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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的茶。到了第四天,他见我还没有动静,思考了很久以后相当严肃地问我跟他打赌是不是只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让我千万不要为了这样的无聊小事误了大事。这群赛表面上看来只是一场游戏,暗地里可代表着满蒙两家的面子,输了喝辣子水事小,失了国体事大,康熙不会待见一个连骑马都哆嗦的公主,倘若逞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说实话,当我看见胤祯忧心冲冲地为我担心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小小感动的,宫廷里明枪暗剑防不甚防,就是象思笙这般的“好姐妹”,到头来也会为了自保将我推向火坑。可是十三和十四这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打心眼儿里愿意信任他们,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害我。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方面理智告诉你除了自己外谁也不能全然相信,一方面直觉却告诉你他们是可以无条件地去信任的,他们只会帮你不会害你。两相比较,无数次挣扎痛苦,最终是直觉占了上风,我的心帮我选择了一条要么让我活得很轻松要么让我死得很惨痛的道路。书上说女人是感性动物,总是凭着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做出决定,当时我还批判这种说法是歧视女性,现在想来竟是颇有道理。有时候明知自己做决定的方法不正确也会固执地去选择那条看似不大可能成功的道路,只因为“感觉”上选那条路是对的。理由如此苍白,却无力停下步伐,只能胆战心惊地走下去。
感动归感动,十四的担忧在我眼里全然不必要。早在他教我骑马的前一天我就听说过群赛这个满蒙聚会的保留节目,当时就想我不敢骑马其实是一种心理障碍,就象以前在高中体育课上学跨栏,明知那点高度根本不是问题,可偏偏即使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一定能行”还是每每在冲到栏架前一秒骤然减速,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停下来——我的大脑似乎并没发布“停止”的指令!这就是恐惧,它以一种神秘的方式控制着我的植物神经,主观意志薄弱如我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如今换了个时空,跨栏变成了骑马,道理却是一样,即使再好的老师也不见得能在五天之内帮我解开心结,所以我对十四的特训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只是不忍拂他好意应应景而已,私下里早想好了对策,待时机成熟依计而行即可。
“云舒姐姐,你明天真的有办法赢吗?”群赛前一天,恩吉雅担忧地问我。
我微笑道:“赢倒是没办法赢,但至少我可以保证不会输。”
“不赢也不输?”小家伙疑惑的看着我,突然咧嘴笑了,“不管怎么样,恩吉雅相信姐姐一定会有办法的!”说罢在我脸颊上用力一亲,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地。
我呆望着恩吉雅稚嫩的小脸,突然感觉心脏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填满,异常幸福满足。她是很不想离开我的吧?可是却选择无条件地信任我,甚至不问我到底有什么计划。
夕阳西下,夜色逐渐深重了起来,给广袤的草原拢上一层凝沉。昂头对向那新升的弦月,将手指高举过顶,任最后一缕日光溜走在指缝里。
“司棋,你去端几个火盆子来,再打两缸冷水,切记莫叫人发现。”
我怎能糟蹋恩吉雅的信任?既然她那么想留在这里,我就一定要帮她实现愿望。自信的女人最美丽,此时的我,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第二十二章 安思危
明月高悬,病体无力。
