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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一天一天挨下去,他们忘记了并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他们自己将在他们建设的未来中生活。我看他们显然忘了这一点,否则随时就会在大街上闹起叛乱!在每座城市,每条街道,每张脸上我都看出了这一点。他们各自都在拼命地为那些我们从未见过的人创造利润,而我们这些精美人物也是不遗余力地参与其事……至少我是一—我讨厌我的地位,我想奋力挣脱,我忍不住,我只有以放浪形骸来淡化它,我必须做点什么……”
“求求你,雅尔玛。”这会儿他正在厨房里,在砧板上切准备下锅的蔬菜,“不要太理想主义。有谁能单枪匹马去做哪怕一点点改革?”
切菜声嚓嚓嚓嚓嚓。
“你是不是心太大了些?你是不是考虑过这个制度的基础有多牢固?”
嚓嚓嚓嚓嚓。
他的刀像指挥棒一样在我面前挥舞,他夸张地耸耸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马克思决没有想到技术能把木柴一蒸汽式的资本主义变成永久性的混凝土。在整个太阳系的机器中我们只不过是小小的有机体构件,雅尔玛。你怎么能与之对抗?”
“表明我们是从哪里来的。表明我们曾经是一种有机体。”
“但我们是火星人。在这里从来就不曾是有机体。现存的事物都曾被破坏过,记得吗?我们一直是一台机器。在这里你无法表明这一点。”
“那就表明所有火星人曾抱成一团反抗过,自发地爆发出迈向乌托邦的行动。指出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指出他们有一个真正的、可行的计划。指出他们是如何被镇压的,将主旨放在揭示他们哪里做错了,指出这些也就从头到尾意味着要做对……要再做一遍,并把该避免的事情都标识出来。在这个星球上,肖莱克,我们有2000万人,每个人都可能活上1000年,还得一天一天挨过去,一天都不能逃避。有什么只是形式的东西能阻止我们?”
“太抽象了。”
“那好……我就具体一点……为什么我们要耗尽一生为地球人牟利?为什么我们不应该……为什么我们不能……推翻地球的殖民统治?”
“或许我们可……”
“所以要考古学,你明白吗,肖莱克?这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我是说如果我能做点什么去引发它,或朝这个方向努力,至少……”
“好啦,雅尔玛。好啦。别激动。啊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得忧郁症。你只不过是完全放任。但你听着,你是在和一个火星发展委员会的成员说话,一个最新的、最有才智的成员。这说明一个问题。事情正在变化。达到这个目的方法不只你那一种,朝它努力的人也不只你一个。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这些天你太紧张了,我认为这是由于你有一种感觉,好像你是在孤军奋战……好像火星上只有你一人在考虑问题!”
他把卷心菜扔进烧烫的油锅,发出剧烈的咝咝声。
“……那是因为我的工作不起作用,”我承认道,觉得自己又在软下去,“我把过去拉了回来,可这无关紧要。你那些老板只是把它喂人机器。它不会带来任何变化。”
“你说得太早了一点。听听这个吧,野人……你将被任命为火星勘察处的主任。”
蔬菜的噼啪声响得厉害,我以为听错了他的话。“什么?”
“萨塔乌尔调离了。你将被授予权力,可以在任何你所希望的地方发掘,可以对艾米斯报告组织一次调查。”
太意外了,我当时一定像个白痴。
肖莱克边炒菜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立时笑得前仰后合。“去穿上衣服吃饭吧。先擦干身上。”
“但为什么呢?”
“这样就不会把吃的东西弄湿了。”
“不是,见鬼,为什么?为什么要任命我?”
“你难道没有注意你的研究产生的效果吗?”
“当然!什么效果也没有!我差不多什么也没发现。”
“得啦。人们说你对你所发现资料的解释非常保守。对委员会其他成员来说这只有好处。你现在已经获得了在科学上认真负责的声誉。虽然对你的发现并没有巨大的公开反响,你却不能指望这一点,因为这种反响都不会在新闻中出现。但是我听人说在科学界印象很深。这不奇怪……归根结底,还有什么别的对冰柱群的解释能勉强说得过去呢?你说说看!”
