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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仇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又迅速地看了一遍“生死簿”。这本“生死簿”他已不知看了几千百遍了,随时随地,他都能背诵得出。
然而,他这时为什么还要看?为的是激起他的“仇”与“恨”!
原来,薛仇天生并非凶残之人,却因为“仇”与“恨”,将他的本性蒙蔽了,出天池的第一天,他以金莲击碎了石头陀的光脑袋,他当时被自己神奇的武功惊怔住了,以致没想到别的!
可是,松峰观中却又不然了,十数老道,被其一掌一个击毙,那凄绝人寰的惨景,却不禁使心慈手软!
以致长白派晚一辈的,用了多少阴损毒辣的字眼骂他,他却不忍再下毒手,只一一惩戒了事。
因此,他只有不断地看那“生死簿”。他只要一眼触及那“生死簿”中排列着的名字,他心头怨恨怒火,便会倏然之间,高冒千丈。
这阵子,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从这去,该轮至山海老范云那老贼了。”
薛仇自语毕,仔细折叠起“生死簿”,放回腰间革囊,蓦地,手指于革囊中触及一物,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娇小玲城,天真活泼的影子。
那是“云妹”,自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伴侣,恩公白云叟尚妙仙的女儿尚小云,当时恩公为了拯救自己,不得不将他亲生小女托付故友玲珑子幸隆,只携带自己一人,万里纵逃。
云妹!一张可爱而天真的娇脸,水汪汪的眼睛,有如黑宝石的光亮照人,自幼与自己十分要好,有如亲兄妹般!
离别后,他无时不想念她!
云妹比地小一岁,自幼丧母,十一岁又再离开父亲,这一切全是因为薛仇所造成的,因此,薛仇除了喜欢她以外,还怀着满腹愧疚。
倏然间,眼前大放光明,原来,薛仇的手已离了革囊,手中拿了一个光彩耀目的宝石项链。
薛仇脸上泛起微笑,自言自语道:“云妹,这是‘辟毒宝项’,天池中唯一珍贵的宝物,我将把它戴在你的项间,我要你成为天下第一美人,彩芒闪照宇内……”
猛然间,一道疾风,划空而落,一只纤纤玉手,已如电闪般伸向了光彩夺目的“辟毒宝项”。
薛仇一见,心中大怒,右手并指横空一划,快如电光石火,立闻一声娇啼,彩芒中血光崩现……
薛仇微一闪目,已看到丈外端立一玄色劲装女子,黑纱蒙面,身段窈窕,鬓间插着一朵大红蔷薇花,右手腕鲜血狂滴,不由冷然一笑,道:“凭你也想戴这武林奇珍‘辟毒宝项’?”
玄衣女子哼的一声,道:“你小子别狂,有种报上名来!”
薛仇哈哈长笑,道:“天下第一剑神剑手薛成勇之子,”铜——堡——薛——仇“便是!”
铜堡薛仇四字,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声,玄衣女子不禁为此四字惊得连退三步,骇然呼道:“铜堡薛仇?”言外之意,铜堡薛家居然还有后人?
薛仇禀赋大生,聪明绝顶,哪能不知,脸上倏然飞起一片金光,暴鸣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人”字音未落,蓦觉红芒耀眼,浓香刺鼻,一股粉红色烟雾已迎头罩落。
一嗅浓香,薛仇就如烟有剧毒,手中“辟毒宝项”在身前一晃,意欲再挥拳将红雾震散时,红雾早已消弥无踪。
敢情,这“辟毒宝项”果真是上古至宝,神奇惊人!
薛仇此时反而一阵惊愕,他明知“辟毒宝项”可避天下任何剧毒,但却从未试过,万想不到,神妙得如此惊人!
一怔之下,再看时,玄衣劲装女子也与粉红烟雾同时失踪,只留卜地上一滩鲜红的血痕!
照说,玄衣女子要想从薛仇手中逃走,谈何容易,只是薛仇武功虽高,却缺乏江湖阅历。
薛仇一见对方已走,不觉一声傻笑,收起“辟毒宝项”迳往关内奔来!
山海一老范云天,关外名手,声震武林,誉满江湖,手中一支剑,除了已死的神剑的薛成勇外,武林中不作第二人想,门下弟子更是遍布中原。
可是,在一天的凌晨,却被家人发现他挺剑伫立庭院中,双目前视,久久不动,家人误以为他正在深究剑术,不敢惊动!
