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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千万千万。”
“好的。”
我和母亲的电话通常都这样,一点都不像母女,倒像两个陌生人,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挂断电话,一切都陷入沉寂之中,我有点后悔不该给母亲打这个电话,同时我也有些疑惑,难道那件事还没有怀疑到我头上来,我想打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不想引火烧身。
找到工作后我在网上找了处房子,在绍兴路。这条路还有个洋名,“爱麦虞限路”,就像公司的职员,除了中文名,还有英文名。这条路很安静,有许多书店和画廊,还有许多老建筑,漆黑的大门,厚重得像一段凝固的历史。
房子是一幢老式建筑,楼道狭窄,幽幽暗暗,木质楼梯,被岁月磨掉了最初的颜色,走在上面发出沉重的咯吱咯吱的响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房间很小,三十来平方米,木地板褪了色,家具简陋,老式衣柜,镜面模糊,雕花铁床,锈迹斑驳。卫生间白色的瓷砖已经发黄,水管生了锈。尽管这样,租金还是十分昂贵。不过我喜欢这里的僻静,所以不用房东太太多费口舌夸房子如何如何好,我就把一个季度的房租预付给了她。
我素来爱整洁,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屋子擦了又抹,抹了又擦,还用消毒水消了毒,总算把屋子弄得窗明几净了。然后,我又买了床被之类的生活必需品,还在路边买了盆海棠花,使屋子增添了一丝生气。我喜欢生,不喜欢死,生多好,可以看到阳光,看到雨露,看到盛开的花朵。
买下海棠花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它,主要是因为当时被它的红打动了。它的红,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红,摄人心魄,像胭脂,像离人哭红了的眼睛。
只是这海棠花的别名不好,叫断肠花。相传古时有一位妇人,怀念自己的心上人,但老是见不到他的面。她很伤心,经常在北墙下哭泣,眼泪滴入墙下土中。后来洒泪处长出了一棵草,花非常妩媚动人,花色极像妇人的脸,后来人们把这花叫做“断肠花”。
又是一个命运凄惨的女子,和晴雯一样。一个是空牵挂别人,一个是别人空牵挂她,不管谁牵挂了谁,总之最后都是一场空。
房子因年代久远,隔音效果不好,隔壁房间有人喜欢听越剧,时常有越剧传到我的房间,一声声,一阵阵,或委婉细腻,或轻柔缠绵,或哀婉动人,或温情脉脉。那人听的大多是《红楼梦》。
问紫鹃,妹妹的诗稿今何在?
如翩翩蝴蝶火中化。
问紫鹃,妹妹的瑶琴今何在?
琴弦已断你休提它。
是啊,旧欢如梦,琴已断,人已散,还提它干什么呢。
然而,我常在夜里做那个噩梦:我张着满是鲜血的手在黑夜里狂奔,血如潮水向我漫过来……
然后我从梦里惊醒,然后睁着眼睛到天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个噩梦的纠缠。 顺风车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时间一眨眼间过去了很多,日子风平浪静,波澜不兴,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每天上班得步行几分钟到瑞金路上去坐公交车,有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样,正低着头走在梧桐树下,梧桐树已是满树新叶,绿意盎然。
“JUDY!”有人叫我的英文名。
我回头一看,没看到什么人,倒是看到SAM的那辆银灰色的蒙迪欧,我有些意外。SAM坐在驾驶座上,给我做了个上车的手势。我上了车,车里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很好闻,CD里传出一些轻柔的音乐,很好听。
“你也住绍兴路吗?”SAM问我。
“嗯。”
“真巧,我也住这里,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以前你没问过我啊。”
“也是,早知道你住绍兴路,我可以天天捎你去公司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坐你的顺风车?”
“当然啦,只要你愿意。”
“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不愿意?”
“你们北方人真没出息,就爱吃馅饼。”
他揶揄我,我笑了笑,没说话。SAM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高兴了,于是又解释道:“不过说真的,吃馅饼还挺省事的。”
“我不喜欢吃馅饼。”
“为什么,北方人不是挺爱吃那玩意儿的吗?”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不喜欢吃而已。”
“你喜欢吃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海纳百川。”
“我可没有海量。”
他笑了笑,目视前方,认真开车。上海和北京一样堵车堵得厉害,可能不堵车的城市算不上国际大都市吧,纽约堵车,巴黎堵车,汉城堵车,所以它们都是国际大都市。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看着窗外慢慢蠕动的车流,一边听着CD里放出来的音乐,单纯的音符轻轻跳动,像个一尘不染的精灵在飘着晨雾的森林中跳舞,如梦似幻。
“这音乐叫什么名字,真好听。”我问。
“《Dreamcatcher》,没听过吗,班德瑞的。”SAM扭过头来看了看我,像看一个外星人,也许这是首很有名的曲子。
“没有。”我迎着他的目光。
他轻轻一笑,说:“你真直爽,换了别的女孩子,是不会这么回答的。”
“该怎么回答?”
“会说好像听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没必要伪装吧。”
“欣赏你的个性。喜欢这首音乐吗?送给你。”
“谢谢,不过我拿了也没用,我没有CD,没法听。”
“那你以后天天早上坐我的车听好了。”
“你真让我坐顺风车?”
“当然,反正我一个人开到公司也要烧那么多油。”
听说上海人有“门槛精”的称号,我听他语气,心想他是不是想让我掏一部分汽油费,于是说道:“那我出些汽油费吧。”
“想和我AA制?”
“大家不都这样吗?”
“别把我看得那么小气,你是不是对上海男人有偏见?”
“没有。”
“北方人都说上海男人小气。”
“我没这样认为。”
“那我替上海男同胞谢谢你。”
我笑了笑。一路上东扯扯,西扯扯,天南地北,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到了公司。
我和SAM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电梯在一层停了,涌进来许多上班的人,包括MAG,她看到我和SAM一同从底下上来,似乎有些惊讶,对SAM笑着问了声好。MAG在公司只对SAM主动打招呼,对其他人都爱理不理。别人也不理会,SAM是MAG的上司,巴结上司是可以理解的。SAM对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中午在餐厅吃饭时,MAG坐到我身边,问我:“JUDY,你今天早晨怎么和SAM一起来上班?”她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我说:“在路上碰到了,搭了趟顺风车。”
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了,又问道:“你也住绍兴路?”
“嗯。”
“和SAM很近?”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喔。”
MAG坐我前面,下午我听到她在打电话,好像是在打听绍兴路的房子。她可能也想搭SAM的顺风车,哪个OL愿意穿一身精致的衣服挤公交车。AMY就自己开车,樱花还没谢,就换上了短袖针织纱,露出两截莲藕般的双臂。我这种天天迎着清晨的微寒去挤公交车的女孩子,绝不敢如此装扮,我可不想美丽“冻”人。
最后,MAG好像没有租到绍兴路上的房子,嫌租金太贵了。她和我一样,也是公司的设计师,月薪应该和我差不多,其实,如果花销不是很大,完全承受得起那里的房租。
下了班,我像往常一样没有急着回家。几个“乡下人”都在公司耗着,可能也和我一样,与其回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不如在公司上网打发时间。
我喜欢在一些BBS上看服装插画、摄影图片,有时也看文章,偶尔写一些文字贴上去。
我上了一个名叫“情缘似水”的BBS,几组精美绝伦的风景图片吸引了我的眼球。一组是西双版纳,一组是西藏,一组是天山,一组是九寨沟,另外还有几组是花草植物的特写。每张图片的下面都附上了一段文字,文字很细腻,很干净,像《Dreamcatcher》,像一双纤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