“别问我!我自己也常常闹不清。”
“你说到点子上了。仲山、安雅·黎比底恩和其他勘察处的顾问都和我们联系过。他们指出你的研究对于……对于火星所具有的意义。来,吃吧。委员会因此决定这项任命,这样的话你就能够顺利开展工作。”
“啊,”我说,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们想把我变成一个委员会的忠实支持者,对吧?”
肖莱克咧嘴笑了:“你一直是个委员会的忠实支持者,雅尔玛。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我把刀叉搁在盘子里,起身去浴室,擦干身体然后穿好衣服。
我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我看清了他们的计划,看清了他们希望利用我做些什么。我回到起居室。
“我将证明曾经发生过革命……一场内战!”
肖莱克点点头:“我相信你。而且你将证明冰柱群是火星人建的。”
“是火星叛乱者!为了与委员会斗争!”
他点点头,露出一种他独有的笑容,意思是说:那并无大碍。委员会撒了这么多年的谎,他们不但摧毁了革命,也摧毁了对于革命的记忆。很长时间过去了,现在他们可以微笑着说,对,是那么回事……这是真的……我们杀掉了整个人口的五分之一,差不多有一百万人……然后我们把这事全部掩盖起来。现在他们在新休斯敦又把它挖了出来,但这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没有人记得这回事,也没有人在乎。他们指望的是我们的健忘。不管多么野蛮的行径他们的历史都可以容纳;时间一长,就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影响。这就像接纳一个心怀不满的教授一样容易:给他一个听起来很重要的职位,这样他就成了机器的一部分;让他尝到一点权力的甜头,让他为了更多的权力更听话一点……
“我跟别人不同!”我冲肖莱克喊道,“我不会放弃,不会为了爬得更高而乖乖听话!我发誓,我要用你们给予我的来反对你们。你们会后悔给了我这个机会的。”
肖莱克点点头,眼睛垂下,脸上仍是似笑非笑,好像说:一开始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
“我不能在这里呆了。”我说,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个城市对你不适宜。”他有点恼火,“你为什么不吃饭?”
我到房间另外一边去找外套。“我没带外套来吗?”
“没有!见鬼,雅尔玛,你能不能通点人情?我已给你做好了饭,坐下来吃了再走'”
我在发抖。“我要借一件你的外套了。”我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我必须离开这里。”我穿上外套,出了门。
“老天爷,雅尔玛!等一下……那么你接受任命了?”
“是的,”我说,“是的,见你的鬼。”
我发狂似的沿着宽阔的大街匆匆而去。
高大的政府大厦像是委员会的彩旗,赫然逼视着我。毫无疑问,他们知道我会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才给了我密码。毫无疑问,是他们的检察官允许我公布研究结果的。所有这一切的发生都得到他们的允许,经过他们的计划,受到他们的监控。他们控制着我,这种力量就像路两旁石头建的大图书馆一样可以触摸,难以动摇。
我怒气冲冲,只收拾了—一个旅行包就离开了公寓,顺着大街来到了那个巨大的橄榄石火车站。我必须趁他们毁灭我之前逃离。
路上碰到的人都是脸色木然,毫无表情,像是就要死了。一个个澡堂的门洞却像湿漉漉的嘴巴一样张开着,路两边彩色的石塔在街灯照耀下跳跃着,颤动着,在我头顶弯过来好像要连成一气。
在火车站我发现一辆卧铺车正要开往巴勒斯;它在科布莱茨停车,从那里我可以租一辆车回新休斯敦。我必须去新休斯敦,在那里我就安全了。
我上了火车,在角落里的一个靠窗座位上蜷缩起来,怀里搂着包,身上抑制不住地发抖。直到火车轻轻一颤出了站,驶入沉沉夜色,我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