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人学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廷宇一呆,支吾了半晌,说道:「大概是我和师父运气不好吧。」 
「他有没有提过,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跟雷大侠一样的死法。」 
谢长江冷冷地说:「那就是死因不明了。那么你坠崖的时候有谁在场?」 
「聂隐娘跟飞飞。」 
「哦,隐湖派的妖女跟那个小孩是吧?你说他是做什么的?扒手?」 
廷宇低声说:「飞贼。」 
谢长江「嗯」了一声:「而且都是骤雨狂颺的至交好友。」 
廷宇额上冒出冷汗:「义父的意思是??」 
「恐怕其中有内情。」 
廷宇僵硬地笑道:「不会吧。我坠崖的时候他身中剧毒,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手脚。」 
「这又得提提另一件怪事:为父第一次听到有人喝下牵机药,却没有当场毙命的。只怕他跟刘悟也有勾结。」 
「刘悟??」 
「这只是猜测:刘悟身为节度使,对空空儿之流的刺客非常忌惮,刚好骤雨狂颺在跟空空儿争图谱,两人私下约定好,当著空空儿的面,刘悟假装拿毒药逼骤雨狂颺喝,骤雨狂颺装作中毒的样子,让空空儿放松戒心,然後他再用计哄空空儿带他上少室山,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联合聂隐娘和小鬼陷害你。」 
廷宇听得全身发冷,想摇头否认,却又找不到有力的说法来推翻这假设。对一个过去一片空白的人而言,收留他照顾他的谢长江,就像是溺水的人唯一抓到的浮木,他说出口的话,对廷宇而言永远是不容怀疑的圣旨。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愿相信,字字句句仍是像钉子一样敲进他脑袋里。 
想起了飞飞所说,二兄弟为了争图谱反目成仇的模样,是如何的凶险,如何的丑陋。 
真的,非常有可能。 
──那个人,跟别人串通要杀我。 
──他把我推下山崖?? 
谢长江看他几乎僵成石像,轻拍他:「我说了,这是猜测,你听完了,冷静想一想就行,不要陷下去。」 
青岚说:「是啊,廷哥。我们得冷静下来,查个清楚。如果他真的存心害你跟你师父,那咱们可得跟他讨回公道来。别的不说,那卷图谱你也该有份才是。」 
廷宇茫然点头,但是他已经听不见另外二人说的话了。 
谢长江说:「我们手上有聂隐娘,谅他不敢妄动。你放心,凡事逃不过个理字,明天我们就跟他问清楚!」 
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发生了以下这段对话。 
「义父,这枝箭真漂亮,等我以後有钱也要买一枝。」 
「傻孩子,这是上古神器,裂风谷的镇谷之宝,哪会有地方买?」 
「连岚妹跟大师哥都没听过的镇谷之宝,我却有缘拜见,真是荣幸。」 
年长者叹了口气:「此箭神妙,人间少有,但是威力过强,乃是不祥之物,除非必要,为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那么雷明远大侠想必知道罗?」 
「???你为什么这样说?」 
「这箭头的大小,跟雷大侠胸口的伤口差不多,而且箭上的斑点??好像是血迹哦。」 
「????廷儿,有话直说吧。」 
「孩儿没什么话要说呀。亲兄弟都会反目成仇,好朋友翻脸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况且义父对孩儿过往的罪孽都可以既往不咎,孩儿当然更不会去在意义父的所做所为了。雷大侠真正的死因如何,又有什么要紧呢?」 
「????」 
年轻人露出了艳丽的笑容。他跟半个月前不太一样,瘦了点,也苍白了点,最甚者,他的眼神,一举一动乃至全身上下,都罩著一层妖魅的光芒。 
「义父,孩儿说错话了吗?您好像不太高兴呢。」 
「不是,为父是在担心你。追日箭的神力是绝对灵验的,一旦有了闪失,断无半丝生机,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越灵验越好,这样才能证明孩儿的心意。」 
「其实不用做到这种地步,这任务对你太为难了,为父还是派振英去比较好。」 
「义父,孩儿已经说过,就算是熟睡中,那个人身边仍是铜墙铁壁,柳振英只要稍微一靠近,脑袋瓜铁定落地。等那小子一觉醒来,还当是谁在他房里踢球哩。」 
「不需要说成这样??」 
