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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玲在镇上文化中心的图书馆里上班,图书馆里不仅有几千册图书,还出借VCD。庄玲的工作使聂政更方便接近她,聂政开始去那里借书借碟片,借完二十四史和枪战片,他们就注册结婚了,并且举行了还算热闹的婚礼,这个庄玲张罗的婚礼使聂政彻底变成了一个穷人。
婚后聂政再也没有去过文化中心,那是镇上所有不良分子聚集的地方。他们大多没有固定职业,随时可以两伙人在文化中心前面的空地上斗殴。他们中有一些尚未成年,逃课,退学,和父母关系紧张。
这里出入的女孩都身份可疑,她们抽劣质烟,和不同的男人躲在录像厅里亲嘴抚摸,然后被他们带去某个地方上床。她们那样年轻,完全不计后果地挥霍自己,变得声名狼藉后离开这个安静的小镇,从此下落不明。
文化中心的一楼是设施简陋的乒乓馆和桌球房,都只有必备工具,房间显得空荡荡。庄玲所在的图书馆设于桌球室边上,她每天都坐在那里嗑瓜子,织毛衣,和年轻男人说话。庄玲遇到聂政时已经27岁,因为并没有男人真的看上她,所以名声倒也清白。
她觉得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庄玲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最大的缺点就是盲目自信。她总以为图书馆里来借书借碟片的男人都是为她而来,这些书多么乏味无趣,而她,是坐在图书馆里一道美丽风景。庄玲生活在自己编织的快乐里,每天都觉得阳光灿烂。
文化中心二楼是录像厅与舞厅,装修颇为华丽,烟雾缭绕的空间里弥漫着淫秽的气氛。庄玲有时会被领导叫到二楼去帮忙,每次她都很踊跃,认为自己的姿色受到了某种程度的肯定。在昏暗的灯光里时常有男人凑过来和她套近乎,她会严肃斥责这些男人,捍卫了良家妇女的尊严,然后她觉得聂政真是个幸福的男人。
庄玲的生活与聂政汇成了一片,他们住在望溪中学的教师宿舍里,校方因为聂政结婚的缘故又拨了间同样大小的房子给他们,但是两间相隔了七八米,在庄玲的指挥下聂政以前住的那间成了厨房兼客厅,而新拿到的房间作为卧室。
新婚之夜庄玲要求聂政抱着她入睡,这对于聂政来说实在是一种苦刑,他多年来一直习惯独睡,忽然必须抱着一个女人入睡,浑身都觉得难受。他常常趁庄玲睡着后把手从她脖子底下抽出来,任是动作轻柔,庄玲都能惊觉着睁开眼睛,几次下来聂政就懒得反抗了。他慢慢习惯了庄玲的身体,和她发间蜂花洗发露的味道。
各种花俏牌子的洗发水争相问世,可是庄玲却雷打不动的只用上海蜂花,从这小小的细节上,聂政觉得这样的妻子即便有千万种不足,也将从一而终。她虽然渴望男人的青睐,但还是有着谨慎的忠贞,庄玲仍是处女这一点令聂政感到心安。
他们第一次躺在床上时,庄玲平瘦的身材令聂政有些犹豫,庄玲却一把搂住他,聂政惟有集中心思酝酿出一些欲望,匆忙地进去了。庄玲突然厉声尖叫起来,这一声刺激了聂政的好奇与征服欲。庄玲咬住嘴唇,身体直直的,泪水与汗水淌了一脸。
聂政的前半生就在这个叫庄玲的女人身上结束了,在聂政年轻的时候他从来不曾想过会和这样平淡的女人结为夫妻,聂政年少轻狂恃才傲物,生命中不缺的就是女人。27岁那年,他义无反顾地来到了望溪教高中语文,他这个当年南大的风云人物就屈才成了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
遇见林风,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他为了她放弃了女友,放弃了工作,放弃了前程,跑到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做她的同事,和她在一个办公室里,眼睁睁看着她和丈夫一同进出。她的丈夫是一个沉默的男人,教初中地理,除了能够将中国地图准确而迅速地画在黑板上,没有别的本领。聂政本来只想在望溪呆两年就回去,但是一年一年,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离去,他的生活在望溪扎了根,他对林风的感情与日俱增,浓得化不开,而当时她已经28岁,她的生活固定成形,无法动弹,他们的通奸长达9年,这个秘密随着一场火灾而灰飞烟灭。
他们选了一家墙壁干净布置简洁的旅馆,蔻色和葛列自然住了双人房,而宝适和桑田各自住了单间。宝适的房间朝南,站在小小的白色阳台上,可以眺望淡蓝色的太湖。宝适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常常唱的一首童谣,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她一边想一边轻轻的唱出来,然后想到童年时父亲给她买铁臂阿童木的连环画,想到母亲帮她扎高高的辫子,这一切都真实存在过,受尽疼爱,无忧无虑的童年,母亲拉着手风琴唱这首歌给她听,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吴侬软语,温柔婉约。
这一切的毁灭源于一只气球,她9岁,穿着公主裙,指着街对面的气球说想要一个,父亲于是走过去帮她买。
车流如织,没有红绿灯,过与不过全凭直觉判断。
父亲判断错误,命丧车轮底下,一辆深蓝色的卡车碾过了他,仓促间没有人看清车牌号码。在尸体的边上有买给宝适的红色气球,存在与消失瞬间转换。
守灵时,母亲忽然朝她跪下,求求你,放过我。
亲戚们急忙上前搀扶,宝适迷惘地站着,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那个拉手风琴的女人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发疯般朝宝适磕头,指着她对亲戚们说,就是她啊,她的命太硬了,算命先生看了生辰八字说命中注定要克双亲,所以我才帮她找了个干爹压压邪气,她不会放过我,一定不会……
宝适的干爹大声叱呵道,她是你女儿,不要胡言乱语!
