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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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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脑的汉子,谭永年,回到悬崖下她们凄苦而温馨的家里来商量,要把茅草房拆掉,在她们家族的老祠堂旁边,新修一栋两层的小楼。当然,木材、水泥、砖瓦,都由独眼龙老板负责提供。看来,生活已经起了巨大变化。而且,修建小楼的那整个冬季,她祖母也被独眼龙开来的大卡车载到城里去,住进江边他们的预制板厂招待所。造楼工程完全承包给当地包工头。独眼龙只需付款和验收房屋质量。那个时候,她的父亲,谭永年,三十出头了吧? 
作为叛徒的儿子,谭永年一路坎坷走来,光棍一条。母子俩相依为命。矮小的个子,穿一套蓝色春秋衫,黄胶鞋,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套黄军装,套在上身,纽扣钉得整整齐齐,袖口上补了一块精细的看不见痕迹的补丁,那是她祖母的杰作。别看祖母生活艰辛,毕竟是当年的大家闺秀。好多生活习惯,还带着过去贵族生活的影子。至于她父亲的生活经历,现在还没有完全了解。他们创作电影剧本《云雨江南》的时候,永年和他们交往中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房地产商人。大背头,白胖脸,圆滑狡诈,固执聪颖。他的头脑智慧的来源在那里?也许,他身上留传着他父辈的血液和精魂。这样的血液和精魂,是怎样在他生命的渠道里,一路流淌过来的呢? 
一九四八年,秋天,南岸教会 
医院,丹桂飘香。他名义上的父亲谭纪年被捕,正是他降生的那一刻。谭纪年为他母亲订牛奶,她并没有喝上一口。尽管先天不足,他并不是一个瘦弱的婴儿。母亲坐月子需要人照顾,他“父亲”一去不回。焦虑不安,再加上母亲听到纪年叛变的消息,急火攻心,终日望着牛奶场白色房屋的 
天花板不语,伤心得她从此就没有了奶水。他只靠当时“父亲”的同事和战友,暗地里照顾,用玉米面红苕粉喂养大。“父亲”被捕叛变的日子,他和母亲一起,在那座城市的南岸牛奶场不安地待了一段时间,就逃亡到谁也不知晓的原始森林躲避。不知是因为乡下空气清新,还是那片肥田沃土上的稻麦特别养人,依然把他喂养得很壮。母亲没有带他去看枪杀叛徒父亲的场面,把他留在当地保姆家里,在牛奶场的乳白板壁屋里哭泣。现在我们很难想象,他一生经历过的哪些痛苦。母亲被批斗,或饥饿寒冷袭来的夜晚,不知他们怎样在风雨中度过。那个时胖时瘦的小男孩,两眼很亮,脑袋也比一般小孩大些。他在当时村人、县人、甚至公安和守监狱的士兵们,仇恨藐视的目光中长大。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只有母亲偶尔细细地带着歌唱般的颤音和尾音,轻轻叫他一声: 
“永年……” 
那是并不是父亲的叛徒父亲谭纪年,在牛奶场白色板壁屋里的雕花木床上,沐浴着窗户顶端射进来的皎洁月光,抚摩着他母亲光洁浑圆的肚子,抱头痛哭时……给他取下的名字,这个魔鬼影子般的名字,实在说,从小到大,他都十分讨厌,从来没有认真答应过外人一声。只有母亲除外,一听到母亲叫他这个名字,他的苦瓜脸上,才稍许露出一回笑容。 
“嗯,哎。” 
他简单地咕一声,算是对母亲问话的回答,随即又变得沉默。和母亲一样,他也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母亲被批斗、屈辱、气晕、饥饿,他也多次差点死去。小小年纪就一次次拥抱死神。母亲“镇反”时被关进县上监狱,他被送往县城一个并不热络的亲戚家里。房屋靠近江边。他曾在晚霞中的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寻找、奔跑。那时,他不满四岁。那是大热天。亲戚不知他怎么从江边的鱼网丛中,泥猴一样钻出来,挥甩着石蛋子,沿着宽阔的沙滩奔跑。石蛋子在他手中,像一颗颗子弹投向汹涌的江水。他喊着用“子弹”打死可恶的叛徒,还有他不知道怎样可恶的母亲。晚风吹来,波浪卷起沙滩,涌到了他的脚边。他一点感觉不到,泥乎乎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往远处的江面上扔石蛋子,全不顾天上的乌云滚滚压下来,江水卷来的滔滔巨浪。