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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暂时忘记有一天我们将不再成其为我们自己。
她激动的反应爆发得如此强烈和突然,更由于和她的日常生活无关,才使她那早已
习惯于平静的心灵整个都乱了,面对这场意外点燃的干柴烈火显得那样束手无措。
这幅画正是我想为我自己的房间里添置的那样东西,这就是它令我激动的原因。我
要让它变成我的。
她急切地抓住了这个想法。她将会拥有一个单人房间,她向自己保证,那将是一间
很大的房间,是里面带有厨房和浴室的那种。在任何情况下它将只属于她个人。这个房
间对于她太重要了,因此为它所挑选的一切东西都变得重要起来。当然房间是第一重要
的。有了它里面的一切才成为可能。
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是所有低收入阶层的独身者一心向往的美好理想,在她之前和
之后都有许多人有此奢望。无论它漂亮与否,对她来说都将是一个最重要的地方。按理
说,只有当她搬进了那所想象中的房子以后,她的崭新生活——单身生活才能算是真正
的开始……而眼前这幅属于她个人的、诺曼从来没有见过的油画,就成为崭新生活的一
个标志。
4
所有的油画中只有这一幅是镶了镜框的,罗西认为油画一般是不镶镜框的,因为它
们需要呼吸。镜框的下端贴着一个黄色的价签,上面写着:75美元,或者,问号。
她伸出微微发抖的双手,抚摩着镜框,又将它小心翼翼地从画架上举起来,向通道
里走去。那位提着一只老式皮包的老人还站在原地观察着她,而罗西几乎没有感觉到他
的存在。她直接走到柜台前,轻轻地把画放在比尔·史丹纳面前。
“找到你喜欢的东西了吗?”他问她。
“是的。”她轻轻拍了拍贴在油画一角的价签,“上面写着,75美元或者问号,刚
才你说过可以花50美元买我的订婚戒指。你愿意做个交易,用这幅油画交换我的戒指
吗?”
史丹纳从柜台里走出来,用对待那只戒指一样的神态仔细地观察着这幅油画……不
过这一次他似乎带着浓厚的兴趣。
“我不记得这幅画,而且从来没有见过。一定是那位老先生帮你挑选的,他出身于
艺术世家,而我只是一个为艺术品增色的修理师。”
“你好像不太愿意——”
“以货易货?你最好什么都别说!如果你非要问的话,我就直说了吧,除非太阳从
西边出来。不过这一次可以例外,我同意以你的方式成交,也就是说,一物换一物。这
样我就不用再看你的脸色了。”
罗西想都来不及想就伸出了手,搂住比尔·史丹纳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简短而热烈
的吻。她喊道:“谢谢你!太谢谢了!”
史丹纳笑了。“哦,朋友,别客气,”他说,“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神圣的大厅里
被一位女顾客亲吻。女士,请再看一眼,也许还有其他使你中意的画?”
那位被史丹纳叫做拉比的穿外套的老先生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这幅画。“试想一
下大多数顾客怎样对待你吧,今天你真是交好运了。”他说。
史丹纳点点头:“你说得太对了。”
她几乎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正在皮包里乱翻一气,寻找那个包着戒指的面
巾纸包。它花了她过多的时间,因为她一直在不停地抬头欣赏那幅放在柜台上的油画。
那是她的画。她打开面巾纸,拿出戒指递给史丹纳。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他正在研
究那幅画。
“这不是一张印刷品,而是一幅原作,”他说,“我觉得这幅画并不怎么好,所以
才用玻璃镜框镶了起来,好让它看上去漂亮些。山脚下是一座什么建筑?是烧毁的花房
吗?”
“我猜是一座神庙的遗址。”老先生平静地说,“有可能是希腊神庙。不过很难判
断。”
确实很难,因为那座建筑已经倒塌,地面上只留下了断壁残垣。前面四根石柱上爬
满了青藤,第六根倒在地上,断成了几截。这根断裂的石柱旁边还有一座同样倒在地上
的石雕像。
她并没有注意到背景的画面,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油画中央的人物身上。那人坐
在山顶,转过身遥望着山下的神庙遗址,从后背可以很容易判断出这是一个女人。她的
棕色长发编成了一条发辫搭在背后,那只线条匀称的右臂上戴着一只金色的臂环。她举
起左手,好像要挡住自己的眼睛。她身穿一条充满活力的玫瑰红色短裙,罗西猜想是那
种古希腊式的露出肩膀的裙式束腰外套。看不清她脚上穿的是什么,因为她站在草地上,
没膝深的青草掩盖了她裙子底下露出的小腿。
“你把它叫做什么?”史丹纳问道。他在对拉比说话。“古典主义还是新古典主
义?”
