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怎么了?”
她停下揉眼睛来问。还眼泪汪汪的。
“哦,没什么,没什么的,可能我的头也有点晕了吧。”
“是吗?那你也回去睡一会儿吧,那样可能会好一点的。”
说完她笑,好像真的不痛了。
从那以后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每天打完球之后都能轻意地就找到她,再也不用到处去张望,因为她就站在场边,拿着水等我。
学校管得很严,谈恋爱是要罚款的,五块钱。五块钱哪,白花花的十个大三馅包子,于是我们只好玩玩地下铁了。其实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恋爱的,总以为牵牵手,说说话就是了,早期的进步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经常和我搭档打球的家是一个又高又大的家伙,从高中转下来的。那家伙泡美眉比我凶,家里又有钱,经常请我和铃铛吃饭。
一来二去,我在饭桌上就成配角了。
我并不恨他,只是觉得有点烦,就算想表现得很无所谓也不像,于是就只好不怎么同他说话了。我也不怨铃铛,我觉得只所以守不住铃铛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于是我试着拿自己去跟他比;没人家高、没人家大、没人家有钱、没人家有风度、没人家有见识、没人家学习好、没人家会说话——总之是有好几大箩筐不如人,数几天都数不完的了。
可是虽然我不恨、也不怨,但心里还是会难过的。特别是每次从球场上下来之后,她笑着把水先递给的人不再是我,而是他,我心里就像火烧一般,之后又像是刚发过大水的田野一样,空虚虚地凉,于是也就不怎么去打球了,后来甚至一看到球就怕。
嘿!
既然不能打球,总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吧?小刀自从惹上和尚后像被鬼迷了似的,成天成夜地在外边鬼混,还叫我一起去玩,不过又是去胡乱找些男的和女的,胡乱说些空的和废的话,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受得了。还有,我发现不知道是他们还是我自己怎么了,反正我们在一起讲不上两句话就会卡壳,他们说的我不感兴趣,我说的呢?他们置若罔闻。
学校门口有一条火车路。拾些铁钉什么的放在铁轨上,火车开过之后多半都找不着,若是找着了呢,就是把现成的刀啊剑什么的,但也不怎么好玩。那么就顺着铁路向东走,大概数到七千三百九十三,就来到天龙火车站了。站很小,偶尔有车停靠,也就是几分钟的光景。这时你若朝车上的人招手,他们就会丢下糖或水果之类的东西来给你吃。若是女士呢,随便摘一把野花送给她,她就会给更多的糖和水果,有的还要给钱。钱我不要,那是乞讨,于是她又给你更多的糖和水果。
有一次大获丰收,揣得满口袋的果和糖。我把它们装在一个大口袋里,装备拿回去分给那些已经不怎么搭理我的兄弟们享用。还没出站,你猜我看见了谁?
那个大家伙和铃铛!他们也看见了我,但好像极不情愿让我看见我的样子,不过还是畏畏缩缩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背上还背着包,像是要出远门。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等他们上来我就问。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问这句话的,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来这里。
“跟你说了你不要跟别个讲。”
大家伙东看看、西瞧瞧,然后才对我说。
“好。”
“我们要私奔。”
他把手捂在我耳多上,埋下头来对我讲。
“私奔?”
我差点跳起来,赶紧捂住就要撒出的苹果和糖。
“嘘!小声点。”
他伸手来捂我的嘴。
“又没有谁逼你们,为什么要奔?”
我挣开他的手来。
“管他呢?私奔还要人逼啊,那么永远奔不成了。”
你们要奔去哪里?”
“不知道,总之要去很远的,好久都不回来了。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既然是私奔。”
“为什么一定要很远呢,到了那里你们做什么吃?”
“不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到时候再说。”
“你不怕吗?”
