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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天之内。”小池不由自主地把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心不在焉地回答。“你为什么身上洒了那么多的香水?多恼人!警科所那些扫兴的同事们,不会说闲话吗?”
“要我说实话吗?”由江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瞧着小池,嫣然一笑。“我只有到这里来的时候才……”
“真的?”他开始献殷勤了,有点忘乎所以。
“我还有更秘密的事哩。要是今天先生能够送送我,那我就下个决心,对您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送你!你认为方便,什么时候都行。”
“那我就高兴了。”小池正想拥抱她,冷不防,她从小池的手里挣脱了。“那么,就走吧!”
当他们穿过多摩台公园,来到多摩川的河边时,已经暮色苍茫了,晚风吹来,有些凉意。两个人下到河滩上,在草茵上并肩坐下。
孩子们已经无影无踪了,只能看到对对情侣踩着悠闲的步子。河面上吹拂而来的风,散发着一股腐臭,在如今的东京,无奈只能忍受这种气味。
昔日,天鹅绒一般澄澈的夜空,低垂欲落的大星星,弥漫在空气中的绿叶的芳香,还有那不绝于耳的蛙鸣,这一些自然风貌,如今已被破坏得荡然无存了。
“刚才你说还有一个秘密,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那是,我……夜里,在一家酒吧做女招待。”
“晤?”小池张大了嘴。“那么警科所呢?”
“只在白天干。怎么,听了不高兴吗?”
“没什么,没什么。酒吧女招待有什么不好呢?不过,像你这么一位小姐,夜以继日地工作,是出于一些经济上的原因吧?”
“这方面嘛,就听凭先生去想象吧。不过,您不嫌弃的话,也请您劳驾一趟,来看看我怎样做女招待……”
“我很乐意去。在哪儿?”
“就在这儿。”她把一包火柴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不过,现在课程还没有结束,我们不是每天都这样见面吗?请在结束之后光临。约定了。”
女招待的“务请一个人光临”,是一句做买卖的陈词滥调。
小池内心有点失望,就把火柴塞进了口袋。
两个醉汉,看来不像善良之辈,向他们走近过来。
小池站起身来,搀着由江的手,往堤岸上走去。那两个醉汉向他们说着下流的话,还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不过又马上走开了。
八
第三天,终于要对那个成问题的头骨进行加工了。小池作了大致的说明之后,说了他陷入困境的原因。
由江一面用自动铅笔的顶端笃笃地敲着牙齿,一面思考,她猛地抬起头来。“先生,叠印法还没有做成吗?”
“哎,还没有显影。”
“这个人,是恰好和我差不多的女性,是吗?”她略加思索之后问。
“是的。
“那么,就拿我作为模特儿,行吗?”
“不过……用一张明知是他人的脸来作为……”
“大体上也可以嘛。请摸摸我的颧骨看…··还有牙齿和……”她拉过小池的手,把它贴到自己的脸上。
小池无奈,只得逐一按按由江的脸颊、前额、下巴等处。他这样做着,真感到有些诧异,她的面貌竟然和那个头骨如此相像。当然,这无非是一种偶然的现象,可是,当他发现两者都共同有些鲍牙时,他简直有些吃惊了。
“确实,这么说,倒是很像的。”
“真的?那还不好吗?就以我的面貌为形象来加工,怎么样?”
