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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俩匆匆往门口走,还没到近前,一看见那小贩正收拾了家什骑车走。我失望的站住,不料钟洋却跑了过去,追着小贩喊:“喂,等一等,等一等!”
路人被引得纷纷看过来。小贩下车,同他讲了讲,收了双份的钱,重新摊开家什。钟洋拿着刚刚作好的棉花糖转过身,发现我还站在游乐场里面,便朝我招手。落日在他身后,漫天云霞。我向他走过去,踏进他长长的影子里。
他习惯性的揉揉我的头发,笑着说:“幸好来得及。”
我一面咬着这团白白的棉花,一面忍不住唏嘘:“警官,若非前日我惨遭恶人非礼,大抵也不过同那些普通线民一样,万不会得到你如此关怀。”
他不置可否,却说:“小安,你已是成年人,要学会保护自己。”
“没错,我今年已二十有一,政府的孤儿补助早就停发,没有人有义务关怀我。”我躲在云彩般的棉花糖后面,“所以我只有使自己陷入不幸,以博取周遭同情。”
“是什么教你如此悲观?”他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警官你不是最好例证?”我抢白他一句。
“我……”他一时口拙。
“知道母亲为什么抛弃我?”我笑嘻嘻的将白色云彩咬出一个缺口,张着晶晶亮的眼睛瞧他,自问自答,“因为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不懂得装可怜来请她爱我。”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目光疼痛宛转:“小安,你要相信,这世上总会有人无条件爱你!”
棉花糖无声落地,我瞪着他:“你赔我……”
他错误理解了我的意思,不假思索的说:“我会陪着你,直到那人出现。”
“如果那人永不出现又如何?”
“那我便做那个人。”
我大笑,笑到眼泪流出来:“作为报答,下一次是不是需要我去西西里岛的黑手党总部作卧底?”
钟洋蓦然放开我,又是不甘心的表情:“小安,只此一次,我再不会教你涉险。”
这般为难,看来扳倒萧氏于他确是极重之事!
我点起一支烟,懒洋洋的笑:“警官,你若要爱我请尽早,我的生命很容易枯萎。”
钟洋张张口,欲言又止。
他无法阻止我抽烟,因为我已成年。
正在悠闲的吐烟圈,我忽然看到不远处聚集了一些人,忙飞快的把烟蒂塞到钟洋嘴里。手刚拿下来,牧师就已转身瞧见了我,我只好笑着过去打招呼。
他见到我非常惊喜,拉住我的手:“小安,你好久没来,我很担心啊。”
我作出一幅很有责任感的样子,说:“最近工作忙,所以没去看您老人家,您可要原谅我。”
他很欣慰,连连点头:“你能这样努力工作,我很高兴啊!”
我笑了笑,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在做募捐,教堂年久失修,需要重新粉刷。”
然后他的鼻子用力吸了吸,疑惑的说:“你在抽烟吗?怎么有一股烟味?”
我忙向旁边的钟洋一指:“是他抽烟,熏到我身上。”
老牧师扶了扶眼镜,转向钟洋:“这位是?”
我给他解释:“他是我的朋友,世丰的工作就是他帮忙推荐的。”
老人于是将矛头转向钟洋,很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太感谢你了,这个孩子很少有朋友,你要多照顾他一点儿。”
钟洋点头称是,老人又说:“还有啊,年轻人不要老是抽烟,对身体百害无利,上帝说……”
我见他又要开始念,忙拿过一个募捐箱说:“我去帮您!”
说罢飞也似的逃开,丢下钟洋在那里听经。
拐过街角,我站在路边,手里捧着盒子,行人从我身边匆匆走过,不肯停下脚步。我站了一会儿,没有收获,便开始唱歌,那首无数次在梦里听到的歌。
我轻轻哼着,想起温柔的摇篮曲。
我抱着我的盒子,仿佛妈妈抱着我自己。
她一定是一路唱着这歌来到教堂,否则我为何会爱这歌爱到歇斯底里?否则我为何会唱这歌唱到泪眼迷离?
