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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已失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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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田神采飞扬,最好不过,我们还可以打80分。看着桑田一脸期待的样子,宝适只能点了点头。桑田握住她的手,清清爽爽的笑了。
  宝适有时也希望自己可以爱上桑田,可是实在有心而无力,她只能怅惘地看着桑田越陷越深,自己却置身事外。
  她去酒吧打工时桑田每晚都来接她,坐得闷了就趴在吧台上睡觉。宝适一边敷衍别的客人一边无奈地看着桑田,他完全不必来接她,她对于这个城市的黑夜从不惧怕,她所惧怕的早就被时光所活埋。
  可是桑田非要来接她,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有桑田相伴的归程。人说到底都是自私的动物,享受着他人的关爱,私心里希望多多益善永不熄灭。她和桑田会如何戛然而止,他是否会伤了心,恨了她,决绝离去。
  桑田对她来说是一抹稚嫩的绿,清新生动,但他们到底没有交集,到底格格不入。桑田那样年轻,对人事充满了信心,生活淳朴而正常。宝适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把分量嫁接到桑田身上,他们只能分享美食。
  桑田喂她吃豆腐花时,宝适觉得幸福满溢,坐在小卖部淡黄色的椅子上,阳光扑面,桑田举着白色的调羹一勺勺送到她唇边,动作细致温柔,仿佛他永远不会生气,永远在等宝适张开嘴。
  炎炎夏日,众人都在抱怨天气的邪门,桑田拿了盒三色冰淇淋给她消暑,宝适生怕桑田对自己太好,以至于无法偿还,成为一生的愧疚。她抬头看着额上汗水细密的桑田,微微的叹息凝成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
  葛列比以前更俊朗,穿着深蓝色的衬衫,胡须没有刮干净,有一片硬生生的淡青。葛列递了根烟给桑田,转过头对宝适说,抱歉,我没有习惯给女人敬烟。宝适不置可否。
  葛列靠在站台的不锈钢柱子上看腕表,蔻色终于出现在路那边,她拎着两个庞大的袋子。桑田看了葛列一眼,向蔻色跑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蔻色穿着柔黄色的连衣裙,系带凉鞋,整个人显得明媚而轻盈。
  你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葛列低下头,墨镜落到挺直的鼻梁上,蔻色抱住他的胳膊说,吃啊,听说岛上没什么地方可以买。
  桑田拎着沉沉的袋子,背有些弯。宝适看不过去,伸手要帮他分担一个,他侧过身子,温柔的摇摇头。
  他们先在云州坐公交车到东山,然后去码头等待泽山岛的渡船。渡口的船夫告诉他们,渡船早晚各一次,现在干等着,不如坐快艇去。蔻色惊慌地说,我不会游泳。葛列说,又没叫你游过去。
  万一翻船呢,蔻色紧张地说。
  那就祈祷自己有惊人潜能,葛列没心没肺地说。
  坐在快艇上宝适有种异样的感觉,她从来不知道太湖竟然如此宽阔而浩大,视野所及全是水,这水仿佛随时会吞没小小的快艇,而快艇似乎在无规则的横冲直撞。
  破浪前进,激起的浪花如砖头般重重地砸在了他们的脸上,身上,蔻色和葛列坐在前排,蔻色像只猫一样缩在葛列怀里,葛列则抬起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宝适闭上眼睛,心里起先有丝微惶恐,觉得自己一个人被丢到了水中央,随时都会被翻天覆地的水淹没掉,后来渐渐褪去了初时的骇然,变成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飞行。宝适觉得恍然如梦,远离了人世喧嚣,只剩下这扑面而来飞溅的水,一朵朵乍然开放,稍纵即逝,世界只剩下深深浅浅,明澈清澄,无忧无虑的蓝。
  宝适喜欢蓝色,特别是蓝中有白,白中有蓝,这让她想起风信子,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风信子,但宝适固执地认为这种植物最配得上灵性飘逸的蓝。
  谢凋只钟情暗色的东西,她显得有一些黯然,像烟灰,过期杂志,没有上紧发条的钟表,一切缓慢的事物。
  她未经年轻直达衰老,在骤变里陡然成长,眼前只看得到黑白灰。
  有时坐在天台上抽烟,看着对面高高低低的建筑,以及18层的市政大楼。她想自己是否活得过30岁,她的生命其实早就应该终结,苟延残喘这么久,到底为着什么。最悲痛的日子一直是聂政在鞭策她,而今聂政撒手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
  去年除夕她在云州一家酒楼促销啤酒,人声喧哗,觥筹交错,她穿着绿色的短裙穿行在宾客如云里,用职业的笑容向客人推销啤酒,帮他们打开瓶盖,赠送小礼物,她被呼来喝去,就算有男人趁机捏她一把,非但不能横眉以对,反而得挤出一个笑容说,新年快乐,吉祥如意。这句台词是经理特意吩咐下来,叫每个促销小姐不停地向客人说,反正礼多人不怪。一晚上她说了多少遍?这样喜气洋洋的祝福,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空话而已。
  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是全家出来吃年夜饭,男女老少都齐了。谢凋在3号桌向一位涂着紫色眼影的少妇推销啤酒,她不耐烦地回绝,不要不要,我们只喝红酒。
  谢凋怔了怔,旁边风度良好的中年男人说,小姐请拿两瓶给我吧,我喝啤酒。少妇脸一沉,你理这种女人做什么,喝了她一瓶啤酒,她就没完没了,不许喝!
