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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头望去,瀑布顶端两侧果真露出大片松散的草坝。
管家怒发冲冠,大骂竟有人敢和王莽府的人作对。见仆役个个狼狈不堪,吩咐道:“那就在此休息半个时辰,等衣袍干了,再采药。”
此刻,董圣卿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刚才那帘天降瀑布已将他的易容妆完全冲掉,为防他人看到,趁乱时,他立刻飞身躲进丛林。
找到一处小溪,泉水中倒映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董圣卿顾不上湿衣渗入的刺骨寒意,用手搓了搓脸,脸上的妆容已全被冲掉。
身处荒郊野外,居然突发这等怪事。正逢他路经瀑布,分流草坝的绳索就被人砍断,应当不会如此巧合。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真身面貌已无法随众人一起回去,董圣卿万分焦急。精致耳垂突然敏感颤动,他低首向小溪看去,沉声说:“不错不错!你的轻功已练得出神入化,居然到我跟前,我才发现!”
谷间忽然起风,轻柔、舒畅,浮于两人之间。
“你写给我的口决,练到最后几重,所有功力都会突飞猛进!”
董圣卿这次真的动了气,站起身,平视刘欣,道:“不是说有半个月吗?你这么快就忍不住要来揭穿我的身份?”
料定是刘欣暗中捣鬼,砍断了草坝绳索,使自己手足无措。原以为他任性有度,看来还是太过高估。先前若不是自己跑得快,那一瀑布的水横冲而下,早就将身份暴露。
刘欣看董圣卿浑身尽湿,连忙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董圣卿拍掉他的手,说道:“用不着欣殿下亲自动手。”说完,自行解开外袍。
见他一脸怒容,刘欣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你用迷药迷晕我,不辞而别。我还没有怪你,你怎么倒先怒在我前头了?”
说起迷药,董圣卿更觉气不打一处出。虽然当日自己成功离开,可事后才知,原来刘欣通晓全局,只是装糊涂,依旧和他缠绵一番。
现在他还反咬一口,简直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半个月还没到,我不想见到你!”
几天的思念被他的调皮、狡诈弄得一丝不剩,董圣卿背过身,冷冷说道。
“你真不想见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传来,见对方一言不发,刘欣叹道:“我是跟着你,才跟到这里,现在离开怕是忘了下山的路,能否劳驾老师带我下山?”
董圣卿实在难以再忍,转身怒道:“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上回带我来华山,驾轻就熟,这会儿怎么就变得不认识路了。”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推脱,刘欣又笑:“你真是健忘,上回我们去的是玉女峰,这次是朝阳峰,怎么会相同?”
董圣卿无言以对。
刘欣弯下腰,侧看他,低声问:“是谁把我的老师惹得这样生气?老师向来性情温和,从不喜形于色。谁这么厉害,把他的脸都气紫了?”
“在下才疏学浅,教不出像阁下这样心深似海、不知轻重、面目可憎的学生。”
董圣卿一口气将刘欣贬得一文不值。
刘欣摇头叹气:“既然你这么不想见我,那我只好告辞了。”
“请便,不送。”
深山老林中,两人客套的对话却如两个陌生人临别之时所说。董圣卿誓不回头,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尾随刘欣的脚步,渐渐远离。
突然间,脚步声赫然消失。董圣卿静心去听,只听“轰”的一声,像是有人从山体滑下。
身体不由自主地猛烈颤抖。朝阳峰潮湿地滑,土质松动,莫非刘欣失足跌下?
心里这样一想,立即紧张万分。董圣卿回过头,赶紧寻觅刘欣踪影,地上的脚印果真在一处悬崖边猝然中止。心头突觉撕裂般的疼痛,董圣卿连忙按住胸口。
他向崖底张望,悬崖虽高,但崖壁上长满劲松。那个疯子轻功不凡,应当不会一命呜呼。
董圣卿从怀里取出擅用的软鞭,“唰”地缠上崖下一棵劲松,准备下去寻找。
“你在干什么?这么高跳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董圣卿大惊,忙转身,与刘欣撞了个满怀。
“你!”董圣卿不知是怒是喜,猛地向刘欣身上打去:“你有病吗?怎么顽劣成这样?”
刘欣一脸无辜,搂紧董圣卿道:“你不是要采草药吗?我看到一块石头下面有,就把它搬开扔下去。谁知过来时,就看到你要跳崖!”
董圣卿在刘欣怀里,狠狠打他几下,突然挣脱他的手,蹲坐在地,埋下头去不言不语。
刘欣暗笑,也蹲下身:“你不想见我,方才为何这样紧张?”
