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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方向有二胡的声音传来,那准是牛千钧又在买弄手艺。文清一直静立到很晚才慢慢踱回去。第二天,文清起得特别早。他准备对四年级学生做最后一次动员。走进教室,两个学生正在打闹,见老师来了,急忙窜向座位。文清叫住他俩,让其他同学坐好之后给他俩出了两道经常做的题。本来他想借机给他俩个台价下,也借机预测一下这次考试的前景。那两个学生却大眼瞪小眼,一个也不会做。文清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给他俩讲了一遍,问:“听懂了吗?”其中一个迟疑地看看老师没有说话。文清又给讲了一遍,出了两道同一类型的题。那俩学生还是翻白眼。文清气极了,右手高高举起来,手中的粉笔捏成的白末。那两个学生吓得直往后退。
文清“咚”一拳咂在讲桌上,嘴里迸出四个字:“滚!滚下去!”文清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手捂了胸口慢慢坐下。学生偷偷看着老师,没人敢作声。“哐”一声,风把窗子吹开了,带来了石振坤与牛千钧在院子里的谈话。
“程思绮太没规矩,打个电话就不来了。”石振坤说。没听见牛千钧接话。“我看得向教委反应一下。”石振坤自作聪明地说。
文清觉得石振坤像一条狗,一条有着贼心肠的哈巴狗。为讨好领导打击别人不惜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小人。”文清一拳打在桌面上,狠狠地骂道,回头见学生傻愣着,大声吼道:“读书!”
到中午,卷子阅出来了。果然不出文清所料,四年级数学特别差。看来只能靠五年级的语文拉一拉了。翻了翻试卷,没发现什么问题。心里懒懒地走出办公室站在花园边看园内的残花。
石振坤走来说:“小杨,把你们班的学生叫几个往灶房里抬些炭。”说完阴着脸走了。文清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呆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安排学生去抬炭。自己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盯着房顶发呆。不一会儿,石振坤在院子里骂开了:“五年级的学生,都能羞先人。抬了半天,抬了这么一点炭。”文清出去问问怎么了。“你看这学生,把老师没当个东西。叫他们抬炭全跑到教室去了。你们都是些啥东西?”石振坤怒容满面。
文清大声质问:“谁把你没当东西?”“谁?你。就是你。把个学校当自由市场了。”石振坤忍不住怒喝道,“我叫你抬炭,你干啥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命令我抬炭?”文清火了。
“我算……你算……什么东西?”石振坤口拙,愤怒之下不知说什么了。
“告诉你,你不过是条狗而已。狗头之上戴官帽不会长久的。一副狗模狗样,还拿着鸡毛当令箭。”石振坤气得浑身发抖。
在这之前,程国勤已紧闭了房门。李芝川一直冷眼注视着事态的发展。牛千钧大概外出了,房门紧锁着。教室里的学生全贴在窗玻璃上关注着这里的一切。
石振坤觉得自己威风扫地,太失体面,狠声道:“这个教导主任老子不当了,你当!”“老子?”文清一听这话,心头火冒,一拳挥出,只觉得一股气血从胸口直涌向拳头,一种仇恨从骨子里往外冒。这一拳,让文清感到打墙时的疼痛和快感。只听“嗵”一声,石振坤跌倒在地。
玉成从三年级教室里出来,赶忙上前把他们劝开,把文清拉回房间。玉成问:“你,你这是怎么了。”文清喘着粗气,铁青着脸不说话。“你怎么能打他呢?”玉成气急败坏地说,“就算他是头猪,是条狗,那也是咱头顶上的畜生。你这一出手,人家给老牛一说,还不知要咋闹腾呢。”
“我不打他狗日的,我心里憋得难受。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吃了。”文清一拍桌子大声道。“好了好了。还是坐下想想对策吧。”玉成拉文清坐下。
文清说:“想什么对策?如果让他老子走人,他老子决不留着。”玉成气愤地说:“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教书又能干啥呢?你能去哪儿呢?”