  谢凋吸了口气说,对不起,新年快乐,吉祥如意,然后默默走开了。不一会儿,刚才那个男人走过来,递给她20块钱。他说,小姐,你打个车回去和家人团聚吧,也祝你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谢凋的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掉下来,忙碌了整晚的疲惫一下子涌现,她靠在墙壁上,手里握着两张带着余温的纸币。她哪有家可回,哪有团聚可指望,城市的夜灯光璀璨,烟花此起彼伏,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盛大的布景,反衬了她的凄凉。
  谢凋穿着黑风衣慢慢地走着,空气里有硫磺的味道。当12点钟声响起,爆竹声响烟花四起,那样震耳欲聋碎了谢凋的心。她伫立在人行道上,抬头看绚烂的夜幕,被这种普天同庆的喜乐刺伤了,众人皆醉我独醒。谢凋分明觉得这些快乐不属于她,而她就像落在地上的碎屑——燃烧过后,残缺而空洞。
  燃烧燃烧,四面都是火,热浪滚滚,看不清楚,只记得一个狰狞的面目将她撕咬,这面目也许就是死神,也许不是,她的手腕上至今还有当时烧伤的痕迹,她对于这些永生不能释怀,这充满了诅咒的世界。
  住在学校宿舍里似乎只剩下她和另外两个男生,他们是出于节约费用的考虑而没有回家,同时在打工挣下学期的生活费。有一次他们一起来找谢凋,约她过去包饺子,她拒绝了,她站在宿舍楼底下淡淡的拒绝了这两个相貌普通的男生。他们被激怒,于是半夜三更打电话来,谢凋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没有任何声音,放下去,电话铃又清晰而尖锐的响起。三番四次的恶意骚扰,迫使谢凋拔掉电话插头,于是那年的第一天清晨,她没有接到来自聂政的问候。
  聂政一直拔不通电话,只好黯然地放下,去吃妻子盛好的一碗汤圆。他慢慢地吃着,耳边是妻子的唠叨声,唠叨他没有积蓄,唠叨他分不到二室一厅的房子,唠叨他不带她去城市里买衣服,窝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小镇上度日如年。
  聂政对于婚姻并无期望,所以也不存在失望,他知道不过是娶了一个平常女人,她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做菜常常忘记放盐,洗衣服时会把内裤放在一起洗,她的乳防瘦小,像两只可怜的馒头。她容貌平淡,用劣质的口红把嘴涂得香艳,她指甲里经常有来历不明的污垢,还常常伸进嘴里去挖嵌在牙缝里的残菜肉屑。她莋爱的时候发出夸张而做作的声音,她喜欢钱,对聂政的工资数目了如指掌,她认为聂政完全没有必要有零用钱,认为聂政吃饱穿暖并且有她这样的妻子,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聂政并不厌恶他的妻子,他一早就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他之所以娶她最大的原因就是把自己固定起来。聂政需要有一个人融入他的生活,像乌鸦一样打扰他的忧伤,把过去的秩序都推翻,在废墟上建立一个看似完整的家庭,这一切庄玲完全可以做到。
  当介绍人把庄玲带到聂政面前时,他就决定娶这个女人,她穿着大红色毛衣,烫着一头乱发,笑的时候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庄玲一直以为聂政对她一见钟情,不知道自己只是恰好走进聂政的设想,重建了他的生活。她不过是一颗棋子,却自以为控制了全局。
  庄玲在镇上文化中心的图书馆里上班,图书馆里不仅有几千册图书,还出借VCD。庄玲的工作使聂政更方便接近她,聂政开始去那里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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