不是,是我们前生欠了她,她现在来索命!
母亲疯了,被送进了后庄镇的精神病医院。宝适由干爹领回家去,干爹做水产生意,在80年代末期发了财,宝适从17岁开始就是干爹的女人,他打麻将时叫她坐在腿上摸牌,夸她手气好,给他带来财运。
她每年去看母亲两次,她早就不认得了宝适了,咧着嘴对她笑。宝适静静地坐在她面前,临走前都对她说同一句话,不是我害的,是意外。
母亲还是笑。
她考上了大学,离开后庄镇,她想在云州重新开始。
岛上的菜肴极为丰富,房东给他们做了六菜一汤,鱼虾鲜美,甚至还有红烧兔子肉,挑剔如葛列都吃得津津有味,他说几百年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菜了,桑田盛了满满一碗饭,笑着说闻着这香味就有食欲。
蔻色细心地剥好了虾肉给葛列,葛列和桑田又问房东要了几瓶啤酒,就着瓶子喝起来,桑田不擅饮酒,很快就涨红了脸。葛列又去怂恿蔻色喝,蔻色躲不过,苦着脸被灌下了一整瓶。葛列笑着说,朱宝适,这两个人都差不多了,不过我知道你和我有一拼,咱们切蹉切蹉?桑田的头枕在桌上,含含糊糊地说,葛列,宝适不喝啤酒,我们再来干。
我不要和你干,葛列嬉皮笑脸地说了句双关语,接着又对宝适说,我打赌桑田再喝一杯就成烂泥。
桑田受不了激将法,果然举着酒瓶又喝了起来,五官慢慢扭曲,眼神显得呆滞。后来葛列扶桑田回房去,宝适扶蔻色。她帮蔻色脱了衣服和鞋子,盖好被子走出来,看到葛列靠着墙壁,双手抱于胸前。走廊里有一盏昏暗的灯,一群蛾子在灯的四周飞舞,走廊尽头的窗子是一块深黑色的布,夜风吹进来。
葛列跟在宝适身后进了房间,然后灯灭了,万籁俱寂。月光在墙壁上投射下一抹微黄的光亮。岛上由于供电不足,每晚8点就会停电,这个世外桃源没有夜生活可言,如果非要有,那只可能是性生活。
葛列从身后抱住了她,右手探进她的衣衫,拨弄她文胸中央镶嵌的一颗珠子。葛列的手痴迷地燃烧,宝适闭上眼,听任葛列双手游移。这是一个何其遥远的地方,与世隔绝,朴素而僻静,它孤傲地生长在湖水中央,与尘世喧嚣斩断亲密。它未受工业文明的任何污染,天蓝蓝水蓝蓝,山清水秀,耕田,饲养,捕鱼,以及在家里开简陋的旅馆招待外来游客。泽山岛上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与小孩,壮年人一般都出外打工,或者搬离泽山岛。
岛上只有一座小学,孩子们从初中开始就坐渡船往返于泽山岛与东山之间。只有心境平和的人才可能在如此寂寞的地方安居乐业,岛上几乎没有任何案件发生,真正实现了夜不闭户的民风。对于年轻人来说,这里绝对不适合生活,只是一个适合于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