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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少了红色灯箱的招牌。三间店面也关着,夜里望过去,一片纵深的空旷。
往常到了这会儿,正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桌椅一路摆到巷口,全坐满了人。有成群光膀子的乡党凑着喝酒,有小情侣一对一对的剥虾吃粥,有一群女孩看着他们兄弟笑。角落里还会坐着一个穿皱巴巴西装的人。
出事之后,店子就收了。和兴的人上门闹过。潘建伟和潘明峥带着老爸躲去南海乡下,临行前到东华大厦找过潘小闲,在门卫那里被挡出来了。
潘小闲伸手开门,纹丝不动。
他抬脚就踹,下死劲踢门。闵正泽两手按住他肩背,把他的脸抵在窗玻璃上。视线被挤压的有点扭曲,他喘着气,背上火烧一样。
“你回不去。”闵正泽凑在他耳边说。像是小孩子用树枝划断蚂蚁的路线,简单,足够残忍。
与此同时,他们一起看见了从店子边门出来的人。瘦高,宽肩,带着斯文的眼镜。
潘明峥只是觉得巷口那辆车很面熟。他走过来,看不见车里面的情形,于是礼貌的敲了敲前窗。过了一会,车子动起来。路况很烂,车慢慢转弯。潘明峥加大了力气敲打,“停一下,麻烦停一下!”眼看转出巷子,潘明峥一脚踹上车前灯,哗啦碎响。“麻烦停一下!”
车终于停了,缓缓落下的是后窗。
“二哥,你回来了?”潘小闲探出半个头,笑起来还是很乖的样子。
“小闲!”潘明峥睁大眼,眼镜滑下来。“你怎么在车上?你看见我还走?我就是回来找你的,你下车说话。”
“不要了二哥,我还有事。”
潘小闲跟潘明峥聊天一样说着,撒娇的语气。闵正泽看着他后背,纱布匆忙扒下来,脑袋后面的伤口好像有点渗血。他伸手揪起粘在伤处的头发,一绺一绺理顺。潘小闲痛得头皮发麻,伸手掐住自己的腿。
“你有什么事?你说都不说一声就跟着那帮人跑了,知不知道爸有多担心?你成天说混社团混社团,社团打生打死的是给你玩的吗?下车,跟我回南海去!”
“二哥,你越来越罗嗦了。”潘小闲笑起来。
闵正泽的手隔着他背上衣服一条条描着伤痕,血迹在衣服的纹理中隐隐浮现。潘小闲控制不住的抖,他往前扑,按上关窗键。“我真有事,回头再找你啦。”
潘明峥用力敲车窗,喊着什么。
那个瘦高的身影在车后一点点远离,潘小闲并没有回头。闵正泽伸手捏他的下巴,吻他。潘小闲咬他的嘴唇,探出舌头,切实的纠缠。
我回不去。我不回去。
10
你是我的情人。
闵正泽其实是一个挺乏味的人,烟酒不沾,不赌不玩,基本没有什么爱好。他喜欢搞男人这挡事,说出去虽然没什么好听的,身边的人倒都觉得宽慰。
好歹让他有点人气。
丘律师是少有的看不惯闵正泽这一爱好的人。丘廷汝,政法大学高材生,留任导师十余年。半路出山跟着闵正泽的父亲打天下,洗白了他的钱和家底,一手搭建起东昌今天的局面。他的律师楼远离东昌的产业,设在华港新城靠环市的步行街上,上下五层的白色小楼,外立面已经有些残旧了。从这里往南,转出去就是区政府的大门。这让他觉得安心。
丘律师为人一直是守旧而严谨的,无论是闵正泽作为掌舵人这一事实本身还是闵正泽本人,都有点偏离他的界定。
他拿着眼镜腿,从镜架上方抬眼看看闵正泽和他身边的人。长方脸上竖着的皱纹被这一表情拉得更竖。潘小闲觉得他这副样子夸张得有点可爱,对着他笑。
“阿正,带着他干什么?”丘律师皱起眉毛。
“保镖。”闵正泽言简意赅。
简文经那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月,和兴那边因为翟世福的死又闹大了,一直在内讧。汪叔不肯出头,翟家的老人两天之内横死了三个。掌舵人至今没出来,也始终没有人找闵正泽麻烦。
闵正泽把潘小闲留在身边,成了纯粹的个人趣味。