他说了几句,董圣卿都不回话。刘欣伸手去掬他的脸,不料手指一触,竟是冰凉液体。
刘欣一怔,忙道:“你哭了?对不起,我刚才是和你闹着玩。何且,你也骗过我……”
好说歹说,说了一大通,董圣卿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刘欣本是逗他,不料竟弄得难以收拾,最后不得不大骂自己。
骂着骂着,底下的人总算有些反应,董圣卿轻颤身体,抬头问:“你骂完了?”
刘欣一愣,面前的亮目晶莹剔透,不带一点红肿,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
第二十四章
难得占了上峰,董圣卿站起身,一撩耳畔湿润的长发,道:“不过是湿发上落下几滴水珠,怎么有人笨到以为是眼泪?”
这次完完全全受他摆布,刘欣望了董圣卿片刻,突然笑道:“是我糊涂了,你这么坚不可摧,怎么可能轻易弹泪?”
董圣卿得意一笑,看了刘欣一眼。几天不见,他看似憔悴不少,深邃依旧的双目里布了血丝。
“你为何一脸惫,这几天都没睡吗?”
刘欣摇头调侃:“床太宽,一个人睡不着。”
双颊应言发热,董圣卿淡道:“那不如锯掉半边,免得你胡思乱想!”
刘欣低笑不语。这七天间,他频繁出入未央宫。
王政君大丧已过,朝廷已深入细查龙船覆灭一事。幸得刘骜信任自己,才让他插手此事。现今,一切不利于董圣卿的疑点,都已被一一化解。
刘欣伸手,沿着董圣卿的脸颊轻轻抚摸,最后一点薄唇:“我放你十天去探望嫂娘,现在只剩三天,你有没有收获?”
董圣卿没去避他的手,轻声说:“王莽为人狡猾。我还是不知灵芝放在哪里,一旦找到,我就带嫂娘回倍阳宫。”
“你要我做庇护伞?”
“你不愿意?”
直截了当的反问,换来刘欣眼里一缕温柔。他笑道:“只怕到时,你们叔嫂又过不惯这宫廷生活。”
一听此言,董圣卿心头微漾,侧身眺望仍未融化的华山雪景。苍茫一片,冰雪之国,白得令人心碎。
身上未干的瀑布水带些冰霜,湿寒刺骨。身子不禁一颤,董圣卿轻道:“武夷灵芝珍贵罕见,想必王莽府也库存不多。我想在嫂娘有生之年,带她游遍山水……”
“然后一直等到她离开,再回到我身边?董大人的如意算盘果然打得精妙!”
刘欣的语气带了几分冷漠,董圣卿心里一凉,进退两难。看刘欣脸色低沉,默不作声,他黯然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罢了。”
千丝万缕都终结在“罢了”二字,董圣卿不知如何罢了,但他生性倔犟,依旧说出了口。
心情刹时变得沉闷不已,他抽出软鞭,重重地朝边上的几棵大树抽去。枝叶上的积雪崩塌,一阵白色劲风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屏息的寒意,足足盖过了脚裸。
“别乱动,你会弄出雪崩的!”
忽觉有人伸手夺鞭,董圣卿紧握手掌,猛地一拽。
刘欣料到他会这般反应,反倒不再用力,身体自然朝董圣卿贴去。两人顿时又靠在一起。
刘欣沉声问:“你确认王莽没有识破你的身份?”
“只要你不插手,再瞒他三天应当不成问题。”
刘欣一搂董圣卿的腰,贴着他的耳畔,道:“他行事向来诡异,不可掉以轻心。三天内,如无意外,你定要回倍阳宫。若见不到你,就是有了麻烦,我便亲自前去。那时我会带齐人马,王莽深明轻重缓急,也不会与我正面交锋。”
身体贴合得没有丝毫缝隙,董圣卿深吸一口气。
他想告诉刘欣:嫂娘身子已经不太好,这几天和她交谈时,他已发觉;陪她云游可能不出一年半栽,他就可返回;他并非只想利用权势,想起云游回来后,可协助刘欣治理朝政,内心已是憧憬不已……
而此刻,靠在这宽阔肩膀上,太多话想说,却一句也涌不上来。
刘欣将先前恶作剧时采来的草药,塞进董圣卿手里:“既然你一心敬孝,我就尽力成全你。记住我先前说的话!”
董圣卿点头,靠着刘欣,闭上眼睑。两人就在这空旷山腰相拥许久,安静温馨,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呼吸。
久久,董圣卿道:“我已没了妆容,得先回王莽府重化,不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