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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就这样平凡到老?我的日子一直是不坏不好;是不是学会了放弃思考,我的日子才能够活得很好?头壳坏掉才能够活得很好……”
也许,真的是要放弃了思考,这样的日子才能够过得很好。
飙了十分钟的车,包娉婷终于松了油门放慢了速度,关上车窗对着后视镜拢了拢头发,王文杰大大地长出了一口气。
“喂,听见没有?叫你换一张碟子!想叫我把你另一支胳膊也废了是吧?”包娉婷用嘴里的口香糖啪地吹了个大泡泡。
王文杰低头把以前刘队长留下的那张碟塞进了CD机——“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包娉婷吐出口香糖按在了王文杰的头发上,顺手还狠狠揉了揉。“榆木脑袋!砍了算了!”
车子很快进入市区,包娉婷刹了车:“你来开吧,我就不喜欢在城里开车,堵车堵得烦死你。”
王文杰把车开得很慢,没办法,胳膊疼得厉害,其实不是疼,是酸,就好象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包娉婷从手袋里掏出梳子,对着镜子把头发挽了个髻,用湿纸巾擦了擦脸,又拿出口红粉饼小心地描了一遍,成功地变成了一个风姿卓绝文雅贤淑的中老年妇女——很符合福利院院长的身份。
王文杰看在眼里,轻轻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不知道民政局的人如果看到刚才在高速路上疯狂飙车的包院长,会不会立刻把撤职通知发出来?
包娉婷打扮完毕,指着前面的路口说:“左转,我要去民政局。”
“我知道,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我办完事自己回去,你甭管了。”包娉婷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林烨回来了?”
“听说了。”王文杰点点头,动作娴熟地左转弯。
“你忘记打转弯灯了。”包娉婷冷冷地提醒他,“还有,去把头发剪了吧,那块口香糖恐怕弄不下来了,停车。”
包娉婷扬长而去,王文杰摸了摸脑袋,苦笑了一声。
原来,他真的回来了。原来,自己真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文杰顶着个锃明瓦亮的大光头上班,一进分局大门就听到了大新闻——多国警察联合行动,成功捣毁跨国贩毒集团,收缴毒品多少多少,抓获毒贩多少多少……我市东城公安分局,这次立了个大功。
老四川过来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娃子,你老子硬是霸道哦!”(霸道:在四川话里,有厉害、能干的意思。)
王文杰笑得很勉强。
果然,一上班就接到通知,到市局开会。
刘队长对着王文杰的大光头很是恼火:“王文杰你搞的什么名堂!警容风纪不要了?”
王文杰把帽子戴戴正说对不起,我脑袋上长虱子了。
市局的会议果然是关于那个贩毒案的通报,东城分局王志文局长打头介绍情况。老头今天穿了件新制服,头发染得漆黑发亮,大头皮鞋擦得能当镜子使,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王文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王志文身边的那个人,一直盯得胸口要冒出火来,一直盯得眼睛酸了鼻子也酸了,一直盯得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是林烨。
穿着一身很合身的警服,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安静地坐在王志文的旁边,就好象从来没有失踪过。头发显得有点乱,据说是开会之前被市局领导一人摸了一下脑袋弄的,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吧,林烨在王志文讲话的过程里,唯一的动作就是偶尔用手去拨弄一下头发。
王志文的介绍重点是林烨——原东门派出所所长,成功打入某境外组织假扮客商和该毒品集团进行交易,几经周旋终于取得对方信任,从而一举歼灭该犯罪团伙……
王文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总以为林烨会在外面伤得遍体鳞伤,在遍体鳞伤之后满是落拓地回来。然后他就会发现,原来不管走了多远走了多久,总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守着他,为他舔舐伤口……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只有输了钱的男人才会回来,赢钱的总是逍遥在外……
可是林烨回来了,回来得风风光光轰轰烈烈,一脸的意气风发精神抖擞,没有半点受了伤的样子。反倒是自己……王文杰对着窗户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影子,锃明瓦亮的一个大秃瓢儿,要多丑有多丑。
王文杰试着对窗户挤了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原来,自己才是输得只剩下三十三块的那一个。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许是手气实在太坏!我想要为你赢得一个未来,却一不小心输了现在……
