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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拥有江南一样躯壳的,另一个灵魂。
「你是江南?」
他再一次问他,靠近他,问句里带着笃定的语气。纵然时间不符,纵然没有纹身,可他在看到火狐时,分明想雀跃的,他不甘心,不甘心刚才自己思绪的闪烁。即便还是一样的答案,他心里还是存在着侥幸。
「江……南?」
他否认了。「告诉我你是他,我就救你。」修长的手指微一用力,将略尖的下巴抬起更高。
「便不是他,魏大人也会救我。」
指尖掠过细腻的肌肤,颓然垂落。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去挟持他。
「陪我……」大理寺卿像一个最落寞的孩子:「陪我喝酒。」
「你是他——」醉了酒的魏远争点着曲休的鼻子,脸颊醺得泛红,委屈地喃喃。土墙壁上紧贴着微弱的灯火,绳捻的灯芯只剩了一小截露在外头,偶尔发出「哔剥」的声响。
曲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一遍遍回答重复的话题。
「湖缺,不是满月。」
「什么……玉刀?」
「为什么要恨你?」
魏远争看面前的身影叠成了一双,左摇右晃,从来也不点头。他生气了,气鼓鼓地跑到曲休那儿,看曲休的眼睛瞪大了看自己,撅起的唇又满意地上扬。
一下,两下。他转过身去扑墙上钉着的烛火。
越扑,烛火越是飘摇。
简直就像某人一样。
「小心!」曲休还没来及拉住他,油灯,灭了。
第三十八章:明烛煎心,一字回暖
「啊——」食指被烫着,一下捏住了自己的耳垂。「来。」黑漆漆的,是谁牵过了自己的手……指端有丝丝的风,凉凉的。
魏远争像呆了一样。
不消片刻。「咚。」大理寺卿睡死在了花梨木的桌子上。
鸡鸣犬吠,清晨时分。案上的人醒来,头疼欲裂。
「咝——」想动,冷不丁地牵动了脖子上的鞭痕。魏远争伸手一摸,发现伤口不知什么时候绑上了一层细细的布条。
他怎么睡在那儿!还来不及高兴呢,魏远争就看到地上蜷着身体的某人。
曲休。他想要叫醒他,却发现那手脚都是僵的。一身冷汗「唰」地沁出,急急忙把他拖起来。
明明有气儿,怎么这么动都不醒呢。魏远争抱着他冷冰冰的身子,搂得更紧点。
温热的手掌贴上脸庞,衬托他苍白的肌肤宛若透明。为什么好好的人,脸上却总寻不到一丝的血色?
饶是这样,才让他的睫毛仿佛世间最深浓的黑。看那两弯静静地垂着,任由晨曦打下月牙的弧度,倒是难得温和,有了几分人情味儿。
要说,总一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样儿,多不好。
手心忽然一沉,头的重量整个压了上去。「曲休?」魏远争有些担心,该不会是风寒了……轻轻把头扳过,拂回几缕发丝,夹在耳畔。
有莫名的冲动,又将发丝抽出,俯下身去看。紫色。
「咳……」怀中身体剧烈地一颤,「咳咳,咳咳——」手一松,曲休立刻背对着他半蹲在了墙角,背脊不自然地弯曲,很……痛苦吗?
「怎么了?」魏远争走过去,搭住他的肩膀。
「走开!」手马上被重重地甩落。曲休,依旧在咳嗽。侧着看他,手紧紧地掩了嘴唇,眉头拧在一起。「水。」指缝里溢出低唤,又顷刻捂得更严。
就连喝水也不让自己看到……
「你,还好吗?」许久他才面向了自己,表情却全然没有了睡着时的平和,刚刚抑制的咳嗽似乎让他的气息还很不稳定,手放了下来,却在衣袂底下屈起了拳头。
「嗯,还好。」又是客套有礼的语气。
魏远争指了指他的耳朵:「那……曲大人,可以跟我,说说那纹身吗?」曲休,你要怎么解释那凭空多出来的纹身。
拳头握得更起些。沉默,双眼看向自己,又是迷惑的状态:「那纹身?自小就有吧……我也不清楚……」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魏远争一把扣住他,「你明明是江南!」
「咳,魏大人……」还要骗他?或者——
「你,在恨我吗?」眸光一下黯淡,沉寂得令人不忍怪罪:「是恨我,才要躲我?」
「恨?」曲休笑了笑:「魏大人怕是认错了人……」
笑颜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你?」他眨了眨眼:「你是因为,不记得了?」是恨他,还是不记得他了?
