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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与求索 作者:李乾-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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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讨人嫌,但你们不该把他们打死,只要不死人你们一点事没有。

这些话原先怎么没人给我说?

他接着说你还好沙?

我说还好。

他问这里没人打你吧?

我说没有。

他说我今天来一是来看你一下,亲自给看守所打个招呼,要他们对你关照点。另外想让你写封信。

我有点诧异地说写信?给谁?

他说你们那些战友说你的脾气犟,肯定在里面被打得不成人形,两三百人到我们武昌分局闹,我们都没法办公了。特别是有个小家伙,是不是叫小宝还是别的什么名字,简直要和我拼命,他们一定要和你见面。你的案子又不是我们办的,我们没有权力安排你们见面。你写封信说明一下我们对你怎么样,打你没有,最好能劝劝他们不要到我们分局去闹了,你看怎么样?

他说的这个小宝我心里想肯定是小屈伟,除了他不会有人那样激烈。他的话让我想起三司革联信中的几句话:他们打了你没有?如果打了告诉我们,我们也一定让他也没有好下场!如果打了你,就在你给我们的条子中划一个O。我们班的三司革联只是几个平时很文静、性格还有点内向的女生组成的,她们竟也如此的激愤,可以想象两三百因自己的同学和战友被抓而愤怒不已的学生集中在武昌公安分局会是个什么场面。

我说可以就提笔写了一封短信:


“亲爱的的战友:我想念你们。

和你们分开已五天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回到你们中间去,和你们一起战斗在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战场。我迫切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我在里面还好,公安联司的同志对我还不错,在他们的权限内对我的要求基本上都答应了,没有打过我,不要为难他们。

紧握你们的手!

李乾  1967。12。19”


这位公安联司的头头看着我把信写完。接过信后他很高兴地说了声谢谢并送我到牢房门口。

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心情好多了,这一夜睡得比前一夜安稳。

20号下午,门开了,看守陪着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军人走进来。他在牢房里转了一圈后说叫我怎么说你,手里有把枪就能去枪毙人?我当兵几十年了也不敢随便去把人打死。把东西清一下,准备转到警司去。

前面半截话听着心里面不舒服,你以为我们是随随便便做的决定?听到后半截话,我脑子里马上想到在警司的冯栋和俞国新,是要我和他们住在一起?一下子兴奋起来,肯定是在学校的交涉下事情有了转机。心想见了他们一定要好好说说这几天失去自由后的感受。

停了会,那老军人又说打流氓就打流氓,怎么把别人母亲和姐姐也伤了?

在意外中我张口便说不可能。

老军人盯着我说我会跟你说瞎话?要不要跟我去医院看看?

我不做声了,老军人的话一下子让我情绪下来很多。

吉普车一路驶过武汉三镇,原本再熟悉不过的市容街道包括路上的行人突然变得很陌生,车外的世界怎么一下离我这样遥远?一心想重新获得自由的心怎么突然感到阵阵凉意?是担心这是不可能的而不敢奢望还是一时的不适应?说不清楚。只是感到眼睛不够用,我贪婪地不放过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在过了汉水桥后车没有往警司所在地方向走,而是在中山大道往右转了弯,我感到有点不对劲,这是到哪去呢?

车在老法院院子里停下来,这军人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说现在军管了,这里也属于警司。我随他走上台阶,几个拐弯后来到一间放着床铺的大屋,看样子他们刚接管这里,还没有安置就绪。他在一个戴着《军管会》臂章的军人面前停下,耳语了几句后,老军人走了。

这戴臂章的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后说我在哪里见过你。

我心里想:见过我?对眼前这个人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你到8199去过没有?他说的8199是一个部队的番号。

