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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如何明了我的近况,但我实在不想接受卫星追踪般的调查。
无论现实中,还是在我心里,他都和尹风建立了最坚实的链接。自从和尹风恋爱起,孙姜就将我看得死紧,多少西门大官人含恨夭折在门帘下。尤其是这一年,尹风不在,孙姜的警觉性狂飙到橙色警戒位,好像全世界男人都骑在墙头等着我这颗大红杏露面。他只知道虚弱的情感容易遭到入侵,却不明白我早已觉得无趣。这世上,有很多事实与我们懂得的道理相反,也许越是厚重的积土越是拒绝花开,最激烈的情绪反而不需要向更多人渲泄。
我孤身来到异乡,并不是为了将自己培养成一位家政工作人员。如果旧时的悲伤是锈在心脏里的铁钎,那么回忆就像锤子,每敲一记都会震出新鲜的血。
孙姜,正是这位不自觉的刽子手。
有伤口在疼,我怎能再乱哄哄地保持活着?爱情如病痛一般:来时如山倒,去时如抽丝。智慧之光总在错误的时间熄灭。偶尔想起彭彭,我曾发短信过去问:还相信爱情吗?
她回:以前相信。
现在呢?
相信政府。
我想,无果的恋情已经将一个纯真少女变成了狂躁的愤青。
有个女孩子坐在王波病床旁,穿着烟灰色露肩牛仔连身裙,斜背着布满褶皱的拼布皮包,身段颇为诱人。我刚一走近,她倏地跳起来跟我打招呼:“伍小白,我等你半天了呢。”动作之敏捷轻盈,足可以开口前连做两个侧手翻。
我认出她是常在八楼值班的实习小护士徐丹丹,禁不住紧张:“怎么了?是不是王波的病情……”
“不是不是,别瞎琢磨。”她亲热地把我胳膊一挽,顺便揉了揉河马的鼻子,“我辞职了,有几个同学在北京混得还不错,要我也一起过去,我瞒着爹娘把火车票都订好了,就后天晚上。这一去指不定哪天回来,要是不小心被贩卖到泰国跳艳舞大概就回不来了。这不是以前经常分享你的零食吗,所以我想着临走前怎么也得请你吃个饭补偿一下。有人惦记是好事,一边惦记一边唾弃就不好了。”
“要是我今天没来呢?你就一直等着?”我挺感动。
徐丹丹笑嘻嘻地:“想得美,到饭点你还没来我就报效自己去了,反正老娘在这城市里二十多年收获了一脊梁唾沫星子,不多你那几口。”。 最好的txt下载网
青春的庙 27(2)
一起走到医院大门,对街突然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孔。
是那个工大女生。她居然穿过马路,向我走过来。
我脑海中幻化出一只狂吠的疯狗,几乎扑过去咬凶手一口,再想想又觉得可笑之极,分明是我自己怂恿人家逃案,又有什么资格戴上假发找人问罪。徐丹丹好奇地问:“见熟人了?谁啊?要不要请她一起去吃饭?”
工大女生意外地看了看我身边的徐丹丹,迅速转身走开了。
“喂!”我一嗓子没喊完,她已经消失在车流人潮中。“靠,演电影啊,还他妈设置悬念呢!拍残一个刚够本是吧?还想把老子灭了口赚一个啊?要不是看你长俩大波不容易早就把你检举了!”我忿忿然。
徐丹丹一脸迷茫:“你念啥经呢?”
“背台词。”我转脸向她露出灿烂笑容,“走吧,咱去哪吃阳春面啊?”
一说吃的徐丹丹立马就来劲了,头高高一昂:“我早想好了,就去中心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让洋鬼子给咱做饭吃。”
我不寒而栗。
中心大厦顶层那个旋转餐厅以体验“心痛的感觉”闻名,听说请了不少国外名厨,里头一杯凉白开都要几十块(苏涟鄙视我,说人家那里的凉白开叫“冰水”),要真是小贝那姿色的洋鬼子给我倒的水我也认了,可谁能担保外国不出歪瓜裂枣呢?住在寝室时,收到第一笔稿费,同屋姐妹闹着要我请她们到旋转餐厅庆祝一下,我当时就鬼哭狼嚎:“你们还是吃我的肉吧!”