把他救上岸来的那个人,正是在江边“闲逛”、渔翁打扮的独眼龙。不仅仅从那一刻起,独眼龙就是她母子俩身后的影子,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游荡于大江上的独眼龙,出没江波,没有把他作为反革命镇压,已属侥幸。那时,他还没有往她们家送小黄花鱼。神秘的独眼龙,是靠山,也是大树,为什么暗暗跟踪什么似的,一个个重要关头,呵护着风雨飘摇中的母子俩,并了解她们的特殊遭遇?当然,不能说是遭遇,那是叛徒家属生活的必然。独眼龙不仅救了叛徒的儿子,他还到县城监狱去,给他母亲送饭。不是送黄花鱼,而送他家养的老母鸡。这事我们现在想来也充满温情,但在那时,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蠢事。摸黑送去的饭和铜罐熬的老母鸡汤,都被守监的士兵缴了去,作为独眼龙同情叛徒妻子、现行反革命分子的有力证据,扔进喂猪的潲水桶。独眼龙也因此受到了当时江边小镇干部们的严厉盘查。那夜,独眼龙从江边水中救起孩子,送回她们亲戚家安顿好。他想给监狱看守所里的娅雯送饭的愿望。却没有实现。当地的传说很离奇,独眼龙是老牌特务,台湾回来化装成船夫,收集情报、暗地破坏。从那次受到严格盘查之后的许多年,江边县城上下一带宽阔的水域上,没有出现过独眼龙驾船出没烟波的身影。当时风传他的独眼,是在淮海战场上被解放军的炮弹给打瞎的,而且,独眼龙还是舞文弄墨的人物。他为躲避新兴红色政权的抓捕,曾逃跑到深山穷乡,去做私塾老师。不知永年自小读过什么书?老家祠堂旁的月亮湾里,娅雯父亲梅绍武开办的私人小学校,已经充公。那时,小学校里都是上级派来的公办老师。当年他们那座椅子形山岭上,的确出现过一位私塾老师,是国民党逃跑回来的军医官。娅雯在自然灾害前,曾把她儿子送进这个小学校。可上面来的小学校长,按照政策不能收这个叛徒儿子做学生。那天上午,母子俩和往常一样,换上崭新亮色的衣装,背着书包,穿着青布鞋,跨进两旁蹲了石狮子的小学校大门。三十出头的寡妇,当然有丰韵。和她儿子一样,眼睛亮亮的,乌黑的盘发,别了一个玉兰色发夹。只要看到母亲往头上别玉兰色发夹,他家后面悬崖上那丛红梅花,必然正在盛开。那时,母亲会看红梅花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或者,土墙的屋脊顶上,会直透下来一束皎洁的月光。他也在母亲的目光和皎洁的月光中,渐渐长到正该读书的年龄。可是,那天,他们失望地从自家过去开办的小学校回来,母亲眼里隐隐含泪。从此,她开始在自己家里给孩子上课,讲故事。那时,孩子眼里的母亲,坐在火塘边木桌前垫了草垫的石墩上,黑衣黑裤黑头发,细白的脸,被木炭火映得红红的,一缕秀发飘下来,随着火势,轻轻飞扬……给他讲述孟姜女、嫦蛾、二十四个望娘滩。那时,他认为母亲就是孟姜女、嫦蛾,是望娘滩上美丽女性的化身。母亲还给他讲加减乘除,讲共产党,天安门,人民领袖红太阳。所以,永年的文化程度实在不好说,记忆中的他,从没有受过正统的学校教育。母亲是他最好的老师。这个最好老师身上和心中,背着那么沉重的包袱。村人们的记忆中,曾做过国民党军医官的私塾老师,对他的成长也发生过影响。那个军医官,根本不像一个老师,当然他不是独眼龙,而是一个胖胖的脸膛红润的老人。白发稀疏,眉毛很长,眼神混浊,那是他故意伪装的。望着窗外的农田,老人给他讲古老的故事。昔孟母,择邻处。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也讲青天白日,蒋总统,红旗国旗,五角星,天安门,还讲“镇反”、“大跃进”和“四清”,那也是他们共同走过的历史烟云。私塾老师早已死去。生前,整个村子结婚丧事的红黑对联挽联,都出自他的手笔。他的字,写得又大又胖还很有力气。可是,他后来在“文革”中被打死。原因是他给孩子们讲过青天白日和蒋总统,至于他讲的五星红旗红太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打死的时候,他的阔脸盘上还抹着墨,紫黑的脖子上挂了几支墨水瓶,还吊着一本红宝书。母亲和私塾老师,曾讨论过孩子的教育方法。那些方法就是死记硬背,多读古典诗词。不知那时,母亲该曾叫他读过那本《史记》?从没经过学校教育的永年,成长为现在的一个著名私营企业家,并不是一个文盲,多缘于此。没受小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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