我说去过,去年春节。

他说这就对了,我在篮球场上见过你,你们几个小家伙在8199还真是无对手。

他好像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但我对他还是没有印象,并且此时我也没有这个兴致。

他接着说听说周总理来时你还参加了宴会,先挺不错的怎么会干这个傻事?你要相信军管会会正确处理你这事,不要像在武昌那样闹,把你转过来就是不让你们这些小将继续犯错误。

尽管我的心本来就不是很热,但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心想元旦前怕是没有希望了,哪里知道这只是十八年监禁的开始。




                                第八章 阴阳界


12月30号下午约四点钟,风门突然打开,一双眼睛朝里面一扫,在我身上停了下来,我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军管会的负责人。门开了,他说了声出来。我跟他到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反省得怎么样?有认识吧?”他问我。

“我已写好几份材料,可能你也看了。我的问题快解决了吧。”听他这样问,我心里还一喜。

“你写的几份材料我都看了,你的想法和要求我们都清楚,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十六条》上都说了,杀人、放火要放在运动后期处理。你是属于这一类问题。你和你们学校都一直要求要见一面,现在满足你们。你要准备一下,要遵守纪律,要做做你同学的工作……”

他后面的话我已听不见了,思绪已飞到了同学那里。整整半个月,终于能和同学见一面了,见了他们我该说些什么?我能说些什么?我要告诉他们被囚禁的滋味不好受和自由的可贵,我要细说一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含义不仅仅是说后生可畏,更深的寓义应该是告诫,是提醒,因为牛犊随时可能葬身虎腹。毛主席说要告诉小将们,现在是轮到他们犯错误的时候了。这话不是泛泛而谈,而是大有深意。

吉普车向警备区开去,很快就到了万松园路,车进了马路右边的一个大门,还未停稳,一个军人上前来说换了地方。车又退出来继续往前走,在快要到左边的一个大门时,前面有一大群人,我起先没有在意,吉普车按着喇叭穿过了人群。突然听见有人叫喊李乾!李乾!我扭头一看:一大群全是我校的同学老师:汪××,小屈伟,宁汉文老师……等,他们跟着车子跑起来,可恶的吉普车突然一加速,甩下了他们。

在人群中还十分意外地看见了袁子斌,没想到他也来了。在成立革委会之前,学校已经着手搞复课闹革命,并淡化群众组织界线,以班级为单位展开活动,袁子斌回到了学校并和班上的同学在一起,同学没有谁为难他,尽管当时大家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尝尝一年前他让别人所受到的伤害是什么滋味。在教育革命中,他搞唯成份论伤害过不少同学,不少同学成了他口中的“狗崽子”,在班上他第一次面对朝夕相处的同学称其为“狗崽子”时,我感到他内心也有瞬间的挣扎。命运捉弄人,现在他父亲被打倒,自己也成了“狗崽子”,不过大家好像已经淡忘了这些事,没谁再去理论过去的是是非非,更没谁往他那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对他十分友善,没有发生在有些地方出过的报复。虽然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也可谓“往事如烟泯恩仇”了。

当然隔阂的消除不是一两天的事,这需要时间。在前段时间我对他一直是采取保持距离的态度:不与他交谈,在他不在时,我可以和同学天南地北地聊天,只要他一出现,我就转移话题,多数时候干脆离开,我觉得这样对他对我都要好些,让时间来医治一切。现在他来了,等一会在见面时,我们之间会说些什么呢?①

车到了一栋楼房前停下,我被带到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面,一个军人说你只能见三个代表,时间只有三十分钟。

怎么只让三个人来呢?真是他妈的混账!怕什么?怕来人多了会把我抢跑了?对于你们来说是少了一点事,少了一点麻烦,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天大的憾事。我没有去想会是哪三个人来,谁来都是我期盼的,只是焦急地望着门口,希望他们早点到来。

在凝重、压抑的气氛里,舒国良,燕妮丹、司子林三人走了进来。

分隔十多天后再见到他们,我感慨万分,前几天还是形影不离的同学和战友,现在却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我在里面称自己是活着的死人或者是死了的活人,我有太多的话要对他们说,甚至包括想诉说内心的伤感。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一种强烈的英雄意识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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