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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南预感到不妙,轻轻地叫着:“杨光。”
杨光背过身,干咳了一声,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突然咧嘴一笑:“嘻嘻,莫南,我这样子是不是特那什么……”
莫北在一旁抢着说:“没错,特惨。”
杨光看了一眼依然满脸狐疑的莫南,不以为然地耸了一下肩:“那是因为莫教授出的考题太难。”他摸了摸脸:“把我的脸都憋白了吧?”
“有高考题难吗?”莫北追问。
杨光怔了一下,突然装腔作势地仰面大笑起来:“哈哈哈!”
迟钝的反应过后便是出奇的敏感,莫南声音微微颤抖地打断对方:“杨光,别笑了!我都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杨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知道自己的戏演得有些过头。
“今天天气——哈哈哈,对吗?”莫南苦笑着。
杨光有些尴尬。
“你们这是什么和什么呀?对暗号哪?”莫北沉不住气了,莫名其妙地看看姐姐又看看杨光。
听到莫时之和欧阳心茹走出书房的声音,杨光赶紧向莫南伸出手,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都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你爸爸都跟我说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再见!”
莫南把手一背,固执地摇着头,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哭腔:“你说过,永远不说这两个字的!”
杨光语塞,而后惨然地一笑,用调侃语气反问道:“是吗?我说过吗?”
“你真赖。”莫南含着泪,仍旧强装笑容。
莫时之和欧阳心茹默默地走过来,却什么话也没说。
莫南无援地喊了声:“爸!”
“那,我,我走了……”杨光俯在莫南耳边,匆匆地说了声:“莫南,忘了我这只赖皮狗吧……”
莫南呆住了,像座雕塑一样仁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只觉得门“砰”地一声在她的背后关上,眼里的泪水“唰”地淌了下来。她把头伏在了父亲的肩上,什么也说不出来。
欧阳心茹拉着莫北的手,怜爱地望着她。
看着女儿的双肩在无言地抽搐,父亲的心并不比女儿轻松,他抚摸着,叹了口气:“孩子,想哭,就大声哭出来,要不然会……”
莫南却用手抹了一下眼泪,伤心地问:“爸,您是不是觉得,青春不属于我,我永远也不能谈恋爱吗?”
“没有,我没有那样说。”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离开我……”
父亲语塞,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妻子。欧阳心茹摇了一下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莫南看了看难言的父母,不再说,也不再问,只是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莫北跟了过去,用轻松口吻安慰道:“嗨!姐,你们大学生嘛,无非都是在谈一场不了了之的‘爱情’罢了,你别太往心里去!”
真是出语惊人。莫南不可思议地望着初中还没有毕业的妹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苦笑道:“你懂啥?”
“姐,我这会儿比你明白。我们刚学了一句成语,叫……‘当事者述’,这还用学吗?这是明摆着的!”
“是明摆着的。”莫南心里承认,她百思不解的疑问被妹妹浅显的一句话点破了,泪水“唰”的一下又流了出来。
“姐,你怎么又哭了?”
“我没想哭,是它自己要流出来的!”莫南忽然觉得妹妹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恰似一片小小的“邦迪”,把受伤的创口抚平了许多。她看了一下妹妹床上的那把平日熟视无睹的吉它琴,突然发生了兴趣:“小妹,给姐姐弹一曲吧……”
“真的?”莫北大喜过望,抓起吉它,兴奋地背上:“你想听什么?”
“随便。”
“我只会弹通俗歌曲。”
“我今天就听通俗的。”
莫北想了想:“那我就给你弹一首周华健的《朋友》吧。”
“谁叫周华健?”
“姐,你真是个学文的,有文化没知识,连周华健是谁也不知道。从今天起,这一课,我给你补了!”莫北颇得意地弹了起来,虽然指功还没有那么熟练,但激情满怀。
本来打算跟莫南进去的莫时之被妻子劝了回来。后来又听到吉它声,便彻底打消了念头。欧阳心茹埋怨他说:“人都说,作家爱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哲学家爱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你不觉得你今天的做法有些简单,有些操之过急了吗?”
