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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几天里郭映里注意到了黎梅裙非常的敏感,还有在闲聊时她的回话的速度颇慢,并不是因为反应迟钝,而是她在思考该怎么回话比较好。就算映里告诉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还是会忍不住思考一下。
这些都是长久以来因为外力因素而养成的下意识动作。映里猜想她的家庭大概不是很平静的那种,不然不会教养出一个这么敏感时时注意别人举动,又会仔细思考说出的每一句话的小孩。
还有,黎梅裙在和他谈话时,对“精神病患”这方面的话题会特别注意,发问的也多。
是她妈妈的关系吗?“老师……”
“恩?”映里从书本里抬头,看着黎梅裙。她的表情看来颇紧张。
“我……我几乎每天都来,又没有说什么话,是不是很奇怪?”
“不会啊。想来就来呀,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气氛也满可怕的。人多才热闹嘛!”映里笑着回答。
梅裙抿抿嘴,看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你……你有那种……那种……神经……不!是精神病的朋友吗?”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精神病患。”映里在“不知道”上加重了语气。
梅裙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错愕得嘴巴还张在刚刚问话结尾的形状忘了合上。
“不然这么说吧,我不知道‘正常’的定义是什么、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正常人。”
真是不好的话题,让映里想到高中时的一个同学,非常不好的回忆。脸上的微笑也支撑不太起来了。
“……老师?”梅裙非常敏感,马上就觉得他有点怪异。
“怎么想要问这个呢?”映里马上又把微笑挂回脸上转焦点。
梅裙沉默了颇久,久到让映里以为她不想说而开始要转话题不让她尴尬了,她才再开口:“老师……我的妈妈是精神病患。”
早就听说了。
“那让你困扰了吗?还是……你有什么觉得很难过的地方?”
“老师难道你都不会惊讶吗?一点点也没有?”黎梅裙不相信郭映里一点都不感觉奇怪或惊讶。
“那有什么好惊讶的吗?”就算刚才是第一次听到,他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某种程度上,郭映里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正常的人。
“……”梅裙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说不出任何话。
她有一种自己是白痴的错觉。自己挣扎了那么久,想着该怎么说、要不要说?…………结果他居然只是淡淡的说那有什么好惊讶的!“老师,你让我有一种我是白痴的感觉。”梅裙头低低的微颤着说。
映里惊得坐直,无比正经的说:“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这样的事情让你觉得难过吗?只要你说,我就听。”
“只要我说你就会听?”
“是啊……只要你说。”
黎梅裙霍地拍桌站起身来,看来愤恨的大叫:“老师就算你会听我说,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家里有个神经病的痛苦!”
她大叫完就很快冲出去,连早上背来的包包都没拿走,傻傻的看着黎梅裙冲出去,映里没叫住她,就这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呆了几秒。然后静静的起身把她放在桌上的书都收进她早上背来的包包里、好好的放在桌上让她如果改天来可以自己拿得到。
该死!他刚刚到底是哪句话踩到了梅裙的痛处?他根本就不知道啊……
懊恼的抓抓头,映里气自己居然不经大脑的就说了让梅裙觉得受伤的话(虽然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底哪里说错了),真是一点都不谨言慎行。可恶!脑袋里一片混乱。突然有股火气烧上喉头,忍不住一拳击上身旁的墙来发泄莫名的怒气。
反作用力痛得让映里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连连失常。
“老师就算你会听我说,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家里有个神经病的痛苦!”…………根本就不了解?这句话真是狠狠的打到他心里去了,好痛。
趴在桌上,脑子里一直倒带回放着黎梅裙刚刚大叫的那一句话。
心情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第三章
下午去了“角落”,不同于前几次的柜台边,这回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着。
郭映里现在只想趴在桌上看着透明玻璃外的景物,连店长的饮品推荐都不想听。
陆榕深一走近要为映里点单,他马上说:“卡布奇诺,谢谢。”简洁又快速,明显的打发。
他现在没心情,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想什么事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的趴在这里,甚至没注意到刚刚居然点了自己最讨厌的咖啡。卡布奇诺是他妹妹喜欢的咖啡,常常在他耳边念着企图催眠他也似的。
外面的天气也阴阴暗暗的,跟他的心情一样。真是郁闷毙了。
老师就算你会听我说,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家里有个神经病的痛苦!…………这一句话里就有两个地方踩到他的痛处。
根本就不了解?神经病?映里想起他以前高一时的一位同学,一个可怜的同学……
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如何,他行为举止有些怪异,某些反应太过夸张,同学都不太喜欢和他打交道,言谈之间也会嘲笑他、说他不正常,有人会“神经病、神经病!”或“疯狗!”的叫他。当他反驳他不是神经病时,这么笑他的人反而会哈哈大笑,他脸上就会出现愤恨不满的表情。他还曾经因为这样在学校里和人打架,被记了几次过,映里那时觉得他的行为真的是满奇怪的,虽不会刻意避着不理他,但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就是了。同学嘲笑他时,行事向来正义热血的映里也不会仗义执言什么,有时还会忍不住附和着笑;虽然那时的自己从来就没有恶意,但现在长大了想来,觉得以前的自己真麻木不该。后来听说他持刀严重砍伤了他的爸爸,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在课堂上,有个老师提起这个同学的事,看来一脸不屑的样子说:“他早就该去看病了。”映里知道那个老师指的是精神科,心突然凉了起来,好冷好冷。
在课堂上嘻笑、凉言凉语地说着别人的痛处,映里第一次觉得人好可怕。那个老师当时的嘴脸,他一辈子都记得。
看什么病?谁有病?用谁的标准来看算是有病?这真是愚蠢又可怕。用自以为是、其实是肤浅的眼光去评判别人,然后非常可笑的自认为正常而讥嘲那些他认为不正常的人,却又莫名地害怕他们会以暴力伤害他……
举止怪异…不正常…神经病…可怕…需要隔离。这是什么定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大部分的人都这么认为?随着年纪、见历的增长,看过愈来愈多因为不了解而错误对待所谓的“精神病患”的人,映里只能清楚地明白一件事,就是误解比无知更可怕。
报纸不也常在报导吗?精神病患持刀伤人、疯汉砍人……郭映里觉得这样的用词真是过分。
因为成长的过程中遇过这样的人,而且对于自己当时的行为深深地感到抱歉,映里在言行举止上对于弱势的人总是特别在意,而且在意过了头;见到不公平的事件时,思想愈来愈倾向负面,变得有点愤世嫉俗。可是他本人并没有发觉。
太令人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