班里有去过的兄弟说,那里就属意大利面最便宜。接着,他又感慨了一句:不过,在国外,把豆瓣酱拌凉面叫做意大利面是犯法的。
鉴于我在A大的食堂用餐数月,吃了多少苍蝇都记不得了,能上旋转餐厅笑纳一碗炸酱面还是受宠若惊。
餐厅的布置相当精致,典雅中透露出逼人的华丽,我穿了件印有“98线桥大修段文艺汇演”的老头衫和花格子大裤衩,抱着公仔,背个蛇皮袋,站在硕大的七彩水晶吊灯下,不免想起《家有喜事》里吴君如演的大嫂,下意识地伸手到后脑勺去摸发卷,还好我一向留直发。
徐丹丹雄赳赳地问:“想什么呢?”
我猝不及防,脱口而出:“我在想这里能不能要一个蛋炒饭加蛋……”
给我们引座位的服务员听见了,马上回答:“对不起,小姐,我们餐厅没有这种东西。大厦楼下左转有条小巷子,那里炒饭多得很。”小姑娘一点也不掩饰鄙视的笑容,露出了鲜红的牙龈,肯定把心脏都笑崴了。一看就是一匹新手,老油条绝对不会把嫌贫爱富的情绪流露出来,都深埋在心底。服务行业嘛,就像朝廷鹰犬一样,越是欺软怕硬,越是要表现得大公无私。
徐丹丹有点恼火,有掀桌子的趋势,我不动声色,接着问:“那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服务员递给我们一人一本点餐单:“二位看菜单吧。”
我不接:“我不识字,请你给我念念。”
服务员还没反应过来,齿冷之色愈发浓重,高傲地笑了两声,对徐丹丹说:“小姐,我们这里是高档餐厅,不如你来替你的朋友点餐吧。”
“不用了,她不知道我爱吃什么。”我表情严肃,“要是你也不识字,就叫你们餐厅经理过来念。”
服务员一愣,态度温和了些:“好,我念就是了……”
“等一下,”我冷冷地打断她,“除了菜名,我还要知道每一道菜的原料和配料。如果你不清楚,可以去向厨师了解。我想,顾客有权利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对了,我有点耳背,你念的时候尽量大声一点。”
徐丹丹接着说:“也不要太大声了,我心脏不好,平时就怕狗叫什么的。”
这句话有点狠,服务员小姑娘的优越感瞬间落到谷底,眼眶都有点红了:“你们……你们怎么侮辱人……”
“你不先冲人呲牙咧嘴,别人也不会把你当狼狗。”我一直挺冷静的。徐丹丹却不愿意冷静,这丫头的嘴毒跟苏涟之辈有一拼,翘起兰花指点着服务员的鼻子反驳:“侮辱你怎么了?老娘没侮辱你全家是念在你年纪小听不懂。你知道自己什么职业吗?服务员!明白服务员的工作内容吗?就是全心全意为顾客服务!餐厅的档次再高也跟你个人档次没有关系!不对你吆三喝四算是我们讲文明懂礼貌,你反倒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丢尽了服务行业人员的脸!这么犯贱,不侮辱你侮辱谁?今天撞老娘手里是你造化高,换了脾气坏的你都得挨抽!”
骂人不牛B,牛B的是骂人时还温声细语,占尽舆论优势,我对徐丹丹肃然起敬。
服务员气得泪花直转:“没……没素质……”
我看得不忍心,挥手撵她:“行了,妆别哭花了,你快走吧,换其他服务员过来,你留在这里会降低我们的整体素质。”
小姑娘抽抽答答地走了,怪可怜的。本来她可以和和气气地捧着菜单去厨房,何苦瞥出一个鄙视的眼神。地球充满危险,谁也不能自视过高,想做人就得把尾巴夹紧点,全世界到处都是帮助你返祖的热心人。
不要怪我们刻毒,实在是世上贱人太多。
徐丹丹去趟洗手间,我托着腮帮子四处瞄望,想找几个小贝养眼,忽然手肘一软,下巴差点儿砸在桌面上。
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青春的庙 28(1)
服务员小姐那脸笑得热气腾腾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在她身后,郑紫伊同学矜持地款款而行,没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我。紫伊今天刻意打扮过,一袭浅紫色长裙飘然出尘,细高跟凉鞋能在泥鳅身上扎出窟窿眼儿,长发披肩,两鬓的散发挑起来扎在脑后,显得优雅而不失活泼。这才是来旋转餐厅吃饭的样子。哪像我,一身的菜市场高级套装,手里河马一扔就能跟大老娘们扎堆扒抢大白菜。
而身旁殷勤为紫伊拉开椅子的男士,赫然就是我们的市级文豪——杨思冠。
男的俊朗,女的清秀,好一对偷情的羡世佳偶。
不能怨我把他俩的正当用餐往不正当里推测,一般师生的饭桌交流都在学