能去哪儿呢?去大山外的城市吗?去干什么呢?去打工。自己能做什么事?端盘子洗碗,还是跑堂打杂?不。在自己策划的无数工作中,根本没有这些。不,不能走。自己这样走了,首先对不起父母。他们辛辛苦苦供自己念书,好歹有了份工作。就这样走了,他们肯定接受不了。文清想着想着心里酸酸的。每次,父母送他来学校时,总是叮咛:“注意身体,好好工作。”这是一种相信,一种祝愿,也是一种期待。在他们善良而慈爱的心里,总那么相信儿子,觉得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能干好学校中的任何工作。而自己却搞成了这个样子。不能走!可又怎样向学校交代呢。这个问题像重锤一样击向文清。他根本无法躲避。文清脑子里一片混乱。他隐约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想想上次李芝川的事,心中不禁一寒,自己怎么这么胡涂呢?应该怎么办呢?
文清心头无比烦躁,就想到逃避。上坑拉开被子,倒头就睡。下午,文清被玉成摇醒,说是“开会”。文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头里面还是“轰”的一下,心里很沉。他俩进会议室时,其他人已经坐好了。牛千钧在说一个笑话,其他人都低头沉默着,没人笑。见他们进来,牛千钧敛了笑容,正正腔,说:“开会。”
“中午的事石老师已经跟我说了。”牛千钧的声音很平静,可平静中透出一种莫测的可怕。“这件事全校学生都有目共睹,回去给家长一说,势必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不仅影响小杨的个人声誉,还会影响学校声誉。做为教师,要为人师表。小杨你说说,你对石老师大打出手,这符合教师形象的哪一条?我们难道把这些土匪行径教给学生吗?嗯?”
“从开学到现在,你有哪一件事干得令人满意。劳动的时候,你躲奸溜滑。做为一个年轻人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头子。五年级学生在你带班之前是全校劳动力最强的,现在呢?都受了你的影响,劳动不出力,干事怕吃苦。这说明你品质有问题,纯粹是精神贵族。”牛千钧喝了口水接着说,“你以为你很能干,但你看看你的教学成绩,三十六个学生,优秀的不过四五个。你堂堂正规院校毕业的中专生,就教出这样的成绩,到啥地方都说不过去。再说,你也不要把你的中专文凭当资本。明说吧,现在的大学生比驴还多。你到底有啥了不起?你神气什么?”
牛千钧看看文清,见他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意思:“在这件事上,石老师表现出了起码的素质和涵养。其他人呢?可有一个站出来劝阻的?小杨年轻不懂事,那李芝川、程国勤你们呢?你们就没有一点判断是非的能力吗?把老师当成了这样,还能叫老师吗?”
最后一句话是用劲“喊”出来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牛千钧又说:“这件事还不算完。明天,小杨先写个检讨交上来,面且,按照有关教育法规,出现类似情况,要对当事人处以一百到二百元的罚款……”
自打一进会议室,文清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忍着。牛千钧讲了许多,有一些不在“理”上,有些甚至是人身攻击。文清一直忍着没开口,谁料牛千钧说着说着露出了真正的目的——罚款。文清心里豁明白,暗骂一句:“贼!魔鬼!”心里的火直往上冒,拳头攥得格格响。他“忽”地站起来说:“牛校长,我说两句,行吗?”
牛千钧黑着脸,点了点头。
“刚才牛校长说,我以中专文凭为资本,我觉得我没那么自负。中专文凭根本就不足以做为资本。再者,牛老师说不能把我这样的土匪行径教给学生,难道我们要教给他们一些流氓行劲吗……”
“杨文清!”牛千钧“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拍桌子,指着文清狂呼,“你滚!把教本交了,想干啥干啥去!”牛千钧一脚踢倒身边的一个凳子,甩门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文清合上笔帽,快步向外走。玉成追出来,大声道:“你要去哪儿?”“随便。”文清只顾往外走。玉成追过来,抓住文清,“你给我回去。”看着玉成紧张的神情,文清笑了:“没事,我只想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玉成迟疑地松开手,看着文清走开。他一踢开一个石子,骂道:“唉,这是什么世道?操!”
路上有熟人来往,文清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来到乌水河边,他停下来,注视着“哗哗”的流水,任轻风吹拂着他的脸庞。
夜幕降下来,把一切蒙在黑暗里。文清顺势躺在草地上,枕着手看着天空中几颗明星。
夜色真美!喧闹的人声静了。这儿只有水声虫呜、星辉夜影。然而,这一切去只属于孤独的人,属于真诚的人。“真想离开这里,去寻找自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