“我把它叫做差劲的艺术。”拉比咧着嘴笑了,“我大概能猜到这位女士为什么会
喜欢这幅画了,它有一种非常动人的气质。可能有某种古典派的因素,但是给人以隔世
的感觉。事实上作者只画出了主人公的背影,这很奇怪。总之,不能说这位女士挑选了
最好的一幅,只能说是最奇怪的一幅。”
罗西仍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在画面上专心致志地寻找那些吸引着她的东
西,例如,黑色天鹅绒腰带和无袖束腰外套十分相称,那只举起的左手下面隐隐约约能
够看到她的胸部。那两个男人只是在胡说八道,其实这是一幅非常美妙的油画。她觉得
自己甚至能够长达几小时地欣赏它,等她有了自己的住处,一定要好好地欣赏一番。
“没有标题,也没有署名,”史丹纳说,“除非——”
他把画转了过去,油画背面的硬纸板上用碳笔涂着几个有点模糊的印刷体字:罗丝
·麦德,意即玫瑰红。
“哦,我猜这大概就是作者的名字吧,”他不太肯定地说,“这名字很有趣,可能
是个假名。”
拉比张开嘴刚要说话,却感到看中了这幅油画的女人似乎有更高明的见解。
“这是作品的名字,”她说,并不十分情愿地解释道:“罗丝是玫瑰的意思,其实
我的名字就叫罗丝。”
史丹纳完全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其实没什么,这只不过是个巧合。”真的是巧合吗?她感到有些奇怪。她又将油
画轻轻地掉转过去,隔着玻璃抚摩着那个女人身上的裙式束腰外套。“这个女人穿了一
件紫红色的衣服,其实这种颜色的正式名称应该叫做玫瑰红。”
“她说得对。”拉比说,“油画的作者或者它的最后一位主人有可能用玫瑰红这种
颜色为作品起了个名字。”
“我们把手续办完好吗?我得赶快走,已经有点儿晚了。”她对史丹纳说。
史丹纳原来还打算再询问一次,以便确定她是否真的要买这幅画,现在显然已经没
有任何必要了。他简短地点了点头,说:“戒指换油画,直接交易,双方满意。”
“对。”罗西说,给了他一个迷人的笑脸,这是十四年来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人
这样笑。他被她灿烂的笑容彻底陶醉了。“我们双方满意。”
5
她在商店外面站了一会儿,对开过去的汽车下意识地眨眨眼,有一种小时候跟父亲
走出电影院时有点儿眼花缭乱的感觉,头脑里一半是真实世界,一半仍停留在虚幻的世
界中。那是一部完全可以乱真的电影。她不断地看一眼胳膊底下的包裹,判断自己究竟
是在哪里。
身后的门打开了,那位老人走出了商店。现在她对他充满了好感,甚至向他笑了笑,
那是一种只有共同分享某种奇妙体验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微笑。
“夫人,能帮我一个忙吗?”他说。
她的笑容变成了一种警惕的眼神。“那要看是什么忙,不过我不习惯帮助陌生人。”
其实这样说并不够充分,她甚至不习惯与陌生人谈话。
他看起来有些尴尬,这使她消除了疑虑。“我想这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这件事可
能对我们都有好处。我叫利弗茨,罗伯·利弗茨。”
“罗西·麦克兰登。”她说。她想伸出手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甚至后悔不该
告诉他自己的姓名。“我真的没空给你帮忙,因为我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你瞧,”他放下磨旧了的皮包,伸手从另一只棕色包里拿出一本曾经堆在商店地
板上的平装书。书的封面显然表达着主题,那是一个身穿黑白条纹囚犯服装的人正在往
山洞或隧道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