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是不是打算跟公安局举报我?成,那你就去吧,那样咱们就同归于尽,鸡飞蛋打,鱼死网破。”
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让人听了打心眼儿里觉得,我到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酒吧。
我说:“成,那咱们看谁能扛到最后。”
当时我脑子里一阵阵的诠释雷声一般的轰鸣,仿佛有千军万马过境一般,我不知道这是我那句豪言壮语的冲撞还是肝火上升顶进了脑腔,总之,我在离开酒吧之后,就一路昏昏沉沉回了排练室,我不想回家,我不想面对汤小燕那张脸,我也没心思去找周小川,看见他我就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是我毁了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这种想法我控制不住,更无法消除,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好好安静安静,让我脑子过滤过滤,让我能镇定一点想出个办法来。小九为了林强已经失去理智了,周小川为了桥的将来更是寝食难安,这两个人都没有精力来应付别的,目前也只有我才能镇定下来想个对策,我也必须镇定,要是连我都乱了阵脚,桥也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能让对方阴谋得逞,无论如何我得扛到最后。
当时,我这么想。
把车子停好之后,我进了排练室所在的大楼,走在一个人没有的楼道里,看着声控灯在我眼前亮了,又在我身后灭了,我一直走到排练室门口,在掏钥匙去开门时却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这把我给吓了一跳,我心说着不会是贼吧,都这节骨眼上了,要是再遇上贼也太添乱了,这不雪上加霜嘛,可一转念,不对呀,这是密码锁,贼能进去也真够有点儿能耐的。
最后,我还是决定推门进屋,就算是贼也无所谓了,我正好跟他搏斗一番,撒撒我这一肚子邪火。但门打开时,我却并没有看到半个贼影。
屋里的,是小九。
“九儿?”我打开灯,“你怎么来了?这黑咕隆咚的怎么也不开灯啊?”
“嚼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他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不想在东四呆着?”我知道他怎么想的,走过去,我坐在沙发上。
“嗯……”点了点头,他冲我苦笑,“你也不愿意回家?”
“不愿意,烦。”我点上烟,深吸了一口。
那天晚上,我和小九在排练室呆了一宿,聊了一宿,抽了一宿的烟,我给他讲了我调查的经过和最终结果,我告诉他得冷静,不能乱来,得想对策,为了桥,也是为了强子。
“太狠了……太狠了……”小九低低的念叨,手指关节攥的喀吧喀吧响。
“九儿,归根结底,是我把桥给弄成这样的。”我把烟头扔在地上,恨恨的踩灭。
“……也不能这么说。”半天,他叹气,然后搭住我肩膀,“是他太心胸狭窄。”
“你这么说还不如打我一顿呢。”我苦笑。
“打你?我还指望着谁能打我呢,让我清醒清醒,别这么半死不活的。”小九也苦笑,他点上不知道是第几支烟,看着一地的烟头,再次长长叹了口气,“嚼子,你说……强子现在干吗呢?”
“不知道。”我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啜泣。
“九儿?九儿?别哭。”我轻轻安慰他,“没事儿,啊,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让强子回来就成了。”
我当时说得挺轻松,我也一直以为这事儿过去之后林强就能回来,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周小川要赶林强走。
“川川,这个咱从长计议行吗?”我一直跟着他进了洗手间。
“我没法从长计议。”打开水龙头,他很随便的洗了把脸,然后关上龙头,抓过毛巾轻轻擦着,“这事儿,你让我怎么从长计议?”
“强子又没进去,取保候审等于无罪释放……”我仍旧想辩解,却被他打断了。
“不是一回事儿。”周小川看着我,“他得为他的行为负责吧?”
