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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踟蹰间忽然听到院落内似乎有人在高声笑谈。中有一人笑道:“慕容兄莫不是真要叔夏娶了令妹吧?”这人声音净澈,笑声清朗,如高山流水一般令闻者觉得舒逸。
云低一怔,将正欲推门的手收回去。
“叔夏,此次豫州我祝你脱困,很是违逆了父亲。可是你我相交多年,颜儿又因你受困夜夜不得安眠,我便是拼着被父亲责罚,也要来解豫州之困……叔夏,颜儿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她钟情于你,我护了你周全,也就是护住了她的幸福。”
桓伊直直看向慕容楷,眼眸中七分笑意又含了三分嘲讽。这个慕容楷,明明是来携恩图报,竟还能说的这样冠冕堂皇。可他话里话外又分明带了意思,若是娶了慕容颜,也就能理所应当的得到慕容楷的助益。思量片刻,桓伊瞧着慕容楷正声道:“慕容兄于我有恩,本不该拒绝你的美意,只是眼下府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倒是怕委屈了令妹。”
慕容楷环视了一眼周遭的一应大红色装饰,略皱了皱眉道:“叔夏为何会突然大婚?听说是豫州被困时与你有多患难情的?”
桓伊目光淡淡,却掩不住的带了几许柔情,“是,豫州被困,她孤身一人奔赴城楼,说是要与我同生共死……”
慕容楷揣摩着桓伊的神色,眸光一闪道:“一女子能有这等勇气倒也难得,叔夏若真心喜爱,也可纳了她。我相信颜儿不会没有这点容人之量。”
桓伊半晌没有言语。
站在门外的云低却如遭雷击般愣住了。慕容楷的意思,就是要慕容颜做夫人,自己做妾么?那言语中的轻慢之意,那种施舍般的口气……令云低气的浑身哆嗦,强自摁住了想要推门而入的念头。
桓伊他会应下么。
是他定下的约,说要娶她。是他对她款款柔情,是他对她说的喜爱。
桓伊他不会答应的吧。
可是,慕容颜,是那么耀眼而又完美的一个女子。桓伊这样爱洁之人,都愿意为她亲手植下琼华。难道他对她就没有喜爱么。
云低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她越来越不能确定,下一刻桓伊会说出怎样的答案。心中好像被一根丝线缠绕住了,愈揪愈紧,愈揪愈紧……
“慕容兄,恕叔夏不能如尔所愿。”
桓伊这句话一出,站着门外的云低突然觉得心中一暖。耳畔反反复复回顾着那一句:不能如尔所愿,不能如尔所愿……面上不自觉地挂上一抹笑意。
好一会儿才意会过来,忙伸手在面颊上揉了揉,将那笑意抹去。心里却止不住有点惶恐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听到桓伊拒绝慕容楷的要求,竟然……竟然这样欢喜。
莫不是真的动了情……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心思……云低面色一沉,迟疑着朝园内望了一眼,面上神情复杂,终是没再去敲门,转身快步离去。
桓伊眸光一转,瞧见门外那一角白色的衣袂一闪而逝。转而朝向满面怒容正欲发作的慕容楷道:“叔夏现在不能应许慕容兄所愿,只因叔夏与那女子曾有约定,以一年为期。若叔夏不能心属于她,她便自行离去。”
慕容楷怒容稍霁,面带疑惑道:“哦?竟有这等女子?倒不怕坏了名声,若不能得真心,宁肯自请下堂?”