“的确,你的意见也有道理。既然骨架如此相像,也许相貌也会和你大致相像的……”小池抚摩着由江的脸,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须藤君!我爱你……”他说着,不由得感到热血沸腾。
这一次,由江没有逃避,她把手臂围住了小池的脖子。他们像兽类相咬那样地狂吻着,彼此都贪焚地让唾液在嘴唇间流来流去。
地下室的门上了锁。没有人下来……
九
第二天,由江没有来。
再等一天,仍然没有来。
小池默默地等到了第三天。他想,一定是她怕难为情了。为此而给警察科学研究所打电话,他总有些顾虑。可是到了第四天,他终于按捺不住了,给警科所打了电话。要是她因为进修结束,不打算来了,他也可以考虑找到那个酒吧去。要他作为客人而去酒吧,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
法医研究室主任川田勇三来接电话。他和小池是相互熟悉的知交。
“哦,原来是骨头先生。”川田又用一贯的语调说。“怎么,池上警察局委托的任务——容貌复原,完成了没有?他们已经向我们催过了……”
“嗯,已经快啦。不过我想问一下,你那儿的须藤由江小姐,怎么不上这儿来啦?半途而废总不大……”
“须藤由江?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喂喂,你可别开玩笑呵。是你那儿的实习研究员,派她上我这儿来进修容貌复原术的,不是才来了三天吗?”
“你怎么睡糊涂啦?”川田笑了起来。“我这儿根本没有女的实习研究员,你不也是知道的嘛。”
“这倒怪了……可她来的时候,甚至拿出了堂堂正正的名片,还上了三天班。”
“你这样问我,倒是有些奇怪。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喂喂,小池,怎么把电话挂断了……”
小池不知不觉间把电话挂断了。
他和川田又是经常相互说笑话的朋友,可是今天川田的话,不像开玩笑,这从他的口气可以知道。要是果真如此,那个女的究竟是何许人也?不,连名片都伪造,来这儿上了三天班,究竟为了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池摸了摸那件外出穿的西装上衣的口袋,掏出了那包火柴,上面有“蒲田l-3-5,弗洛伊德酒吧”的字样,还画着个鸡尾酒杯,杯内装着红色的酒。
他乘上了地上线电气列车,到终点蒲田站下车,几次问了警察岗亭和店铺,才算找到了。在车站背后的一条小街上,简陋的饮食店和酒吧鳞次杯比。只有这家弗洛伊德酒吧,还算比较漂亮,可是它那狭窄店面的廉价塑料门上,“弗洛伊德”的“德”字已经剥落了两笔。看来也是一家生意清淡的店。
他也想到可能时间还早,可还是顺手推门进去。果然不出所料,椅子都还倒放在柜台上,一名服务员模样的人在拖地板。
“客人,现在还在作准备,请稍等片刻来吧。”
“哎,行啊。不过,我想稍微请问一下……”
“什么事?”那人停止了拖地板,抬起头来。他虽说干的是接客的服务性行业,可还不大会敷衍应酬。
“这个店里,有没有一位叫须藤由江的人?是女招待。”
“须藤由江?”他转过头来问。“她用的花名叫什么?”
“晤,她在店里用什么名字,那倒不清楚。”
“本名叫须藤由江的人,这里可没有。”
“没有?”小池摸出了那包火柴,给对方看。“这是你们店里的吗?”
“是的。”
“以前有过这个人吗?”
“哎呀,我最近才来这个店工作,以前的事嘛,一点儿都不清楚。”
“你们女大班是谁?”
“再过一会儿就来。”
“知道啦。那我过一会儿再来。”他走出了“弗洛伊德”,在附近一家茶室消磨了片刻时间,再一次来到,推门进去。
店堂内虽然狭窄局促,可在昏暗的照明下,看上去大致还像个酒吧的样子。一个年近50岁的胖女人,微微侧着头,向小池点头致意。她就是女大班。
“是您吗?您是来打听由江的?”
“是的。她在吗?”
“您同她是什么关系?”她有点焦急地问。
“怎么说呢,我们因为工作关系而认识的。她有空的时候,到我那儿来玩过,我也邀请她来过……”
“是这样吗?”她望着小池,好像在对他进行估价。“由江去向不明,已经不在这里了。”
“啊!”小池大吃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已经很久以前了。从四月份开始,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噢,请坐,我们慢慢儿谈吧。”女大班将小池请到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您喝什么?啤酒好吗?”
小池默默地点了点头。啤酒和冷盆端来了,女大班利索地斟了两杯,一声“请吧”,就一口气干了杯。
情况是这样的。
那是4月20日的晚上,下着雾一般的细雨。
一个似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