办法很笨,幸好是奏效的,与胤祯的赌我终是赢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群赛前夜我在帐里生起两个火盆,八月的炎热加上灼烧的烈焰,不大的帐篷被烘烤得如同一个炼丹炉,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我拿出以前蒸桑拿的勇气,取了两床厚被包裹于身,硬忍着如潮的汗水强迫自己在帐内呆了半个时辰,然后穿上最薄的外衫跑到帐外,舀起缸中冷水临头浇下,冷风一吹,一个激灵,寒意顿时涌起。待身子完全冷透,复又进帐,再次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蚕蛹,直到汗流浃背时出帐,再浇冷水,如此反复。折腾至天际泛白方才罢了,和着冷水吞下巴豆,撤去火盆水缸,也不盖被,只着小衣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醒来果然不出意料地感冒发烧,又因为服食了巴豆下泻不止,太医来看时见我面色泛黄舌苔发厚,急急地报了康熙,圣御立马下达:安阳公主偶染风寒,大安前需在帐中安心养病,一概晨昏定省都免。如此,当日的群赛当然也不必参加。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还都令我满意。我缺席了群赛,自然也就不用喝那辣子水、丢不了康熙的人。可是我千算万算漏算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这么弱不禁风,计划中只是小打小闹的毛病来势汹汹,将养了十日还是没有丝毫起色,恩吉雅急得团团转,十四的脸色一天也难看过一天,另有数碗苦涩中药每日内服,勒令卧病静养不得出门半步,弄得我是苦口苦心苦闷苦不堪言!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十四那块绣帕,每次他嘲笑我的苦肉计害人害己时我就拿帕子来刺激他,看着他吃憋郁闷的样子总能心情大好,一切还算值得。
半月之后,我的病情总算好转,康熙的塞外之行也进入了尾声。听几位阿哥们的口气,这次与翁牛持部的会晤大清收获颇丰。我虽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眼看着毕里哀达赍对康熙越来越恭敬,康熙的情绪一天好过一天,这意思大体上错不了。
启程那天恩吉雅没来送我,因为前一天我故意教她玩五子棋,折腾到很晚才让她睡。我是真心喜欢这个纯真可爱的孩子,见不得离别时她泪眼汪汪的样子,所以才存心叫她误了时辰。后来听说小姑娘为了这事难过得不得了,成天闹着要进宫找我玩,被他阿玛软硬皆施地挡了回去。我虽然也想念她,可一来没权力召她进宫,二来隐约中也觉得离紫禁城越远对她越好,只希望她能在阿玛额娘的照拂下健康成长,莫失了那份真心。当然这已是后话。
清朝连水泥都没有发明,更不用说柏油马路,马车一路上苛楞苛楞的,都是轮子撵在碎石沙土上发出的声响。我不时掀起帘子欣赏窗外风景,阳光倾洒,闪烁在树木花草之间,在地面上画出班驳的影。
不同于江南林木的浓绿婉软,塞外的树是干净利落的,它们通常笔直修长,认真而固执地挺立在自己的土地上,封沙固土,用不甚茂盛的枝叶撑起一方绿荫。这样的树很坚强,很孤独,也很让人心痛。
仰头迎向正午的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却坚持着与之对视。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特别想念战死的阿玛,想念那个总喜欢抱着我原地打转的爽直大汉。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我对这个世界总有些莫名的排斥,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我:你只是个孤魂,这里不是你的世界。所以富察呼塔步去世的时候我伤心却不刻骨,哭泣却不悲痛,他对我再好,也无法得到我心底最深刻的认同,因为那种感情早已给了我前世的父母。可是当思笙荐我献琴时,当康熙隐有深意的眼锋似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我时,我心中忽然闪过呼塔步伟岸高大的身形,如同这塞外的树般坚强孤独,静静地审视着宴席上的百态众生。清淡温和的马奶酒在嘴里慢慢漾开,竟品出些许苦涩,恍然中迷蒙地想,倘若呼塔步还在世,我又会是怎样一番处境。
那个自我出生起就处心积虑想要逃出的富察将军府,当我真正离开时居然产生一种迷样的吸引力,令我的心中升起古怪的安全感。它让我觉得我有了归属,我希望回到那里,我认为我本来就应该在那里。这大抵就是人的劣根性——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富察呼塔步喜欢塞外草原的开阔无际,也喜欢北方乔木的坚硬挺拔。难得归家的时候,有时贪杯兴起,他会大侃这些物景,红光满面。他对满清,对自己的族人是极其热爱的,所以才甘愿戎马一生,虽死无惧。可是想想他誓死效忠的大清回馈了他什么东西——除了虚名浮利,就只有一个被皇室鄙视的妻子,一个注定远嫁苦寒之地的女儿,以及一个预备着象他一般为大清马革裹尸的儿子。不值,倘若是我一定会觉得不值。可是我不是呼塔步,来自三百年后的我无法理解他的坚持与守护。在他心里,也许一切都是值得的。
纵有父女缘分,我依然无法走进他的世界,他也无法走进我的。我们两人之间,隔着三百年的鸿沟,虽然有浓浓的亲情,终究无法靠得太近。
呼塔步死在宁夏,葬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