“怕什么?”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他该怕什么,但就是觉得该怕。调头看铃铛,她则把脸调向别处。
“好了,我们要走了,火车要开了。”那家伙说着伸手去拉铃铛,又回头对我说:“记好,不要跟别人说我们的事情。”
“好的。”
上车时铃铛总算回过头来看我,而我一点也猜不透此刻她心里倒底在想什么。
“等等。”
我说着跟上去。
“你要干什么嘛?”
那家伙赶紧缩回头来,紧紧地抓住刚踏上车去的铃铛的手,不耐烦地问。
“把这个带上,
我拿出装糖和水果的袋子去。
铃铛只是看着,没有伸手来接。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他伸手来拿过去。“我们走了,再见,啊。”
她也走了,还是没说话。
顺着铁轨往回走,越走越没有力气。不知道搞的,我竟然幻想带铃铛私奔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如果她愿意,我也敢带她私奔的,无论去哪里,去多远。可是换为由别人带她走,我就觉得不妥,不恰当。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会不喜欢我?为什么开始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她的人后来还是不喜欢我了呢?这和我以往经历过的不同,以往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我也就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呢?我明明还喜欢着她的啊,可是她却不喜欢我,而去喜欢别人了,而且还跟别人走了。
走累了又就坐在铁轨上发呆,这条路上火车经常撞死人,有时候火车停几分钟,有时候停都不停,继续开走。于是死者的家人就守着死人哭,哭累了就抬回去,之后就不知道了。我对死人被抬回去之后的后来很感兴趣,后来的他们倒底被怎么了呢?他的家人怎么了呢?可惜都没有亲眼见到过。
如果被撞死的人是我,那么我的后来又是被怎么了呢?像那些人的亲人一样,妈妈肯定也会抱着我会哭得死去活来的,虽然被火车撞死后的人是那么恶心,脑桨都淌出来了,淌得满地都是。还有姐姐,想必到那时她再笑不出来了吧?虽然我知道她笑是因为从心里喜欢我,爱我。还有父亲,他会不会哭呢?还有小刀,还有那些以前跟我要好过的人。他们恐怕只会在当时难过一小会儿,第二天就忘了我吧?还有她呢?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也只是像那些曾经跟我要好过的人一样,只是难过一小会儿就忘了我呢?或着跟本就不会难过?
唉!
“私奔”的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在学校里漏开了。摸着良心说,这水不是我放的。都怪那家伙沉不住气,还没“奔”的前几天就在学校里到处跟人宣传私奔的好处,还怕人家猜不出来吗?
铃铛的父母亲哭着闹着来找校长赔人,校长被缠得焦头烂额,都快要跳楼了。抱着买彩票的希望开车带他们进贵阳去找人,有个家伙就跳出来坐庄,买找到的一赔十,找不到的一赔一。
第二天,校长竟欢天喜地地回了来,想不到他竟真能中。不过那家伙却像是不怎么愿意做奖品,一副鬼打气杀的样子。
铃铛当天就被她父母带走了,此后且再也没有回来,我也再没见过她。那家伙硬说是我告的密,原因可想而知。我也懒得跟他争,因为我发现有些事情就像是捡了根绳子,是怎么扯也扯不清楚的。我只是在想铃铛,想她的感受我对我的想法,她一定也以为是我告的密了,如此我在她心里成了什么人呢?
嘿!
四
十四岁,我一生中的头一件大事发生了。
那天,我继续逃课到铁路上去玩。小刀正好骑车经过,——他是走读。看见我,跳下车径直朝我走来。
近了他说和尚从家里偷了八百块钱,想去广州,问我怎么样。说如果我也去,他们就拜我做大哥,由我带他们去闯江湖。如果不去呢?他们也不去了,那么和尚就背着根棍子回家去请死。
“他现在在哪里?”
听完他的话,我手心烫得要命,拉起小刀就往家里跑。
小刀在村口的水井边学了两声蛤蟆叫,和尚就从老杨柳树上爬了下来。我先带他们到河里去洗了个澡,然后商讨出远门的计划。
“去香港吧!”我说“陈浩南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