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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带我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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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筒塞到了芝麻手中。 
喜树?芝麻心里一颤。喜树到了是来电话啦?忙着拿过话筒,只听见里头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冲着芝麻的耳膜吼道:芝麻你能耐了你!家让你办个事儿,咋就这费劲哩! 
芝麻的嘴唇哆嗦一下,没来得及喊声公爹,那声音又说:杏儿有了难处,理该大伙儿相帮,他家就是不给钱,咱也得给办。不就是坐一趟汽车么,也不叫你走着去! 
趁着他喘气儿的功夫,芝麻赶紧插话说:爹,不是我嫌麻烦,是杏儿的事,这么干不合法…… 
爹打断了她:啧,天下哪有那些合法的事?你生燕儿的时候,也说不合法,现在不都长这大了?在乡里,人情就是法,你得明白,咱这的法,跟北京那地方的法,不一回事儿。 
芝麻的心咚咚跳,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轻得都快听不见了。她说:杏儿该去引产,要不,将来生下了,罚那多钱,不值当。这钱要留着,给她家老大老二上学用,多好…… 
公爹的声音更加怒气冲冲:她家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就给我说一句,你去是不去?去了,咱全家都舒坦;你要不去……我和你婆婆,在村儿里咋还有脸见人哩…… 
芝麻拿着话筒,半天没吭声。那头喂喂地喊,喊了好一会,芝麻才搭腔说:喜树呢?我跟他说句话啊…… 
他干活去了,你跟他说,没用。你要再不听,我找你娘家人说去!你要不去,你……我看你以后咋有脸回来…… 
芝麻眼泪一下儿就涌了上来。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眼前模模糊糊的,一时竟看不清电话机的位置了。甜甜的妈快步走过来,把话筒接了,叹口气说:哎呀,你们河南人也真是的啊,集体轮番轰炸,够顽强的呢。看来,你要不去扮演一回杏儿,弄不好就得给开除村籍喽…… 
李阿姨点头说:要不报上老批评河南人,这一次,我算是领教了。 
刘伯伯放下报纸,纠正李阿姨:不要老说河南人河南人,这是中国的普遍现象……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芝麻一句也听不见了。她走回厨房,在小凳子上坐下来,用手掌捂着脸,想哭又哭不出,一肚子的气没处出,要是个高压锅,就该炸了。  
                  
 13.河南人咋的了?
 这河南人是咋的了呢?芝麻恼恨地想,忽然记起刘伯伯有一次告诉她说,河南省的人口,已将近一个亿了。一个亿到底是多少,芝麻想像不出来。该是像闹蝗虫时候,满天空呼啦啦地就像来了沙尘暴,虫子落在地上,把麦苗盖得黑压压,看不见一丝儿绿了。芝麻春节回家,那火车车厢就像个大麻袋,把人塞得透不过气儿;行李架上座位底下全是人,比村头那个养鸡专业户的鸡场还挤。有一次芝麻买不上票,硬是从驻马店站了十几个小时到北京,站得腿都肿了,是憋尿憋的。在火车上可不敢喝水,喝了水上不成厕所,那车还没开,厕所就被占领了,里头能挤下三、五个人。芝麻每次坐火车回老家,都把带回家的钱,贴着脚底板藏在袜子里,袜子再穿在鞋里头。虽说走路有点硌脚,可每走一步你都能知道它在那儿,心里踏实,比缝在衣服里还保险呢。有个外村儿的老乡,把钱缝在秋裤的肚子那儿,半夜一迷糊就让人给掏了。你想那小偷该多厉害。芝麻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人,芝麻只知道那么多的人,大多都是穷人。穷人争一锅饭吃,谁都吃不到嘴,吃不到嘴就偷就抢。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才不是,兔子饿急了,哪儿有草就吃哪的,管你是老乡是亲戚呢。前些年,芝麻那个村儿的高压线被人割走了,从村里一直割到乡里,割得那叫利落。芝麻家刚盖上新房,村里就断了电,全村人多半年使不上电,黑灯瞎火的,一直熬到县上拨了钱,重新给拉上电线。明知那贼就在眼皮子底下猫着,你没当场抓着,只能干瞪眼。你骂不死他,他装听不见。有一年芝麻家喂个猪,养到一百多斤儿,快出栏了,村里来个剧团唱大戏,家里人轮流守着猪,不敢听戏去。