「惟一能暗中靠近他身边的人,就是孩儿。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後悔?」 
「我想时间宝贵,咱们先办正事要紧吧。」 
「????」 
「好了。义父,现在您可以安心让我去了吧?」 
「你办事为父向来安心。」 
「多谢义父。不过柳振英始终一口咬定孩儿会倒戈偏向骤雨狂颺,这种蠢话听多了,义父心里一定也不痛快吧?我今天来这趟,就是为了表明心迹,让义父跟谷内众师兄弟免於猜疑之苦。」 
「难得你这么懂事,为父实在安慰。只是你最好对振英尊重一点,他毕竟是师兄。」 
「说句实在话,孩儿并不认为他会对裂风谷不利,刘悟的头只是用来吓唬我们罢了。」 
「???怎么说?」 
「他若有这个意思,当天就把我们全杀光了;别的不说,他绝不会一掌打不死义父您。」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为父骗你吗?」 
「义父息怒。义父的推论合情入理,孩儿从无半分怀疑。只是,义父不喜欢我跟他来往,直接开口便是,何必出掌自伤,嫁祸於他?为了孩儿一人,先是损伤义父贵体,又累得数名师兄枉送性命,孩儿实在无地自容。」 
「为父是怕你天性仁厚,割舍不下手足亲情,反遭奸人所害,这才出此下策,万万没想到此人功夫如此厉害。你既然对为父起疑,又何必为裂风谷效力?尽管回去跟兄长重修旧好便是。」 
「不可能。我跟他相处不到三天,就知道他心中恨我入骨,有时对我嘘寒问暖,有时又巴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到底原因何在,我是半点也不晓得,他却又死也不肯跟我说清楚;一看我想不起来,就莫名其妙开始生气。真是冤枉,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我又有什么办法?不高兴的话,他自己去山上摔摔看不就得了?看这情况,就算恢复记忆,还来不及重修旧好,旧恨就先加倍了。」 
摔坏的那一半脑子里,到底锁著什么样的黑暗记忆,很想挖出来,却又害怕知道。 
「你怕他来杀你吗?」 
「孩儿说过了,他绝无此意。说得难听一点,他没那么勤奋。」 
「既然你不认为骤雨狂颺会上门寻仇,为什么还要自告奋勇接下这差事?甚至以性命做赌注?」 
「我今天来这里立誓,为的是义父和裂风谷的再造之恩;讨这差事,为的是我自己。」 
「为了跟他做个了断吗?」 
「????」 
老者慈爱地一笑:「廷儿,你就放手去做吧。等这事了结,咱们就让它烟消云散,再也不要提起。你永远是我的好儿子,岚儿也永远是你的贤妻。我们从此一家团聚,一生一世开开心心地过活。」 
美少年沈默不语,忽然跪了下去,对著老者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廷儿,你这是??」 
「义父,请您千万记得,今天出了这山洞,谢廷宇就死了。日後若是有人拿妙手空空儿的作为来跟裂风谷过不去,您绝对要死赖到底。」 
「什??」 
年轻人轻轻一揖,健步如飞地走出洞去。 
老者望著他足不点地的背影,喃喃自语:「孩儿,你太多虑了。」 
月亮日渐圆润,中秋即将来临的夜里,天颺一个人在客店房里等飞飞。几个时辰之前,飞飞从房里冲了出去;因为天颺告诉他,不希望他一直黏著自己。两人争辩了几句,然後飞飞就跑掉了。天颺本以为他是出去散心,等到三更,忽然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很好。天颺很赞同这种安排。刘悟已死,裴研一家的仇已报,他不欠飞飞什么了。以飞飞的本事,应该也不至於遭到什么危险。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到大城市里见见世面,或是五湖四海闯荡江湖,而不是跟自己这个懒人一起整日无所事事。 
领悟了这点,心头轻松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虚脱。他觉得好累好累,头逐渐重了起来,终於落在枕头上,深深睡去。 
一阵风吹入房内,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从门外的黑夜中不著痕迹地浮出一个人影,简直就像黑暗凭空生出来的人。那人静静地进入房内,虽然不能像飞飞那样上天下地,动作也是有如鬼魅,没有半点人气。 
有些事不需要记起来才知道。虽然还是没有记忆,但他仍可感觉到,妙手空空儿正确确实实地回到他的血液中。他是天生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