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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时两个人自然亲昵无间,后来依桥就一路飞奔出去,让永惠越来越不明白,依桥怎的那么利落!依桥天赋才华,嘻嘻哈哈,胆大心细,积极乐观,对生活有信有念。还有还有还有,依桥一点也不丑,依桥很耐看。依桥可以谈笑风生签百万的合同,也可以顿悟灯红酒绿没日没夜不是自己的所求,毅然辞职回故乡的母校教书。甚至当年依桥刚到香港工作,发现自己怀了孕,雅克又说他一辈子也不会结婚时,依桥不顾一时解决不了孩子的身份问题,毅然决然地生下了小雅克,坦坦荡荡地做起了单身妈妈。为什么依桥可以这样坚强,不走进任何人的阴影,一个人阳光灿烂地活着?!
依桥啊,依桥……
流水年华,一晃十年过去了,曾经被誉为语言神童的殷依桥,在做了一场法国大梦后,在随大流进世界名校读了MBA后,在香港大咨询公司的殊死搏杀后,在周游了大半个世界后,又回到了生命开始的地方,带着她的孩子,在师大教起了法语,开始了她三十岁以后的单身生活。她认为自己终于穿过了人生的迷茫地带,看到了生命的真相,成熟了,柔软了,领悟了,最重要的是,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依桥在华亭路上租了一个两房的单元,门前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春天开蔷薇,秋天则金桂飘香。师大五朵花在同里三桥的照片挂在客厅的墙上,依桥进进出出时总会瞄到一眼。照片上胖乎乎带酒窝的胡小雨在苦煎苦熬后终于拿到了为期十年的法国工作签证,在巴黎落定下来,听说还和一个法籍华裔的工程师在一起,没有要婚嫁的意思,也没有要孩子的想法。永惠则跟着致远去了长岛。
依桥的冰箱上贴着两只胖肚的墨西哥跳舞小人彩瓷,是建曾送给宝宝玩的。建曾和依桥在十年后化干戈为玉帛,成了朋友。
依桥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需要几个可以谈话的老朋友。
五一长假后的一个周末,建曾带着一箱依桥爱吃的高邮红心鸭蛋来串门,正好吃到依桥做的春笋牛筋煲。吃完,建曾跟依桥说起他所在的新闻传媒集团因常年和法国文化部关系特别好,所以今年法国文化部有一大笔预算,想请中国方面出一个摄制小组,从巴黎开始沿着法国各大省拍一部风光、美食和当地名人访谈的系列片,到时将在两国的电视台播出。他想拉依桥入伙。
他心里暗想,差倒是个极好的差,只是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凑,像大多数公干一样,有走马观花之嫌——这他没敢说,怕依桥现在自由惯了,到时候嫌拘束。而且,依桥的津贴是台里开的翻译费,自然不会太多。不过,建曾想这一层倒关系不大,便一个劲地怂恿依桥说:“你暑假里空着,正好故地重游。我们台里的几个法语翻译都在公干,我正好把你补进随行名单。而且这次法国方面接待的规格很高。你以前在法国做穷学生,恐怕也没享过这个福。我昨天刚拿到这次行程前十天的安排,住的全是四星,吃的都是米其林排行榜上两星、三星的馆子。估计后十天也差不到哪里。”
依桥看着他,笑着说:“我就是这么个酒囊饭袋,眼浅到这个地步?”建曾一拍脑门说:“哎呀呀,我怎么忘了呢,眼门前是你这么个雅致人。我本该说:‘依桥,还记得塞纳河上的米哈布桥和卢森堡花园里的海棠吗?还记得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和橘色屋顶吗?还记得布列塔尼的海浪和苹果酒吗?’”说着,他哼起了Edith Piaf的《La vie en rose》。
建曾自称到普罗旺斯大省的次数比到河南省的次数多,其实这句话里大有水分,因为他出差很少去河南,而法国南部一个极美的省——普罗旺斯倒去了四五次。不过,建曾对于法国确实是相当熟悉的。依桥被他说得勾起了往日情怀,又听他唱得四声八调,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一笑,事情也就算说定了。
接下来的签证、机票、核定日程等手续性的事,都是建曾借着台里的名头统一办的,如快刀斩乱麻一样。依桥狠狠心,把小雅克给父母带着,决定再去看看她的第二故乡。