“这叫快刀斩乱麻!”莫时之不服气。
“这种事情用快刀是不解决根本问题的,需要耐心地引导和正确地把握年轻人的心态。时之,你不是常常提醒自己的学生说一个人的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质量吗?”
“对于一个健康和生命都很难保证的孩子,空谈什么生命的质量岂不是自欺欺人?我这个呵护了女儿二十年的父亲是不会看着女儿一步步走近死神而坐视不管的。”莫时之固执地说。
欧阳心茹有些不快:“我没有让你不管,我只是要你讲究方式方法。也许我这个继母没有资格评判你们父女之间的情感问题。”
“心茹,你别误解我的意思。”
“误解倒不会。只是你别忘了,我是一个女人,和小南之间更有一种心灵的默契。”
莫时之愣愣地望着妻子独自回屋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种惆怅和悲哀,比他的前妻死去和女儿被胡克无情地判定活不过二十五岁时的那时刻还要强烈。他下意识地走到镜子跟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嘲弄般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但愿明天的头发不要再愁白一圈了。
一连好几天夜晚,学校的熄灯铃响过许久,湖边四周已经悄无声息的时候,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依然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条石凳上,朦胧的月光下如雕塑般久久不愿离去……
一连好几个白天,莫南腋下夹着书,独自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缓缓地行走。(眼快看书 。yankuai。)只要喇叭里一播放周华健的《朋友》,她都会情不自禁地驻足倾听:……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有你心中……
她默默地走着,默默地倾听着,默默地流下感动的眼泪……当她抬起头,蓦然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又走到了湖畔,远远地,她又看见那个熟悉的墓碑、那个石凳,然而,那上面却空无一人。于是她就掏出BP机,按了按连续键,在诸多信息中搜索着,终于找到了那个锁住的信息:“我在老地方等你!赖皮狗。”
她自嘲地笑笑。在心里打了好几个问号。爱是什么?是忘不掉、仍不下、舍不得的魔力?还是像妹妹说的那样是一场不了了之的游戏?
有几次她会忍不住走到篮球场的栏杆前,两眼木然地在打球的人群里寻找,没有见到杨光的身影。也许,对方是在有意地躲避自己吧?她想着,只得失望地默默转身离开。
“莫南!”背后有人喊。她惊喜地回过头,发现却是杨光的好友韩星。
韩星穿着运动服,一头汗。把大长腿往栏杆外一跨,轻松地越过来,笑呵呵地走到莫南面前:“怎么,杨光才走一天你就想他啦?”
“你说什么?他走了?”莫南大出意外。
韩星也奇怪地望着她:“是啊,昨天才走,你不知道啊?”
莫南摇头。
“他说他趁有两个月准备答辩论文的时间随一个登山队去大西北,也算勤工俭学,边给他们干活边采风,拍几组雪景。怎么,他连招呼也没跟你打吗?”
莫南仍摇头,表情很难过。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韩星问。
莫南低下头。
“怪不得他这几天总闷闷不乐,话特少,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韩星安慰莫南,“别理他,沉住气!他这人哪,别看表面嘻嘻哈哈的,其实特重感情,我敢打赌,他用不了几天就会跑回来的!”
莫南只有苦涩地笑笑。她相信杨光特重感情,但她不相信他会过几天就回来。杨光是个决定了什么就不轻易回头的人。
以后的一些日子,思念的痛苦一直煎熬着莫南,失眠伴随着她度过眼睁睁却满目的黑暗。
一个窗外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的早晨,宿舍的人都出去看冬日的树挂去了。实在难以煎熬下去的莫南却异乎寻常地睡得很沉。在她的床头上夹着的台灯依然亮着,紧挨着床的桌面上摆着一杯已经放凉的水和一把药。
阿敏满身雪花走进来,看到这情景,轻手轻脚走到莫南的床前,把台灯轻轻地关掉,又小心地为莫南掖了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