到了唱戏的最后一夜,芝麻忍不住去听了戏回来,实在困得不行了,倒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怎么也推不开房门,喊后院的人来看,见房门被铁丝从外头拧上了,贼把猪偷了,还不忘把人关在里头不叫你追。再说村东头那个叫坯头的傻子,养着一头耕地的黄牛。坯头跟牛睡一屋,就怕人把牛偷了。可坯头一睡觉就跟死了一样,啥动静也听不见。有人给他出个主意,教他每晚睡觉之前,在牛的两个犄角上栓上两根绳,然后把那两根绳分别拴在屋两边的柱子上。这还不够,再在牛腿上绑一根绳,拴在了坯头睡觉的床腿上。坯头有时也不傻,夜夜都照这法子办。有一晚,贼果然就来了,贼不走前门,在后墙上掏个大洞,人钻进来,把牛角上的两根绳儿不慌不忙地解了。凿了墙洞又牵牛,这么大动静,坯头还只顾打鼾做梦。幸得那贼没看见牛腿上还有一根绳,牵起牛要从那洞里出去,牛腿上的绳儿拽着坯头的床脚,把床一块儿拽到了洞口,床出不去,一挣一挣的,坯头的脑袋被牛尾巴甩得疼,才算把他给闹醒了。睁眼一看,后墙上好端端的出了个大洞,慌着钻出洞去,那贼早跑得没影儿了…… 
这种事,在老家稀松平常,就像鸡屎牛粪,一捡一大堆,说也说不完。芝麻一想起来,心里就恨得冒火。按芝麻的看法,这样的坏人抓起来,一个个都该枪毙了才解气。 
芝麻把脸从手掌中抬起来,揉了揉眼。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蹿动,一拱一拱的,闹得她胸口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她站起来,觉着腿有点儿酸,脑子倒是像刚睡醒一个好觉,透亮透亮的清楚着呐。 
不管咋说,芝麻可不想给农村人丢脸。她不愿让刘伯伯一家人瞧不起河南人。这一回,她偏要跟赵庄的人较较劲儿。她好歹在北京呆了五年,她知道自己该咋办。 
第二天早晨,芝麻等一家人吃了早饭,洗净碗筷,把几间屋子的卫生收拾利索了。然后从自己房间拎出一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走到客厅里,低头叫了一声李阿姨。 
李阿姨抬起头,不由吃了一惊,她看看芝麻,又看看地上的编织袋,问道: 
小郭,你这是干嘛? 
我要走了。芝麻回答,眼睛仍看着地板。地板被她擦得那么光亮,比老家的锅台还干净。她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说谢谢李阿姨一家人,三年来对她的关心,让她学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她想说她也不愿意离开这儿,但如果不走,凤和老家的人,就会没完没了地找她,逼着她去做孕检做假证。她是没有办法才走的,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躲到一个凤找不到她的地方,凤就不会再来电话了……这么多话都堆在嘴边,却不知先说哪一句。 
刘伯伯费力地挪着助步器,朝她走过来,颤颤地说:你要走?为什么? 
我走了,凤就找不到我了。芝麻说。 
大家都愣在那里。丹妮这天没上班,在家写文件,这时也走了过来。听了芝麻这句话,丹妮却不知为什么咯咯地笑起来。 
但丹妮的笑声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电话铃声像一只报晓的公鸡,催着芝麻出门。芝麻说:你们听,凤又来了,我说不过她,我不想跟她说话。 
丹妮把电话拿起来,芝麻已经转身去开门了。丹妮在芝麻身后大喊:你等等,这是你家喜树的电话!你要走,也等接完电话再走啊。 
当真是喜树?芝麻站下了。你可问清楚了,这一回,怕是我亲爹来电话了。 
真的是喜树,他都说了,他的声音我还听不出来么?丹妮都有点急了。 
芝麻慌慌地把东西放下,抓起话筒那会儿,她心里忽地涌上那么多的委屈,一种酸酸涩涩的说不上来的滋味,堵在了胸口。她真想骂一声喜树你个浑球,你开着拖拉机成天在外头瞎晃荡,美不死你!到现在才知道来个电话。再晚一会儿,你就找不着我哩。可她只叫了一声喜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像一口大钟在耳边嗡嗡地响着。她听见喜树说,芝啊,我问你一句话:你是杏儿么? 
芝麻答道:我不是杏儿,我是芝麻。 
那个声音震得芝麻耳朵疼:我不叫你变成杏儿,你不是杏儿,你是芝麻,明白不? 
芝麻嗯了一声,嗓子像是被啥东西堵住了。 
喜树又说:你别管那事儿,这儿有我哩。 
喜树又说:要是能倒回去七八年,咱也不能把燕儿生下了。 
喜树还说:其实杏儿也不愿生,她不会怨你的。 
喜树还说:芝啊,你听着的吗?你倒是说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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