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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何先生看见樱花小姐他的心情还是很振奋的,他拉住她的手,久久不放开来,脸上是旁若无人的非常纯情的笑容。他用一句既像是恭维,又像是十分由衷的话表达自己和樱花小姐久别重逢的喜悦和亲近之感,他说:“你没有什么变化,你的容貌还是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何先生很快就单独约樱花小姐吃饭,当然不是在蓝天碧海。他还没有忘记为上回的事情道歉,好像那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一样。不过他一道歉时空就拉近了,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一下拉近了许多。
何先生说话比以前更慢了,慢条斯理,字斟句酌,有讲述有分析,深入浅出,很引人入胜。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让陈陈觉得他平和了许多,稳重了许多。他跟她大谈情感困惑和中年危机,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和这个份儿上已经没有什么斗志了(往上一步已经没有可能了,不犯大错也不会被撸掉),攫取的意识也不像以前那样强烈了,有时候甚至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思,连泡妞这样的事情也提不起多大的热情了。他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加了冰的白兰地,兴之所致说着许多没头没脑的话。陈陈并不清楚何先生的这一大把感慨都是因什么而发的,但她能感觉到他对她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实在闹不懂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况且从前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何先生何以一眼就把自己认作了知己?
随后何先生就说到了对她这个人的感觉。他说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印象,用了一连串诸如“可人”、“清纯”、“伶俐”、“妩媚”这样的好词来形容她,还用了“十分”、“非常”、“特别”等等来加强这些形容词的效果,而且差不多每一句话里都有一个“真的”或者“说真心话”。陈陈觉得他这么说真是可笑,他对她有几分了解,何以句句都说得如此肯定?不过听这么一个有年龄有身份的人这样说还是挺受用的,也不觉得何先生有多么讨厌,甚至对他逐渐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一次何先生没有像上一回那样急于求成,他甚至似乎没有什么具体目的,好像跟樱花小姐说说话就很满足,或者真像他自己说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思,连泡妞这样的事情也提不起多大的热情了”。
第一次单独请吃饭之后,大约每两个星期何先生就会约陈陈一次,每次都是很高级的饭店,每次都点很丰盛的菜,每次的话题也大致相同。不过不同的是在表达上一次比一次放松和随意,因此话也说得一次比一次更加亲近和直接。
蓝天碧海(六)
比如现在何先生可以在陈陈面前自我感觉良好地回顾他当年曾经那样地受到女士们的青睐。
“那时候一天到晚呼机手机响个不停,有时候躺下了还有人来电话要约见面,也不看看都什么点儿了!弄得我老婆都烦了。没有办法呀,谁让我那么招人呢!”(现在呢?)何先生说,“现在可不成啦,没那么大吸引力了,人家看我们都没有那种明晃晃的眼神了!”(不会吧?)他半笑半叹地说,“老啦老啦,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啊!我有一个体会(他停顿了一下,并且加重了语气),我想也是一个事实吧,在这个娱乐场上,年龄、体重还有腰带的长度等等和交易成本是成正比的,我已经渐渐拿不出她们所需要的东西。既然拿不出人家需要的东西,我也就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市场就是这么残酷无情,不认不行,你拿它没有办法。”
“那总还得讲点儿感情吧?”陈陈说。
何先生哈哈大笑起来,他把一只手放在樱花小姐单薄的肩头上,使劲儿揉了一揉,很有一些抚爱的意思在里面,不过神色却很干净。
他说:“你知道吧?我一直对你是另眼相看的,尽管你也年轻,你也漂亮,说真的我从来没把你看成是职业狐狸精那一路的女孩子――对不起,我话说得太直了一点。你知道吧,我最喜欢你那种单纯不谙世事的样子,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你不够聪明。现在还有谁讲感情?也就是你这样的傻妹妹还在讲感情啊!”