“他、他不也没干什么吗……”我有点茫然,只剩了怔愣的力气。
“没干什么?”周小川重复我的话,“这要是没干什么,那什么才叫‘干了什么’?嚼子,我不是不仗义,都是这么多年走过来的铁哥们儿,我这么下狠心我也难受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点头。
“事儿变成这样,我已经不能留他了。”把毛巾搭回横梁上,他用那双熬红了的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你跟他有交情,可你想想,要是他还留下,以后让‘桥’怎么混?”
“你就这么怕让人戳脊梁骨?”我扳住他肩膀。
“你就这么不怕让人戳脊梁骨?”我反问。
“川川……”我觉得有块东西堵在胸口,憋得我心脏一阵阵的疼得要死,我全身无力,连抓着他的手也无力起来,周小川挣脱我的束缚,表情很认真的注视着我。
“建军,我是队长。”
一句话,六个字,我已经全然无语。
我打心眼儿里恨我自己,但凡当初我不招惹汤小燕,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一系列灾难,为什么那王八蛋不找我下手?!你有什么气撒在我身上不成吗?为什么要毁掉我周围的人?!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乐队?!
“川川,我求你了,我真求你了!你别让强子走!你说,我怎么着才能弥补?啊?只要你开口,让我怎么着都成,真的,川川,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么一回不行吗?!”
我从没这样哀求过,当年我和家里断绝关系,说断也就断了,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但这次不一样,我是万恶之根源,我罪大恶极,现在就是让我下跪,我都不带犹豫的!
但周小川没那么要求我。
“建军,我也求你一件事。”他眼里都是哀戚,看了我半天才终于开口,“别求我,也别告诉小九是我让强子走的,要不他肯定不干,我这辈子,就干这一件亏心事,你别揭穿我。”
我全身发抖。
当天晚上,我再度失眠。
我想我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我跟这儿给大伙添什么乱惹什么事儿啊?敢做不敢当,我他妈还是人吗我?我想要不我揣上板儿刀找那酒吧老板拼命去?还是说我买凶杀人?要不我干脆伪造交通事故撞死他?种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在我脑子里转,转得我一团混乱,然后在旋转中,我渐渐把理智找了回来,沉淀了下来。
我得承担我做过的一切。
我得通知警方这件事,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疯了的,我宁可让周小川恨我,也不能再骗他。
我当时是这么决定的,我准备第二天就去跟周小川实话实说,可是是却再一次让我当头棒喝,让我措手不及。
“建军,你看新闻了吗?早新闻。”周小川问我,语调挺紧张,“咱们原来唱歌的那个酒吧的老板,昨儿个晚上让人给杀了。”
“什么?!”我一下子喊了出来。
“真的,说是他欠了别人的钱,那人帮他干坏事来着,好像还是个黑道儿上的人,结果俩人在谈判的时候就动手了。”
“那,那个杀人犯呢?”这才是关键,那个人十有八九是给小九毒品的人!
“持枪拒捕,当场击毙。”他说得很随意,我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天,我告诉了小九这件事,他和我反应一样。
“死无对证,强子这辈子都膝不清罪名了。”双手捂住脸,他悲哀的长叹,然后无力的对我开口,“嚼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川儿真相了,这些事儿,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桥’是咱俩给毁成这样的,咱俩只能好好补偿,没别的道儿可走。”
我没了一切言语能力,我有种让人给扔在海里的感觉,咸的发苦的海水楞往我嘴里灌,我没法儿呼吸,也没法儿求救,我想挣扎,却发现手脚都让人给捆上了,根本动都动不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在极端痛苦中一直沉到水底。
但我的痛苦,却远不止如此。
藏毒事件爆发的第二个月,林强离开了“桥”,他写了一封公开的谢罪信,把一切罪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再跟我说了两句嘱咐的话之后,他走了。
他说:“我不怪川儿,裴哥,这事儿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他又说:“我这么干纯粹就是为了九儿,你别告诉他是川儿让我走的。”
他还说:“我跟你们混的这几年,特高兴,真的,打心眼儿里高兴。”
他最后说:“告诉九儿,以后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