社团事务以外的场合,他很少带着东昌的兄弟,只有随身的几个办事人。除了偶尔露面的闵肖义,各个衣着齐整。潘小闲还是穿着T恤仔裤,跟在他身边,随意的扎眼。至于保镖这一安排,似乎延续了一个过气的笑话——
“正哥,我想跟你。”
这笑话从闵正泽嘴里说出来,想笑的人就不多了。
闵正泽抬手让潘小闲出去。潘小闲对着丘律师歪歪嘴,贴到闵正泽身上,伸手抓他裤裆,张开胳膊搂住他脖子。一个有意表演,一个无意推开,很长的吻。
闵肖义憋不住要笑,田家炜瞟了他一眼。丘律师的脸拉得更长,阴气沿着皱纹堆在额头。他最终瞪的是闵肖义。
潘小闲带着被咬出血的嘴唇走出去,笑得发抖。
走廊不长,除了丘律师的办公室还有两扇门。两个正牌保镖分站在两头,潘小闲左右看看,笑脸落幕一样消失。他原地靠在墙上,蹲下来抽烟。
很静,静到可以听见吐烟的声息。
开门的声音突兀响起,两边的保镖探探身又站回去。潘小闲没有转头。有人从隔壁助理办公室出来,皮鞋踩在地毡上,暗哑着。步子很慢,近乎拘谨。后来,他在潘小闲跟前停住了。一双半旧的黑皮鞋、有点起皱的暗灰色西装裤子。
潘小闲抬起头,吐了一口烟。看见人,他笑起来。“我记得你,李先生是吧。”
李先生躲了躲迎面而来的烟,有些不好意思,也笑了。
“你在这个律师楼工作?”
“啊,不是,我接这里的单,过来结一下尾款。”
潘小闲拍拍身边地面,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公文包垫在地下,坐到他旁边。坐下来之后裤脚往上跑,他伸手拽拽。
“最近改去哪里吃了?”
“附近有家快餐店。大排挡一直没开,是不是就不做了?”
“谁知道。”
潘小闲递给他一根烟,他连连摆手。潘小闲自己点上接着抽。李先生看着他的侧脸,低下眼睛,很快又转过头去。
“头发长了。”
“啊?”
“你的头发,”李先生用手指在自己眉毛上划了划,“长长了。”
“哈。”潘小闲笑得十分开心,笑脸看起来温暖而干净。他伸手揪着额头前的发梢,果然是,很久了。
和兴的人是从两边分头上来的。闵正泽的保镖手底下不弱,可惜对方人多。过来丘律师这里是不能放枪的,保镖只来得及大叫了半句,就被几个人缠住了。人陆续从两边楼梯上来,剩下的一股劲涌进走廊里,边走边抽刀。
走在最前头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脸看起来一模一样。那个女的看见蹲在走廊里的潘小闲,似乎还跟他笑了笑。潘小闲也笑。
李先生已经站起来,又弯腰拽潘小闲起来。眼看着两边的人走过来,他使劲转旁边的门柄,没动静。他拉着潘小闲往回跑两步,打开门躲进助理办公室。
人已经到了门外,一柄刀砍进来,卡着关不上门。
李先生握住门柄,用肩膀硬顶着。潘小闲伸手抓住他手往里猛力一拉,门一开,外面的人站不住往地下扑。潘小闲一肘敲在来人后脖子上,顺便抢了他手里的刀。他拿着刀转身,有个大块头迎面扑下来。正要砍上去,发现他早就翻了白眼,沉甸甸砸在地上。
李先生已经撞上门,按下保险。门外还有刀片砍在门板上的声音,有人大喊“撞门”。李先生理了一下扭乱的西装,又有点不好意思。
地下那个大块头已经挂了,伤口在后颈,很小一道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潘小闲抬头看李先生,若有所思。那个夜晚,他在小巷。事情开始的时候,他正经过简文经身边。
“哎,”他凑到他面前,“我好像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潘小闲仰着脸,眼睛很亮。李先生小心的从他面前退开一步,撞在墙上。潘小闲看着他笑,他一愣,跟着也笑了。
东昌的兄弟来的很快。从两头包抄上来,闵肖义打头从办公室出来,楼上楼下一片混斗。那对生兄妹是和兴新出来的头目,石光海和石静如。年轻人敢打敢拼,也会逃。闵肖义追到楼下,田家炜拦住他,没打到大街上去。
闵肖义砍得兴起,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