何先生又很诚恳地剖析了自己。他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挺坏的,说实话在男女关系方面确实是比较随便,也比较无情,就像《沙家浜》里阿庆嫂唱的那样‘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但我这个人多少还是有原则的,甭管在外面怎么花,我对我老婆还是挺不错的,钱随她花,而且回家从来不对她乱发脾气。还有一条,那种性方面的买卖关系我也是接受不了的,你想吧,躺下去的时候恩爱缠绵,从床上一下来就要掏钱包付钱,感觉多坏啊!要是再染一身脏病,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去嫖娼。”
最后何先生总结性地说道:“要是放在从前,我这样的就可以算是流氓了,如今勉勉强强还能算个绅士吧。现在社会上也见不着流氓了,都成各界人士了。”
何先生候到了一个他认为是成熟的时机,他终于对心仪已久的樱花小姐开口了。
他微笑着说:“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可以说吗?”
他的一双近视的眼睛从眼镜框上面望着她,目光那样温存和赤裸。
“做我的情人,好吗?”
她还没来得及表态,何先生补充说道:“当然喽,是在不影响各自家庭生活的前提上。”
陈陈莞尔一笑,说:“我没有家庭。”
“还没结婚?”
“结了,――又离了。”
“那就这么说吧,”何先生换了一种说法,“我们可以做到不越线吗?――你明白我说的吗?”
“我知道,”陈陈直截了当地说,“不就是再情热也别往结婚上头扯对吗?”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何先生由衷地夸奖她,竟然没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妥。
陈陈在心里想这个时候她真应该还像上次一样抽他一个大嘴巴然后拂袖而去。不过她觉得自己真要是那么做了也是挺可笑的,就像一个贞洁烈妇。她知道自己不是,而且对那种把贞操放在第一位的人心里早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相反她倒是更认同何先生一点,包括他作为男人的那点儿“心思”。她觉得何先生挺真实的,也很真诚,而且还很文明和文雅,他没有直接扑她,也没有一伸手把她拽到床上去,而是跟她好说好商量,把什么都摊开来说清楚,真率坦白。而且用何先生的话说,他们本着的是互利互惠的原则,也就是说,同做一件事,两个人都不吃亏,而且都能获益。樱花小姐于是不失娇憨地浅浅地点了一下头,并且对何先生嫣然一笑。
大团圆(一)
陈陈经人介绍认识了祁老师。祁老师四十出头,离异,带一个上小学六年级的女儿。祁老师长得有北星那样高,有大梁那样胖,身上有几分秋林的儒雅气质,还有几分何先生的世故练达,看她第一眼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彭小竹。陈陈一点也说不清楚她对祁老师的印象,模模糊糊感到他身上混杂着不同的成分,就好像他是一个男人的混合体。
他们的第一面是在一个主营家常菜和各种煮面条的小餐馆里见的。里面简易的桌椅像小学生课堂一样排得密密麻麻,桌上铺着带静电的一次性塑料桌布,跑堂的女孩又矮又胖而且还丑。这个地点是祁老师定的,陈陈真不知道他怎么会选中这么个地方。他们坐下不久,祁老师就主动说出这个地方离他家很近,走路也就几分钟,平常是他和女儿的饭厅或者说食堂。祁老师说:“我这个人对吃最不挑剔了,能填饱肚子就行,米饭、面条、馒头我吃起来都一样香,你会发现我这人特好侍候。”
陈陈在和祁老师见面的头十分钟里就听到了这样的话,她觉得真是好笑,即使是一个假设性前提,他也未免太有把握了点儿吧?不过她并没有笑,因为祁老师有一种为人师表的自信和平易,所以陈陈也可以把他这句话理解成他向她透露(或者是自然流露)出对她第一印象颇为满意。
三言两语说完了吃,祁老师就把话题一转说到了情感上。他说和前妻是大学同学,各自找了一圈之后才彼此发现。“也没谈什么恋爱,岁数也大了,就赶紧结婚了。”两个人过了四五年平静的婚姻生活,然后就离婚了。“也说不清楚具体都是些什么原因,两个人就是合不来,不过我们也不像人家夫妻不和吵得天翻地覆,我们合不来就是不说话,你也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最后没办法,离吧。”
说过前妻祁老师很自然地追溯起离异这几年的感情生活。“他们也给我介绍过好些个,嘿嘿,不过都不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