会场里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原来是王志文终于做完了报告,同志们例行鼓掌。王文杰跟着拍了几下巴掌,没什么力气,胳膊还是疼,包姐姐下手够狠的。
“下面,请林烨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又是雷鸣一般的掌声,可是王文杰这次连拍巴掌的力气也没有了。
34
林烨说,谢谢大家的鼓励。
林烨说,这一次行动,完全是领导的英明决策,同志们的共同努力,国际组织的大力配合……
林烨说,王志文王局长指导有方,整个行动部署都是他一手完成,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林烨说……
林烨就那么微笑着打着官腔,嘴角一个浅浅的酒窝,眼角几条浅浅的鱼尾纹。王文杰忽然觉得,林烨老了,老得那么快,就像他最爱唱的那首歌——青春梦已老……
林烨忽然收起了笑容,他说,林染,好兄弟,你可以安息了。
会场的气氛在那一刻忽然变得肃穆而沉重,每个人的心都在那一刻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王文杰死死地盯着林烨,林烨的眼神很茫然,就像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林烨问他那句话的眼神——你说,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了以后,才会懂得珍惜?
原来,自己就是从那一刻起,把整颗心都输了出去,输得干干净净血本无归。
王文杰不知道会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都走光了。王文杰盯着林烨坐过的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好遥远,远得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王文杰对着窗户里的那个大大的秃瓢,轻声说了两个字:“傻瓜。”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王志文,满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儿子啊,今天晚上一块来吃饭吧,红杏楼,给林烨接风洗尘。”
“不了,爸,我今天晚上有事情,我……我……”王文杰深吸一口气,实在找不出理由,终于还是说了实话,“爸,对不起,我……我不想去。”
王志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算了,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爸,代我向他问好。”
“行!”王局长叹了一口气,挂掉了电话。
晚上,王文杰一个人去了河边。
依然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空气清新,景色优美,是个谈情说爱、锻炼身体、饭后散步、跳河自杀……等等的,好去处。
从这头到那头是5285步,从那头到这头也是5285步。
王文杰整整走了一夜。
……
王文杰病了一场,急性肺炎,在医院挂了一个礼拜的盐水,人瘦了一圈,不过倒是显得精神了一点。
王志文来看过儿子几次,问他愿不愿意回家住几天,王文杰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干。
王局长叹了气:“儿子啊,不是老爸我不帮你,那个案子没结,林烨的任务又那么重,处境那么危险,我怎么敢告诉你啊,唉!要知道,当初那个林染,就是因为有人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王文杰拦住了他爹:“爸,别解释了,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王志文小心地放下水果,临走的时候不放心,从皮包里抽出五百块钱塞过来,“住院费我已经交了,这点钱,你留着零花吧。”
王文杰点点头,看着王志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发现,老头已经有点驼背了。
毕竟是年轻,王文杰很快出了院回了那套出租房。王爱国找了个老中医,开了个调养身体的方子,天天晚上过来给他哥熬中药,搞得满屋子的药味儿。效果有没有的不好说,那东西除了苦一点也没什么毛病,反正吃不死人。
喝着药王文杰问弟弟:“你怎么知道老蒯是林染的弟弟的?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王爱国捧着药罐子发愣,对哦,他干吗跟我说这个?想不起来了。
其实,不是老蒯自己说的,是王爱国猜到的。
老蒯曾经跟学生们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可是这帮学生实在是没礼貌,总是嘻嘻哈哈的叫着老师的外号,老蒯也不在乎这个,于是,‘林醉’这个名字,对学生来讲,永远都只是写在纸上的一个符号而已。
当王爱国在那个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