桓伊正色道:“确是如此。”
慕容楷微蹙眉头,思虑半晌方才开口说:“既如此,叔夏也不能失信于一女子。颜儿的事,便容后再议吧。”
桓伊略一整衣袍,郑重的对着慕容楷行了一揖。
此次豫州之困,以慕容楷的身份能做到这样,实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慕容恪早早得了消息,便做好了坐山观虎斗的妙算。只等看桓伊和符秦两败俱伤的好戏。不料想最后被自己的儿子釜底抽薪坏了计划。慕容恪驭下严明,决不会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就稍有放纵。慕容楷此次班师回去只怕不会有善果。
若说慕容楷唯一的私心,应该就是想帮自小疼惜的妹妹达成心愿。
偏偏仅此,桓伊也不能应允。因而难免对慕容楷生出几分歉意。
慕容楷连忙扶住他的衣袖,朗声道:“叔夏,你我相识于幼时,虽然长大后因身份所限,各自为谋。但是在楷心中,你是朋友。”
慕容楷这一句说的极诚恳,虽然只说简单的朋友二字,其中的份量却堪比泰山。
这便是慕容楷,他虽也精于计谋,却不耐烦事事都去算计。他想要的,便全力去争,不管是携恩图报还是威逼利诱,他就把自己想要的明明确确的告诉你。若最后仍不可得,他也放手的洒脱,绝不会因为付出许多而舍不下放不开。
微风飒飒,两人迎风而立,相视一笑。一切便都在不言中了。
或许,两人再相见,已是对立的身份。或许,再相见他们少不得相互猜疑使诈。或许,再相见必须要拔剑相向。但是就在这一刻,慕容楷和桓伊都清楚的明白,此生能识得对方便是值得的。
原因无他,只因一个知己难求。
第六十五章 雅商自有傲风骨(上)
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
是那一次他替她包扎伤口的动作太过于温柔;还是豫州城上,兵临城下,他决然将她置之度外的心思太过于感人;或者是,豫州被困,在她最孤独无依的时候,他逆流而归的那一瞬笑容太过于温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在她心中一声不响的留下了这样多的记忆。
云低揉了揉额头,想要阻止自己再去回忆。可那记忆就像长了羽翼,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因而在柔连的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时,云低一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不想去深思,不想去回忆,不想去探究。她突然有些害怕知道,自己对桓伊究竟存了什么样的一份心思。
“女郎。这城东的枣糕可要趁热吃才好,你尝尝现下味道还行么?”柔连将一托盘糕点捧到云低面前。
云低皱眉思索了一下,才忆起,自己先前为了支开柔连。吩咐她去城东买的枣糕。
只是云低现下心绪烦乱,哪里来的闲情品这枣糕。
奈何柔连目光殷殷,云低也不好太拂了她的心意。只好信手拈了一块,嚼在口中。
柔连见云低勉强吃了一块就不再尝,忙解释说:“女郎,这里离城东颇有些距离,又兼今日城中有集会,耽搁了些时辰……”
云低打断她道:“无妨。只是现下不太饿了。”
柔连将托盘轻轻放置一旁,犹疑着问道:“女郎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低摩挲着袖口上一圈精致的花纹,只是叹息一声,并不言语。她是有太多的心事,可又能说与谁人听?
窗外一眼望去是看不尽的大红,红的酣畅淋漓,红的热情奔放。然而窗内,跪姿端庄的白衣少女,却只是眼神安静又无力地望着那红色,那神情,仿佛这红色有些灼眼,让她有些不能承受。
柔连突然发觉,云低也仅仅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这样的年纪,正该是天真烂漫、活泼好动。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沉静……柔连似乎能感受到,在她淡然的神情后,掩藏了那么多的不得已,那么多的挣扎,那么多的苦痛。
“女郎,若不然,我陪你出府去逛逛可好?”说出这句话,柔连自己都颇有些惊讶。她从来不曾主动向云低表示过亲近。
云低也惊诧的回头看向柔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出府走走么?”
看着云低这样小心翼翼的神情,柔连一时间对她起了十分的怜惜。先前对她的些许嫉恨不满,都暂且压抑了下去。
“女郎是我家公子未婚的妻子,当然有出府的自由。”
云低立时高兴的从苇席上站起身来,走出几步拽着柔连的衣袖说道:“那我们便出去逛逛吧。”
柔连微笑着摇头道:“女郎怎好这样赤足着地……”
云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转身将鞋子套好。
……
来了豫州这许多日子,云低却从未曾好好的看过豫州城内的景致。
瞧着热闹非凡的往来行人,生机勃勃的夹道杨柳,云低先前心中的烦闷忧虑一扫而空。
在刺史府窝了这么许久,便仿佛隔离了凡尘俗世,云低日日纠结惆怅于自己的心思里,自然是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