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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他们躲藏追逐时,我的目光却好奇地伸向了那迷离的“洞穴”深处。我在猜,洞里会不会有长着翅膀的小精灵出现呢?当然,这想象纯属孩子式的天真,应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即使这样,我依然爱跟着哥哥他们到处跑。
惑 40(2)
在学院大院里,我们一群女孩儿最喜欢干的事,是傍晚爬上那些歪脖子老树,看小蚂蚁们颤动着触须探寻食物源的秘密。有不少时候,我们在小蚂蚁的引领下,会发现一些斑驳的结节显现出的离奇图案,它们有的像动物,有的却像人的脸。于是,我们便大胆地推测,那一定是树仙在变形逗我们玩呢,也确定里面一定就是它的家了。我们想象着,那些有着树胶填充的小洞,肯定是树仙家透气的窗子,不过它会在我们不留意的时候才打开。所以,当实在忍不住了,我们就把树胶从小洞抠出来,这时发现,它不过是个被虫子蛀过而留下的平平常常的小坑,什么都没有。而当白天,再看那些曾使我们异常兴奋的离奇图案时,竟然发觉也再不是看到过的样子了……
我在想,人小的时候,总是特别地好奇,即使一遍一遍地失望,却从没减弱过继续重复同一游戏的兴致。好奇使我们有过许多的快乐。我知道,这是缘于一种本真天性的驱使。可遗憾的是,当人长大了,理性使人获得了一种辨别事物的能力,却同时也失掉了许多幻想的美好和那种在不断探寻中所体验的无忧无虑的快乐。
长大使人多虑而犹疑,单纯不再。沉重慢慢滋生的心事,使人为怕失去什么而担心,有了成熟的负担。我想到前一次信中他谈到的那种担心,还有自己时常会表现出的那种不超脱心态,心觉人真是奇怪地相似,心理的过程都超不出一种时间铸造过的痕迹。这些成熟的代价,阻碍了多少想要探索和冒险的尝试,又阻碍了多少人与人之间诚恳交流的可能!
有了上面那段文字的铺垫,简志峰的心情似乎愈显轻松了。其后,他谈起他们那里人们的娱乐休闲方式,而且大书特书,最后还问起我周末通常都在怎么过。
我意识到,又是周末了。
感性的心态和对儿时趣事的回味,使我几天来劳心积攒下的疲劳释放出去了许多。我关掉电脑,打算换个时间回邮件,毕竟明后天还有时间自己支配。这样想着,便顺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犒劳一下自己的辛苦———去逛街。
想想,这一念头真是久违了。出版大楼就坐落在市中心,离商业街没几分钟的路,可好几年来,我就没遛过几次。社里不少人都把遛街当成午休的一种方式,谓之为“消食”,可我总好像少了那份悠闲的心思,巴不得有空能静静地待会儿。其实,不要说这种女人都喜欢的“养眼并快乐自己”的遛街购物习性,就是我心里一直痒痒地期盼中的休假,到风华社的十多年来,也只享用过一次,就是那次带女儿去海南。渐渐地,连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什么样的“权利”以及作为普通人的普通乐趣。想想真够亏待自己的,趁今天心情复苏,决定好好轻松一下。
下了楼,司机杨子早已等在那里。我对他说:“你走吧,不用管我了。我想随便走走。”
天已擦黑,大街上车水马龙,街灯已经亮了,加上霓虹彩饰,把朦胧的街道和门前与路并行的那条如链的河水映衬得有几分迷媚。白天看来灰蒙蒙的水色此时显得清亮了许多,在波光中宛如俏丽的女孩,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杨子在我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离去,他等我再转过脸时,说:“你想去哪儿,我送你。要不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没有想到我忙了一整天后,还会有什么心思去自己走走,他太习惯我那简单的出行路线了。我对他说:“不用了。我想换换脑子,转转街。”
杨子走了。
我来到河边,但没有马上投入那喧闹繁华的街市中。刚才河水给我的印象,使我想沿着河先随意地走走。
河边带状花园的月季繁茂地开着,葱绿的草木被修剪得很有造型,与路边的白蜡树形成了高矮呼应的错落格局。花园里各异的小亭子下,间或有三两对年轻人亲昵地交谈着,使我觉得生活真是有许多可爱之处,不像被我固化了的概念那么单一。我慢慢走着,感觉着河边的气息,忽然,眼前的一幕轻轻触到了我,便站下,倚着河岸的栏杆凝视那进入我视线的一幕。
惑 40(3)