曲休还未来得及开口,魏远争先是笑起来:「呵,我会让曲太医,想起来的。」手触上脖间的布条。糊涂,要是真不记得,何必隐瞒纹身。
今日大理寺卿监管御林军统领心情大好。
不管他是否抗拒自己,至少,他还活着。想着这个,魏远争恨不得立刻回山脚的宅子,将灵堂上的牌位给撤了。回忆起曲休近来的疾患,该不是被自己给拜出来的?
挠头。轿夫在外边交头接耳:轿里一跺脚,肩上就得沉一沉。痴病。
眼下,案子却是最要紧的。阴冷潮湿的牢狱,魏远争一刻也不想让曲休多待。于是这一行,首先就是要调查那位,德妃娘娘。
「什么?」魏远争一盏茶端在手中,口里的差点喷出来:「德,德妃死了?」
「是。早上去的,现下酹月宫都乱作一团了。」
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死了呢……德妃肚里还怀着龙种,魏远争倒没心情为他们娘俩惋惜。只是这一死,私通的罪名更是要压在曲休身上了。而且恐怕,很快就要对这案子做一个了结才行。
时间愈发紧迫。
再是那诗笺。
「昨夜佳期初共……」魏远争念了头一句,看这字,甚是潦草。想到以前江南「给」自己的画,那上头不疾不徐,却是工整的一手欧楷。
怎么,他如今连字迹都变了?叫人搬来曲休在太医院写的方子,果然是仿「三宋」的草书,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伪造的。
晚上,魏远争又去了趟大理寺监牢。有了上头的命令,狱卒们都不敢怠慢,将牢房清理了,又给床上铺了好几床被子。
魏远争去时,曲休手里正捧着个铜手炉坐在床沿,见了他忙把手炉一收,有些尴尬。这几天放晴,天气回暖,性急的人都只穿了两件单衣走动。
「还是这么怕冷?」魏远争这话问出来必定得不了一个好回答。
「说过。个人体质,不尽相同。」疏懒的语气。
魏远争径自一笑:「你让我看那诗笺,却是和你的字,一样。」牢里没椅子,只好将就着挨了床坐下。
「哦?」曲休抬眼:「那就只好去查别处……」
「就这么信我?」他讪笑,却受了那人恭谨严肃的一颔首。
有些发怔。第二日他奔走到半夜,到那门口,还是捧着一沓宗卷走了,倒像是不要辜负了他似的。
第三日。他去同晏长治求了。难得求人,这是圣上的原话。
为着这话,允了他再一日的宽限。魏远争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偷睨了眼,看晏长治的眉头果然是皱起的,心底总有几分说不出的愧疚。
这天傍晚,曲休裹了棉衣,披了厚氅,依旧坐在床头。只是手里多了本书,说是给他解闷用。正儿八经的「国策」,又是魏远争的主意。
何止。扬州用惯了的剑,此刻正倒插在牢房口「辟邪」。
锁链作响,「哗啦」一记牢门大敞,高个子低着头,还让剑穗擦了他的发冠去。
「怎么办?」魏远争进来摊手:「这事儿怕是成不了。」
曲休仰起头,只看一眼:「又不是说媒,审案,也说成不成的?」耳边立刻传来那人嗤嗤的笑声,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说多了,紧了口不再出声。
「行了,既然要走,给我留几个字吧。」闻言把书移开,看见魏远争在床上铺了张宣纸,口里哈气,把毛笔润湿了递给自己。
「写什么?」曲休接了笔,一端抵在下颌。
「就从书里边挑句话吧。」魏远争朝一旁的「国策」努了努嘴。
「没记住的。魏大人你说,我写。」
那时拍着胸脯说,国策什么的,倒着也能背。魏远争看他,只觉得时光催人,不是老了记性,就是老了心智。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写我的名字可好?」
「嗯?」提笔的手点顿下,「魏,远,争。」纸上赫然几笔,行云流水他的姓名。
临走把宣纸卷了装在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