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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闹东京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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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之前连番恶斗,展昭胸前剑伤非常人能抵,白玉堂体内更是毒发伤脉,二人刚才不过是拼了半分意志支撑,此刻竟然一同昏死过去。 
卢方连忙探了二人脉象,已显微弱,他们都是伤势极重,必须及时救治方能保命。 

正寻思着该如何脱身,就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似有大批人马正朝此而来。众人神色一凝,此刻他们个个有伤,展昭与白玉堂尚昏迷不醒,太师府内侍卫人数众多,一旦交手,只怕他们皆要命丧于此。 


丛丛火把逐渐往这边涌来,卢方等人执起兵刃严阵以待,以备生死一战。 
与他们视死如归的神情相比,昏迷中的二人倒是一脸祥和,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董毡,竟然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笑意。 
稚嫩的面上,有着乃与他父亲河湟蕃主厮罗同出一辙的沉凝神韵。 


17 
天子脚下东京都,似乎是个难逃事非之地。 
半月前开封府死牢遭劫、五鼠大闹公堂之事才稍是平息,这会儿又有外邦特使被劫持,至令禁军出动,大肆搜捕全城,最后竟在太师府内发现被挟特使以及前来救援的一众江湖侠士。 
特使毫发无伤,一场战祸得以弥消,乃属百姓之福,苍生之幸。 
便是可怜了那庞太师,事发之时,御林军统领在主房发现他像木桩一般,怎唤都无反应,只得命人以冷水将他泼醒。 
此时汴梁河结冰,天气何其寒冷,可怜那庞太师被一盆冰水兜头浇透,冻得他鼻涕成霜,嗖嗖发抖。 
对于府中藏有劫匪及被囚特使,他是大呼冤枉。御林军统领可不管他是否冤枉,将特使与庞太师等一干人带回皇宫复旨。 

特使董毡虽经一番波折,但未见半分畏缩,朝堂之上将事情详细道出,译官将之翻成汉话禀告仁宗,满朝文武闻之无不震撼。 
西夏与宋早有摩擦,但仁宗以和为策无意妄动干戈。怎料那西夏原已是狼子野心,六王爷李继安几翻施计,陷害朝中忠臣,在东京城内安插奸细,又挑拨民间教派企图制造暴乱,更绑架蕃族特使,阴谋破坏汉蕃之间友好和盟。若他计谋得逞,这大宋江山,难逃一场浩劫。 
仁宗震怒,欲兴问罪之师。 
朝上百官登时议论纷纷,主战主和各占一边,两派互不相让,意见难统自又是一场争辩说理、勾心斗角。 


这一吵,就是整整三日。 


朝堂上激烈,纷扰发祥之地开封府反而平静下来。 
展昭重伤失血过多、白玉堂体内寒毒发作,开封府内虽有国手医师公孙策及陷空岛卢夫人,但二人实在伤势极重,已昏迷了三个昼夜。 


第四日的清晨,床铺上传出一声轻吟。 
床边卢夫人正在瞌睡,闻声登时惊醒,睁眼一看,见那沉睡多时的明眸终于掀启,心中一喜,忽觉鼻子算涩,泪水难抑淌下桃腮。 

“大、大嫂……” 
喉咙发出沙哑而不解的轻唤。 
“臭小子!可舍得醒了。”卢夫人自知失态,连忙用袖子抹去泪水,斟了一碗清水,过去扶起白玉堂,缓缓喂他喝下。 
清水浸润干涩的咽喉,白玉堂转目看了四周,问曰:“大嫂,这里是……” 
“开封府。” 
“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拉了卢夫人袖子,问道,“展昭呢?” 
卢夫人先是一愕,随即展颜笑道:“你们二个真是教人费解,平日总是打打闹闹,动辄刀剑相向,可到了生死关头却比亲兄弟还要关心彼此。” 
“大嫂你说什么啊?”白玉堂脸色尴尬,连忙松了手,扭头朝内哼道,“谁关心那只臭猫了?!” 
“怎不是了?展昭比你早半个时辰醒来,头一句话,问的也是你。” 
卢夫人轻轻一叹,两个性子截然相异、立场完全不同的朋友,在险死还生之后醒来的一刻,惦的、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纵是血亲兄弟,也未必可以做到如此…… 

