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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手，迟疑的瞬间似乎想拍拍她的背，而终究放下去。抬起头才发现堇筵却是将这些动作收在眼底，于是慌忙朝她身后一扑，装作懊恼地说：“唉，早知道就动作快一点了，还是让它跑掉了&；#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是什么？”堇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狼狈的姿势，“是什么？”
“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茶沐突然意识到两人处在近水的是滩，鸣虫是少有来这里的，“大概是蟋蟀吧，天色晚了，它可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眼神不太好？”堇筵从大石上跳下来朝茶沐眨了眨眼，“虽然本小姐还没见过湿了翅膀还能飞那么快的虫，但天色确实不早了。沐，走吧&；#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说话间堇筵已踏着石群蹦蹦跳跳地走了很远，茶沐一边嘟囔着“蟋蟀还可以跳”一边追上去。忙乱中一脚踏空，却看见堇筵还没有回头。便只好忍着疼痛爬起来，走到石滩尽头竟看见两只塑料袋放在雨后还很松软的地上。
“易堇筵！”少年的声音有些急迫，或者不安，“你经常来这里？”
三
这天堇筵用很多时间去观察沐和伊轩的动向。不是朋友的好奇让她“心动”，而是从来没见过可以逃补习班课来吵架的女孩子。在乐坊也是百般无聊，权当作一个有些许吸引力的&；#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娱乐频道。
而且还是韩剧，不插广告的韩剧。
坦白说堇筵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吵架方式。男生不言不语地忙手里的事，女生一刻不停的重复那几句话。
至少口型上来说是这样。
直到第三个客人在门口看见女生的样子也转头走开，茶沐终于爆发性地扔了磨得锃亮的发剪，深吸一口气，却仍是不紧不慢的语气。
是，我对你说了喜欢，那是不是就承诺了不和除你以外的任何女生接触？
是，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那是不是我连自己的生活都不管不顾守在你的补习班外？
是，我说过想给你快乐。那是不是我应该日以继夜地守在你家楼下，失魂落魄形容枯槁。收到你信息就慌忙整理衣冠在你从窗口探出头来时给你一个傻兮兮的笑？
是，你从小都没人对你这么凶过。
“但是，”从来都问柔顺良的茶沐朝早已泪水涟涟的伊轩吼起来，“秦茶沐是没出息，才会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便沦落到如此地步。是我配不上你，我不爱你？那么陆伊轩，你爱过我吗？”
堇筵侧身把脸贴在玻璃柜上，眼角的余光从街道上驻足的人群间缝隙看见茶沐的眉宇纠结，往常顾盼生辉的眸间也透出黯淡的颜色。
——你一定不记得很久以前的我们了吧？你喜欢穿色彩鲜妍的T恤或格子衬衣，你说你从来都不想做一个 “干净”的少年。
——我对你说我们要去看日本文艺电影，在游乐场啃有条，做尽一切俗不可耐的事。 ——你在和我吵架后总是很快地道歉，我还记得你总是搭着两根手指对我眨眨眼，然后像哄小孩一样说：“虫虫飞&；#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如果沐也像你这样耐心，那么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吧？
似乎回过神来已经是很久以后，人们都恢复常态运作大闹，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茶沐的小店已经关上了门，手机上显示三分钟前沐发过一条信息。打开看却是一片空白，堇抬起头看见阳光茂盛。
八月的天空蓝的可怕。
四
桥墩下的光线纵横穿斥，阴暗处却明明有一点火星闪耀。少年斜靠在凹凸的砖石上，眼神茫然没有焦点。
也许他想了很多，也许他什么也没有想。
“沐？”
少年抖了抖手中的烟，轻轻地“嗯”了一声。于是女生便在最为光亮的地方坐下来，眸中反射出单薄的落寞。
“为什么是这么快。沐，你明知道自己不该爱上他。”堇闭上眼睛，逆光而来的温度灼痛她的额头，“你明知道&；#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是，我知道。”茶沐用烟头在石壁上摁出一股浓烈而焦枯的气味，“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她。”
“你说，是我对她不够好吗？”茶沐咬了咬下唇，全然不理会堇筵惊异的眼神，“我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却在她口渴时区很远的地方买她喜欢口味的冰激凌；她们学校开运动会，我偷偷混进去只因为她发信息说想喝运动饮料；她在酒吧玩到多晚，我就等到多晚&；#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我听见她叫一个男生哥哥，想来是情哥哥吧？”
“堇，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拿得起却放不下，我明明听到她对同伴说如果我答应当她男朋友，他们便要请她去KFC，但我看到刚刚松开她手的秦未安，竟作了错误的决定。”
“秦未安？我以为我可以让伊轩离开他，在他生不如死时再和她分手，我以为我恨透了他给我的伤害。”
“可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沐的声音竟有一些哽咽，“输的还是我，看到她虚伪的眼泪和有心的依偎，我竟是会难过&；#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沐，”沉默的那头终于传来堇筵的声音。颤动着茶沐的神经，“你听。”
五
我是易堇筵。
很早的时候他叫我阿七，那时我只有十五岁，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他看上去那么坚强，我在晚自修上课时遇见他。他对我点点头，于是我在他旁边坐下来翻看最新一期的杂志，他静默着吞云吐雾。最后他和着铃声告诉我，晚自修下课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着头离开，却不敢回头去看，我猜月色下的他一定是我喜欢的样子。
第二天在校门口看见他，他看着我笑了笑，尔后我们装作很熟悉的样子在快餐店坐下。他说我叫你阿七好不好，昨天是七号。我点头，那我要叫你小六。
“为什么？”他饶有兴趣地抖了抖烟灰，“因为你早就在七号以前注意到了我？”
“哪有，”我舔着嘴唇夸张地笑了笑，“你都高三了，还不努力学习，以后怎么照顾好七舅姥爷？”
“高一的小妹妹啊，”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还说没有关注我？”
我想当时的气氛一定很尴尬，后来小六带我去摩天轮，去看日本文艺片，去KFC打工，去KTV开一间包厢一晚上相顾无言。
和小六在一起真的很快乐，以至于时至今日时光退却消磨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好。
可是他一直没有对我说喜欢，我以为是说好不牵手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这天小六突然对我说起他的家世，他说起自小父母的感情不和，他说起车祸使他会短暂性的失明，他说起父母离异后他日渐消沉，他说起父亲终于领回一个比自己小半岁的弟弟，他说起一个短暂性失明时他不小心伤到了弟弟，他说起&；#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他说他这样恨那个生了一张*脸的女人，无论是不是她的错；他说他这样痛苦而不像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他说他终于变成现在这个肮脏而自甘堕落的样子。小六说阿七，昨天我看到弟弟了，我一直以为父母把他送到了外地念书，但是我看到他在弥华街开了一家很小的理发店。他才十六岁，就这样放轻了自己。我应该怎么做，是不是找他回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我没有这个勇气。你是这样好的女孩，我走以后你帮我照顾他好不好？我什么也不能给他&；#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小六终于松开我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听周围吵杂的声音，最终掉下了泪。
再看见他时我已经不能再叫他小六，他牵着伊轩的手从我身边走过，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