待到日上三竿,仍见他仁立如故,方觉情况不妙,赶前看时,方始觉山海一老范云天胸衣上印着个碗大莲花痕,已然死去多时。
这消息,不数日已传遍中原武林……
紧接着,长白山的消息,也到了……
少林寺,石头陀魂游天地的消息,也已报上了嵩山少室峰!
一连串不幸的噩耗,大大的震撼了中原武林,也犹如一天阴霾,刹时掩盖了整个神州。
纷纷争论之中,有如江湖的末日,武林各派,颤立骚动,掀起了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惊浪狂潮。
就在这江湖骇浪掀起之际,薛仇悄没声地出现在山西太原幸家庄外,他“生死簿”上已勾了两笔,此来,他并非想勾第三笔,而是要会一会一别五年,整日索绕脑海的“云妹”!
时值黄昏,彩霞满天,映照得大地一片金黄!
薛仇摸着革囊中的“辟毒宝项”,脑中想着云妹那娇小玲珑的情影,五年,不算短的日子,云妹想必也长大了。
霎时间,脑中又飘过月前关外那玄衣女子那窈窕的身影,心中暗忖道:“云妹想必有这么大了,自小优美的身材,相信绝不至于比她差!”
忽然,脑中又升起恩公白云叟尚妙仙那肃穆而又和蔼的脸庞,心中立如针刺般的抽痛,忖道:“恩公为了维护自已,遗尸天池,我该怎么向云妹交待?我该怎么说?恩公死时,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想到舍身救他一命的大恩人,双眼热泪盈眶,又忖道:“云妹如今不知怎么样了!她是否仍如以前般的和我要好?假如她因此而恨上我呢?又该怎么办?她打我?骂我……薛仇呀!薛仇,纵然她杀了你,你也不能还手,你只能告诉她,待我仇了恨消,我自会亲手自……”
想至此,薛仇心中更痛,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倏听一声断喝!
“站住!再走近一步,当心弓箭无眼。”
薛仇一怔,抹泪抬头,十数丈外,墙如城堡,高七丈余,两扇大铁门,严严闭着,墙沿里一双双鬼眼,全凝盯在他人身上!
幸家庄,薛仇五年前随恩公送云妹时曾来过,当时虽深夜,薛仇却因此系云妹唯一落足地,惟恐日后忘了,不易寻找,所以沿途均记得十分清楚。
事隔五年,记忆犹新,薛仇探首四下一望,除了这城堡似的高墙,未曾见过,绕庄溪流,沿岸垂柳,无不与印象中一模一样。
这真是“柳岸依旧,面目全非。”
薛仇因云妹住在任中,不敢鲁莽,遂抱拳打礼,扬声叫道:“请问,贵处可是幸家庄?”
墙头上本无人,这时却冒出一彪形大汉,喝道:“小子你找幸家庄何事?”
薛仇一听对方开口粗鲁,不禁微微皱眉,道:“在下远道而来,求见贵庄在主!”
大汉微一凝神,薛仇已听到喃喃细语,心知大汉身后还有人操纵,心中不禁大奇,想不通是何道理?
却听大汉已道:“此处是幸家庄不错,只不知你找的哪位庄主?”
“哪位庄王?”幸家庄难道还有几位庄主,薛仇一闻此言,不觉微微一惊,心中已有不祥预感,忙道:“在下拜会玲珑子幸隆老英雄!”
此语一出,墙头同时冒起三个男人,一个四十来岁,两个十七八岁,全都劲装配备,如临大敌般,怒目瞪着薛仇!
那中年汉子开口道:“庄主江南访友,不在庄中!”
薛仇本自不信,遂又问道:“在下还欲拜会一人!”
“请说!”仍然是那中年汉子。
“白云叟尚妙仙老前辈之令媛,尚小云!”
薛仇一语未毕,墙头上四人脸色大变,脸上杀机重现,薛仇虽远在十数丈外,仍能看得十分清明,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却听中年汉子道:“本庄主并无姓尚之人!你请吧!”
薛仇一听,哪里肯信,不觉郎然一笑,道:“尊驾不必害怕,在下此来,并无恶意,不见她我是不会走的。”
一语未毕,柳岸旁飞出一道碧红,正朝薛仇迎头劈下,口中还自叫道:“我早知你会来,接招!”
薛仇此来,诚无恶意,幸家庄当年既敢留小云,可见其也是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朋友,对薛仇来说,有恩无怨,薛仇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岂能恩将仇报,妄动无名,眼看碧虹如电,迎头劈落,忙斜里一纵,倒飘丈二。
定睛看时,身前一个白发婆婆,六十来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