依桥在出国前几天,才在建曾家里认识了这个摄制组里的其他同事。建曾说这是个临行前的动员小会,见依桥进来,就向大家介绍说:“这位是殷依桥,曾在法国留学好几年,现在师大教法语。她暑假里没事,就被我抓壮丁拉来做我们摄制组的翻译。依桥在学校里大大有名,一上课教室里人头济济,前面几排都是男生。有一次她领着宝贝儿子去教室玩,第二天听她课的男生十个走了八九个,想来都是五内俱伤、痛不欲生啊。”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依桥恨恨地拿起果盘里的一只娇黄的橙子向建曾掷去,说:“起先还好好的,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狗嘴里难道还吐得出象牙来?”建曾一手接住橙子,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依桥,似笑不笑地说:“首先现在生化科技发达,狗嘴里吐象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其次我说的句句是实,你也不好抵赖,要知道我在师大是有细探的。”这话说得众人又笑。接着建曾向依桥介绍组里的同事。大家见依桥五官煞是俊美,言语又爽直,顿时有了四五分好感。
建曾介绍别人时,依桥心想这些人都是今后一个月要朝夕相处的,不禁格外留了一份心。摄影师俞来高大英俊,沉默寡言,黑亮飘逸的头发过肩披着。摄像纪哥四十出头,一身中装,理个小平头,人极瘦,脸上似有苦劳之色。建曾介绍他时说:“你别看咱纪哥往这儿一坐,不言语,不显摆,他可是家里宝马奔驰、娇妻美妾幸福着呢。”纪哥笑骂建曾放屁,说回头让纪嫂收拾他。建曾指着楼下的奔驰让依桥看,一脸无辜。
美工朱枚看上去和纪哥差不多年纪,穿一身扎染的衣裙,双目中透着灵气,笑时双颊上各有一个酒窝,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让男人打架的主。建曾问依桥,还记不记得师大的唐海涛。依桥说:“自然记得。他们屋里一个唐僧,一个柳二,当年都是法律系有名的美男子。”建曾一笑说:“海涛是朱枚的宝贝儿子。”依桥心里暗自一惊,想海涛只比建曾低一届,今年应该是三十四岁,如此算来朱枚怎么说也得五十开外了,不由叹她保养得这样好,又想原来海涛的帅气有本而来,是因了母亲的风采,又见晚一辈的建曾直呼其名,猜想这里倒不在乎这个。后来众人相熟了,依桥发现朱枚对物质表现出一种稀有的淡漠,言行举止跟没在俗世中经历过似的,一团大家闺秀之气,心性上有时天真得像个孩子,可看人又很准,像是自有一套神秘之术。
导演周桐沉默寡言,瞅着严肃得很,身上却带着一股子难言的壮阔气质。他站在书架前看建曾的上千张唱片、影碟,不一会儿理出了一摞,说:“好你个建曾,敢情我的小津都在你这里,都五六年了吧,我自己也忘了。”建曾笑说:“这些东西咱们两下里早就乱了,也不想想你家里堆着我多少唱片。”
沙发上还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打扮入时,模样俏丽,笑起来声如银铃,是主持人瑛子。还有一个瓜子脸,淡眉细眼,身上穿得雅致,裁剪虽不甚赶时髦,但看得出都是顶级的牌子,她名叫吴谦,是编辑兼这次旅行采访的大管家,此时手里正拿着建曾的一本《海子诗集》翻看。
建曾介绍完后接着说:“诸位都是各行中的头面人物,你们也不必自谦,如果我们这帮人也弄不好这活,我再不信还有谁能做好。”然后又问了一下胶卷、影带是否带足,转换插孔、备用机器、手提电脑的性能等等,末了还不忘关照大家一遍,“冬夏的衣服都要带上,阿尔卑斯山区冷,普罗旺斯又热。还有千万要记得带正装,估计要出席的宴会也少不了。另外法国大餐虽然举世闻名,可我跟你们实说,除了一道芥末烤蜗牛、几瓶波尔多红酒、阿尔萨斯白葡萄酒、紫醇香槟和一些花里胡哨的点心外,真真比不上咱们中国菜的费心讲究、贴心贴肚。不信,你们问依桥。而且最主要是刚下飞机,人本来就乏累,加上时差没倒过来,再叫你顿顿吃西餐,恐怕不对脾胃。所以不妨带些陈皮榨菜、袋装酸辣粉条什么的,倒也不用多带,只是防备着。”
纪哥指指身上宝蓝对襟的中装说:“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人最不耐烦穿西装。中装算正装吗?”建曾答道:“当然算,你这一问倒提醒我了,中装既上得台面,又显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