼前,他伸手要去抓,那鸟翠盈盈的一叫,吐出了碧色的雾,又把
他带进森林之中。他正奇怪,突然想起正是那一天他逃入的那片森林。
他掩住了要惊叫的嘴,慢慢的走入那的颜色中。很多鸟儿在唱和,彷佛在祝
褔着他,他走前,看见了发亮的精灵为他拨开树叶,突然云开口了,风也开口了,
浮浮的吹动了他的脚步,把他推上前来。
一个人站在前头,披着宽大的披风,黑暗的阴影掩住了脸容。阿曼抖震着手,
走着,许多闪亮的东西在拉他的衣摆,他走着,不觉扑倒在那人怀内。闪动光芒,
那些精灵的嘻笑声传入他耳畔内,回转又回转,打动了他那冷寂的心。于是他伸
手一牵,把那灰褐的布给揭开过来。
摸住那人的脸,接着他笑了。
「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吧?尼奥。」阿肯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镜面裂出蛛网
的光芒,他看着那燃点的迷雾,又待在一旁窥探别人的梦。
平和,闲静,那是种美妙的梦境。阿肯斯裂嘴而笑。
他看到过奇幻的森林、三只脚的猫、深黑色的教堂、黄|色潜水艇、蓝蕊的苹
果、小舟摇在云上、串串跑着的薇草、清凉的火、炎夏中的雪花、红心女王、倒
不空的酒杯、不停跳舞的女孩……一切种种都使他快乐。他时时忘形地追着他们
笑着闹着,也没有悲伤的时候。当然最高兴是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或者在混乱中
拉着他跑,或者在空气中突然现身,那个人总待他好,剩对他一人温柔。
不过往往在最最快乐的时候,那重迷茫的霞彩会突然消却,他独自躺在藤椅
之上,昏暗的灯光照住他,那种愉快的心情随即消褪,变成哑色的死物。这种时
候他知道要怎样做,他会有气无力的叫唤:「阿肯斯…若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