也许有人走过来,也许有人问东问西,我只是不肯停。
我相信这个时候妈妈是与我在一起,她只在歌声里与我在一起,将我拥在怀里。只要歌声不停止,她就永远也不会将我放下,一个人离去。
我不要,我不想,一个人在教堂门口哭泣。
如果那时的我会唱歌,唱这支歌,她是不是就会重新将我抱起?
有人来拿我手中的盒子,在光天化日下抢劫!
我死死抱着,尖声叫喊:“不要!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他说:“小安,我们回家去。”
是啊,回家,家里有妈妈……
我一手牵着他的衣角,一手仍抱着牧师的盒子,一路跟在他后面。进去家门,我被按到床上,朦胧中觉得怀中一空,急忙伸手去抓,抓住一个暖烘烘的大家伙,觉得好舒服,于是再不肯放手。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沉到醒来时记不得昨晚是否作过梦,无论美梦抑或是噩梦。
钟洋在厨房鼓捣早餐,在我怀里塞进我的PaPa熊。我抱着PaPa,下巴抵在它柔软的肚子上,探头进厨房。
“什么时候弄好?我好饿!”
他正舞锅弄勺,无暇回头,只说:“很快就好,你去收拾桌子。”
我重又回到客厅,把PaPa送回它的“北极圈”,钟洋已端早餐过来。
我拿起桌上一件皱皱巴巴的垃圾,端详半天才看出是牧师的募捐箱,有些忧心忡忡:“怎么办,牧师会讲。”
他将牛奶放到我面前,问:“牧师经常会讲你?”
我想了想,摇头:“好像从来都没有,但说不定这一次会。”
“如果他以前多讲你,你大概会比现在正常很多。”
我闻言很不受用:“我哪里不正常了?”
“你哪里像个已经二十一岁的人?”
“我哪里都像,要不要我脱光衣服给你看看?”
我挑逗的斜眼睨他,他至少表面上像个正人君子,一本正经得说:“快点儿吃,你要迟到了。”
我撇撇嘴。哼,迟到有什么关系,萧飞才不会介意。只要不触到他的某根神经,世丰就任我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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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世丰,我打开桌上的电脑。
自从上一次世丰网络遭攻击,我便在数据库中装入一跟踪程序,只要那人再次行动,他的主机地址就会显示在我眼前。
我心底冷笑,这个人只自我来此才开始作案,一定不是陌生人!
电脑刚刚启动完毕,立刻有窗口跳出来,我的精神为之一振。老鼠终于出洞了!
屏幕上闪闪跳跃的一行数字,显示出昨晚主机遭攻击的具体时间和次数,以及一个IP地址,清晰的暴露了他的位置,我只看一眼,便忍不住的笑出来。
竟然是他!想必是被我抢了业务部的空缺,再无希望迅速接近商业机密,才急不可耐的强行入侵。
关掉程序,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去找杜重。
管理部在十七层,我乘电梯上去。
此时杜主任正坐在他的私人办公室听电话,我没有敲门就闯进房间,隐约听到他似乎在恳求对方:“请再宽限几天,我保证很快弄到……”
见我进来,他显然吓了一跳,迅速将电话挂断,才故作镇静的喝斥:“你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并不介意他的出言不逊,反手将门锁上。
他翻了翻白眼,又说:“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此事关系重大,总要小心行事才好。”我微微一笑。
“什么事?”他口气疑惑。
“杜主任,想不到你还是个电脑高手啊!”我所谓非所答。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慌:“你是什么意思?”
“你昨晚十点二十分意图入侵世丰核心数据库,只差一点便成功,难道不是高手?”
“你胡说!你这是诽谤!”他气急败坏。
我始终笑容可掬:“处在同一LAN中的电脑相对来说较容易攻破,所以你才冒险使用办公室里的电脑。只可惜我碰巧在网络里装了一个小玩意儿,你虽自认做的不留痕迹,还是被我追踪到位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却还想否认。
我决定使出杀手锏,双手一摊,准备告辞:“既然如此,我只有将此事告诉萧先生,相信一下便能查出使用这个地址的计算机属于谁,至于昨晚十点二十分你是否在公司逗留,前台那里也会有清楚的纪录。”
“不要!”他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倒地,“你想要怎样尽管说出来!”
我达到目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