“他醒了啊!”心中跃起一丝窃喜,白玉堂自然不会让这异样情绪浮在脸上,嘴皮子也不饶人,“我就说他是九命怪猫嘛!” 
卢夫人脸色一沉:“展昭是不是九命怪猫我可不管,但嫂子知道,你绝对没有九条命。你可知道,寒毒已侵入全身经脉,只需再运功半刻,就会筋脉尽断,废功而死。” 
“……” 
白玉堂知她所言并非恫吓,那日跟展昭一场硬仗,已是逼得寒毒发作,从李继安手中救下董毡,那刻只觉全身疼得如同寸寸骨碎脉断,莫说再斗,便是连抬起一个手指头也属勉强。若当时李继安识破董毡之计,全力一拼,他并无把握能够将人留下。 
看他神色沉重,卢夫人心中生怜,语气也软了:“你啊,这任性脾气总不肯收敛。也不知道哥嫂们都替你疼透了心……” 
“大嫂,你这一说,当真是折杀小弟了。” 
“还说呢!” 
柳眉一挑,杏眼圆瞪,霎时露出教卢大岛主吃亏无数的河东狮貌。 
“是谁闷不吭声溜去了西塞,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又是谁暗耍狠,玩什么割袍断义的把戏?你那几个哥哥闷了头了,才被半片袍子给唬住,嫂子我可不吃这一套!”玉指像是教训顽劣孩童一般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是不想他们来个二闹东京。那点心眼,嫂子还不知道么?” 
“大嫂别气……”白玉堂眨巴了眼睛,那讨喜神色教人难对他生恼,“啊呀,我肚子饿了。” 
卢夫人气结,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瞥了他一眼,嗔道:“好好,嫂子给你拿吃的去。听好了,乖乖待在房里,若我回来见不着人影,可要扭了你的耳朵!!” 
“哦!知道了!” 

他是答得干脆,待那卢夫人离开之后,白玉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贼贼一笑,竟从自己房中溜了出来。 


一躺数天,腹中空虚,刚才不过喝了一碗清水,才转过走廊,但觉脚下虚浮,一不小心,步伐稍有踉跄,便往前扑了去。 
“白玉堂!” 
迎面蓝影,将他扶住。 
白玉堂定睛一看,不觉咧嘴笑了:“诶?猫儿是你啊?” 
“你道是谁?”展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听说白玉堂未醒,便趁那公孙策离去吩咐煎药之机,想过去探望。不料刚迈脚出门,便见那只不安分的小白鼠脚步蹒跚地在走廊龟行,还险些跌损那张俊脸。 
扶着自己的手仍是坚实有力,但依靠的身体却有虚浮,白玉堂也注意到展昭苍白脸色,不禁说道:“猫儿,你的脸怎白得像个鬼啊?” 
“你好得过我多少?”展昭就知从他嘴里出来的难有好话。 

两个同样重伤初醒的人彼此搀扶,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 
待坐回床铺,已是气喘吁吁。 


“臭猫儿,你还真是不继……” 
展昭不理他,闭目凝神,压下胸口伤处隐痛。 
见他不睬,白玉堂讨个没趣,倒是大大方方翻身躺倒床上,伸展四肢,像是回了自家一般。 

一坐一躺,坐的腰杆笔直,躺的逍遥自在,非但并无突兀,反有着和谐的应当。 


待内息平顺,展昭方才缓缓说道:“白兄,皇上已下旨赦免你十年刑囚。” 
据公孙先生所述,那日朝堂之上,特使董毡陈情求赦,那庞太师纵有不甘,但人在太师府被发现,虽然他力陈是被迷术所控,身不由己,毕竟是引狼入室,罪仍待考,不敢多作逆议。仁宗亦有意嘉奖,便顺水推舟,下旨赦免白玉堂。 
“哦……” 
回答漫不经心,根本不像是获得赦免之人该有的兴奋。 
“李青在牢中自溢身亡。” 
“嗯……” 
还是那般懒散,可声音中亦掺了半分惋惜。 
或许对那痴情女子来说,随李继安共赴黄泉,是她最好的归属。 

然后。 
不喜多言的人不说话了。 
喜欢说话的人难得噤言。 

于是,房间顿静了下来。 
比起之前种种冲突激斗,这刻的平静,竟有种奇妙的奢侈。 
这刻,房中二人,皆不想去打破这刻难能可贵的安详…… 


“展护卫。”公孙策推门而进,“你怎么坐起来了?咦?白少侠?!” 
他看到床上躺的是白玉堂,床边坐的却是展昭,不禁抬头环视四周,莫非是走错了?不会吧?这里明明是展护卫的房间! 

展昭抬目看他,微微一笑:“公孙先生。” 
但凡开封府人,猫窝鼠占看多了,已是习以为常。公孙策马上点头会意,道:“适才见卢夫人匆匆走过,学生猜想,许是白少侠醒了,正要过来告知展护卫。不想白少侠脚程较快,先了学生一步。” 
督智儒容微带一丝淡淡笑意,在白玉堂看来,却是刺眼的暧昧。心中暗自嘀咕,这开封府里的一窝子倒还真是物以类聚,个个都是表面忠义老实,内里奸诈猾头。 
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玉堂也不好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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