那是一对情侣,不知为何女孩在哭,帅气的男孩在近前耐心地劝慰着,然后将其紧紧地揽入怀中……
这让我想起了好多年之前的一幕。大约是80年代初,我和汤姆叔也曾走在这条河边,但却是进行着一次严肃的谈话。那时,整个河岸不像现在这么妩媚,昏暗的路灯投下斑驳的树影,使蜿蜒的河边有些凄冷。偶尔驶过的载重卡车开着大灯一掠而过,随后是扬起的一片尘土和萧索的落叶漫空飞舞。
那个秋冬的谈话,让我的心脏也有种随之紧缩的感觉。
汤姆叔说:“闹的,你长大了,该甩掉我这根拐杖自己去面对生活了。”他一直认为我对他的精神依赖太强,太顽固。
我不听,任性地说:“那不行!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我不知道,当我遇到困难时该找谁商量,不知道遭遇精神苦闷时有谁能为我排遣,不知道谁能像你一样宽容而严厉地注视我的成长,不知道面对生活与你一定要离开我有什么关系,不知道……”
我说了一连串的“不知道”,汤姆叔静静地听着,沉思了片刻,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知道你对于我的意义。就像我精神的一个延伸,在内心深处,我早把你看成是自己的the last daughter(最后的女儿),甚至对你也有了种依赖。似乎看着你,便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可是,我毕竟老了。我的存在会妨碍到你的生活,会影响你对自己未来人生的判断和选择。你心里也清楚,我一直都希望,没有我你能走得更好,所以,我不能自私地……”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管!我不要你消失……”
这是汤姆叔第一次与我谈如此严峻的话题,好像生离死别,令我不适和恐慌。
我哭了。
但是,汤姆叔并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安慰我,而是如那天凝视着树梢上嫣红的夕阳一样,注视着我,目光有如身边流过的沉沉的河水,无声而蕴藏着一种复杂意味……
当我再一次来到这河边时,已经是两年后,江川陪着我在这里一起漫步,他搂着我的肩,陪我看河上刚刚架起的那座如虹的新桥……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眼前的一切均已物是人非。汤姆叔走了,隐居在他海边的家中;江川也走了,走到了我陌生的星际。我再看身边那一对情侣,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地离去了,不过,我心里却明白,他们一定是甜甜蜜蜜地走的,带着热恋的气息与温度……
我不想再流连于这个河边,想起今天要奖赏自己的初衷,便朝着人头攒动的热闹街区走去。我想,我也该为自己平凡的周末增加点平凡的快乐了。
……
晚上回到家时,我的手里已拎了大包小包的一堆战利品。其中一件纯丝立体剪裁的拖地晚礼裙,我很心仪;还有一件黑色名牌风衣,造型简洁但极有个性魅力,是当下少见的国际流行款;另有两顶漂亮的时装帽,那顶黑色的,与风衣搭配很是适合,而装饰性的那款,虽有点夸张却很适于在特殊的场合点缀亮丽别致的气氛。我看着自己的收获,舒舒服服地把它们挂进衣柜,然后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一边看娱乐性节目,一边享用着顺势给自己买来的美味食品。
时间就在自己营造的悠闲中慢慢地度过着,既有种闲适的安逸,也有种光阴虚掷着的感觉。这种舒适的陌生让我有点不惯,但我此时不想再坐到电脑前或是书桌旁,便对自己说,这样的日子是许多人每一天都在享受着的,我为什么要为此不安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电话铃响了,打断了我庸懒、沉溺中的平常享受。
是女儿。
她在遥远的电话那端,兴奋地向我讲着她今天干的一件“了不起”的事……
惑 41(1)
2003…4…5(周六) 承受与感知的发现
女儿昨晚的电话打扰到我闲适的心情,她不停地说着放学后和同学一起去个什么地方“穿耳洞”,说她的耳洞多漂亮,但现在耳朵有多疼,等等。我是既担心又为此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女儿的变化已让我不能触摸到她一样,好像空间的距离真的划出了一种遥远以及会随时间而渐变的模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